秦岭将竹骨丢给岁桉:“给二叔擦干净!”
岁桉抱着剑边跑边跳的奔向莹禾,秦岭闭关的那些日子,莹禾对岁桉可以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现在的他们,就算不像母子,也颇像姐弟了。
秦岭回了议事厅,常逾让秦峪早就备好了秦岭爱吃的,甚至连茶都提前晾好了,此时吃,最好不过。
秦岭刚要拿起筷子,就听见常逾故意的咳嗽声,秦岭身上没了刚刚的戾气,一边噘着嘴一边用旁边早已备好的湿帕擦了手,然后大快朵颐了起来,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这个画面,在那些人眼里是毫无吃相可言,秦峪也没见过秦岭如今这毫无拘束的样子,看来,他在常逾那里,真的活出了自由自在。
秦岭刚抓起筷子,正在审时度势的注视着该从哪道菜上下手,聒噪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二公子还吃得下?!”
秦岭看着眼前的菜,都是肉菜,正是自己爱吃的,想必也都是常逾和秦峪为他准备的,他怎么就吃不下了?
秦岭:“怎么吃不下,合着刚刚出力的又不是你们?”
秦峪如今也颇有掌门之风,就算年岁轻些,可气势不必眼前这些人少。
秦峪:“诸位也看到了,曲云飞手持一刀一剑,薄刀短刃,内练双修,足以证明郑赵二位公子的死同我二哥无关了吧!”
“我们当时也是被慕容恺之蒙蔽了···”
方不知摇着折扇,说了一辈子书,如今能坐在这看看戏也不错。
方不知:“诸位说得轻巧,这么着急将自己摘出去啊!这世上没脑子的人才会听之任之!”
“你一个说书的,有什么资格在这评判我们!”
秦岭:“那敢问你有什么资格在我沧澜派说教啊!”
“当年之事,却如同齐掌门所言,我等都是受了蒙蔽,之事眼前蛊人之事更为重要!”
“就是,此事秦二公子你不能不管啊!”
秦岭的食欲瞬间没了一半:“管?怎么管?你们这么多年没管,怎么我一出现这重担就要我来承担了!?”
康武悦:“如今奸邪当道,危害江湖,秦二公子身为武林正派,理应顾全大局!”
如果说刚才的话让秦岭的食欲没了一半,这次可以说是彻底没了食欲,秦岭直接摔了筷子,吓的那人险些退步到后面人的怀中:“如今你们要我顾全大局,要我讲江湖道义,要我不拘小节,那敢问诸位,当年谁跟我秦家讲过江湖道义了?谁还郑观和赵赵苑公正了?你们口中的不拘小节,是我秦家六条人命!这小节,我可忘不了?!”
秦岭无法和过去和解,更无法堂而皇之的选择成为他们口中的英雄。
荆棘重生,凤凰涅槃,挣扎开出的花朵,长成的伤疤,都不抵他现在面前,迎着朝阳,踩着泥香,伴着花露将他重新拉回人间。
这一次换他审视眼前这些人了,一个个冠冕堂皇,一个个要他伸张正义,可当初哪一个不是将他推落至悬崖的人···
秦岭一步步的逼近他们,众人骇然,脚下的步子不听话的向后退,毕竟刚刚的场面都是看在眼里的。
秦岭:“你们的江湖,你们自己走吧,恃强凌弱也好,匡扶正义也罢,与我再无干系,我的底线我自己守,你们的江湖,你们自己玩儿吧!”
那一刻,或是心死,或是绝望···
常逾一直没有说话,可是看见自己的小狐狸负气的摔了筷子,晚膳是一点没动,自然是气不过。
常逾:“曾经事情还未盖棺定论,你们就率众逼上了沧澜,如今有了危险,绝口不提当年的错举,一味的将秦二公子推上去,说到底,都是想让他做那个最危险的先头兵,他若死了,随便给个美誉,诸位便可以全然忘记当年的事了?诸位的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些!?”
那些人被戳中了心思,指着常逾质问,只是这样的质问,没有一点价值。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常逾闻着茶韵,品着茶香,望着良人,心之所向,皆是眼前所景。
常逾懂秦岭不在于语言,也不在于解释,更多的是行动,秦岭知道常逾懂他,也不多加询问,基于的是对他的信任。
秦岭曾说过,这身上的伤疤,算他浅尝辄止这江湖,今后的江湖,他可是绝不手软,常逾将这话记在了心里,他要整个江湖给秦岭道歉,他要那些让秦岭背上莫须有罪名的人也体验秦岭的痛苦,可所有事情都做完了之后呢?这个世界还能留秦岭于何时?自从知道秦岭身上有狐毒,常逾是没浪费过任何时间去寻求方法,可结果,都是无功而返,这才让他更加珍惜眼前。
众人没了理,互相看着眼色,虽然江湖不理朝堂事,可有些事他们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尤其当曲云飞指着常逾,说出了他的名字。
“坊间相传,你是失散多年的皇子,可这江湖,还不是你一个皇子说的算。”
“就是,你虽然是坐上宾,可江湖之事,你还是不要插手。”
常逾本不想多说的,只是话已经说到这了,这些人想的都是如何将秦岭退出去当那个挡箭牌,而不是反思自己当年的过错,常逾故意做低了姿态,让这些狂妄的江湖人有了高高在上了感觉,常逾要的不仅仅是为秦岭正名,他也要加倍的换回去,这江湖如同云波诡谲的朝野,一旦你涉足,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秦岭:“怎么,慕容颂勾结秦王,你们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的客人来我秦家吃杯茶,你们又要喧宾夺主的替我鸣不平?真当自己是我秦家的人了?别忘了,你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着我秦家人的血!他是我的客,我沧澜接待什么样的贵客,轮不到外人来管,不请自来的人,这脸面我也是可给可不给!”
秦岭护着常逾的心思,除非是眼睛瞎,否则怎么听不出来,这是敲打他们呢,毕竟他们才是不请自来之人!
秦峪站在秦岭身前,仅存的礼遇也不过是面子功夫:“诸位请回吧,若想明日下山,我沧澜派亦可尽一尽地主之谊,不过我沧澜派不如诸位的门下弟子三千,行事起居都有人照料,条件虽然差了些,可在下觉得,诸位想一想曾经的所作所为,应该也能住的下吧!”
众人被秦峪赶至了院中,刚刚打斗的狼藉还未曾收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害怕迎敌又不愿承认过错,窗外细雨绵绵的雨声在秦岭这样的听力下被无限放大,本就思欲萦乱的他,被吵的有些烦躁。
众人站在院中面露难色,显然是谁也不想离开,毕竟慕容颂曲云飞等人都在沧澜,那也就意味着那些蛊人也在,这沧澜派有秦岭护着,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未必有秦岭的武学造诣,便纷纷的看向少林这样的名门正派。
秦峪凑近秦岭:“二哥不必忧心,他们所谓的正义,你若不想去,我想法子回了他们!”
秦岭看着秦峪趾高气昂的模样,曾经背着他满山跑的弟弟,如今也能保护他了,可秦岭想的不仅仅是这些。
眼中的慈爱和怜悯难掩,所有人都觉得秦岭命苦,可在秦岭眼里,这个弟弟也是一样的,自幼便没了自由,在母亲的掌控下长大,在刚刚涉世的年纪里,承担着不该承担的重任,这一切,似乎都和秦岭有关,可却终究不是秦岭的过错。
秦岭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峪真的长大了···”
秦峪笑容憨态可掬,他也只有在秦岭面前能撒一撒娇了:“长的再大,也是被哥哥宠爱的弟弟!”
秦岭刚被秦懋带回来的时候,便被江氏说教了一日,不在乎就是什么都要让着弟弟,万事以弟弟为先,他是哥哥,就要照顾弟弟一类的,秦岭哪知道这些,觉得父亲母亲说的便都是对的,所以处处小心。
常逾重新拿了一双筷子给秦岭,就算此刻秦岭身上的戾气再重,在常逾眼中,秦岭都是他养的小狐狸。
没了那些人的聒噪,此刻的秦岭吃的香,反正在场的也都是自己人了,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秦峪看着角落里的岁桉和莹禾正在擦剑,有些不忍心。
秦峪:“二哥那剑上的血污深重,若要擦拭,交给我来便好,岁桉还是个孩子!”
秦岭用筷子摆摆手:“你放心,这么多年,岁桉见过杀戮血污的比你更多,他受得住!”
秦峪很难想象这么多年,秦岭是如何带着岁桉活下去的,可他还记得当年秦岭满身伤痕逃离金陵城的模样,确实是惊心动魄。
常逾嗤笑:“你倒不如直接告诉三公子,擦剑必须用水,而岁桉提不动一桶水,必定会寻求莹禾姑娘的帮助,你想用此法增进他们的关系!”
秦峪释然的笑着:“原来如此,想不到三殿下对家兄如此了解!”
十七听不下去,总觉得这冥冥之中总有股子醋味,索性大手一挥,跑到是先准备好的房间去了。
按照秦岭的吩咐,秦峪只是给少林、武当、峨眉、岳阳、萧山剑派和影山派的人收拾了房间,灵阳方不知以及十七的房间也早就备下了,沧澜派房间倒是不少,只是下人有限,短时间内收拾不出来那些房间,所以诸多门派也只能让自家弟子动手,常逾倒是如了意,名正言顺的搬进了秦岭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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