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逾带着秦岭路过顾郦的院子,正巧,顾郦醒了过来,乔林连手都不用搭,便知道秦岭好了不少,从药箱子里拿出了一瓶药膏塞给他:“一日两次,自己记得涂药!”
秦岭脸上喜色跟娶了新妇似的,就差开出花儿了。
秦岭:“我要去下馆子,老乔一起啊!可以一起吗?阿逾!”
常逾到不介意多个人,毕竟乔林也不是外人:“那就要看乔大夫赏不赏我这个面子了!”
乔林听着常逾这阴阳怪气的话,那要说阴阳怪气,他也不是不会。
乔林:“鄞成王殿下的席面,不吃白不吃,不过吃饭归吃饭,诊金还是不能少的,老顾的毒虽然不是我解的,但我既然来了,诊金也是要算的!还有刚刚给老秦的那瓶药!”
常逾:“少不了你的,把故渊堂的孩子和白鹭都叫上吧,咱们一起,青山,去清个场!”
一听这话,乔林一屁股坐在了石椅上,药箱落在地上的响动吓了秦岭一跳。
乔林:“那就有劳文先生,帮我去叫一声白鹭!”
文青山心里叫苦不迭,心里默默的祈祷顾郦赶紧好,要不这乱七八糟的活都是他的。
顾郦换好了衣物从房中出来,叫了声殿下。
常逾:“还行吗?”
顾郦好像还没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四肢无力:“我这是怎么了?”
秦岭跳到石桌上,悠哉悠哉的荡着双腿:“你中了毒!那毒叫无求愿,无色无味,中毒者不会立即毒发,也不会令人察觉,三日内毒发,会在睡梦中睡去,无痛楚,无知觉,无求无怨,故而得了此名,所以诸多药石无医的患者都像求此毒药,安乐九泉!”
顾郦这才清醒些:“是那日箭上有毒?”
顾郦觉得自己口中腥甜,颇有些血腥气:“你救了我?”
秦岭晃了晃自己的手:“不然呢!那东西解药制出来你都归西了,我还能去孟婆那给你换一碗孟婆汤啊!”
常逾:“你知道他中了何毒?”
秦岭晃着脑袋,和岁桉背书似的说道:“岁桉在翻嫂嫂留的书时,我瞟了一眼!”
到了饭馆,常逾点了诸多秦岭爱吃的菜,以肉菜居多,要说这重伤未愈,饮食理应清淡些,可常逾觉得,若是营养跟不上,身子也好不了,何况要是整日清淡,秦岭肯定会连筷子都不伸的,心情也不会好,那个时候,这伤更是好不得,而且乔林并未有任何异议,这也就侧面印证,这些东西,秦岭都吃得。
秦岭手上有伤,拿着勺子吃的不亦乐乎,反正常逾是他的夹菜机器,愿意乐此不疲的给他夹菜,旁人见怪不怪,也就熟视无睹了,乔林和白鹭带着孩子们在另一桌吃饭,
长安知道这酒楼被常逾包了,所以也问出了心中的好奇:“父皇叫你进宫还是为二皇兄反叛之事?”
常逾也不掩饰:“嗯,今日早朝上,众臣提及此事,要奖罚分明,想必是圣上骑虎难下,便将我叫了去。”
长安:“这不是好事吗?你若得了晋封成了亲王,母妃也会高兴的!”
长安默默的给顾郦夹菜,搞得顾郦这顿饭吃的胆战心惊,常逾也不说,反正颖妃给她求了择婿自由的权利,顾郦若真的有心,也不妨是段佳话。
长安看着常逾不语,心中犯了嘀咕:“你不会没答应吧!?母妃心里可一直惦记着呢,当初父皇只封你为郡王,母妃难过了好久呢!”
常逾:“不是不应,是不能应!
长安:“因为五皇兄?”
常逾不语,算是默认了,长安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虽然这里说话自在,可也不是肆无忌惮的地方。
因为反叛有功,常逾不再身处朝堂边缘,虽然身职未变,但圣上特许常逾可以上朝议事,诸多事情也愿意听听常逾的想法,不过常逾也是个知分寸的,圣上不问,他也不会多说半句,也是因为如此,朝中的众臣对常逾多少有了些改观,常逾下了朝,直接来到诚宁殿,殿外因打斗弄坏的东西还在修缮,宫人们忙里忙外的,颖妃也不在意,长安虽然看不过去,可颖妃不说话,她也不敢说什么。
看着屋里的陈设未变分毫,想必也是颖妃提前让人将殿内收拾了出来,借着收拾殿外的由头,将宫人都遣到殿外去干活了。
颖妃也不爱喝茶,他们沙场之人,只有水是最解渴的,可在这宫里安逸久了,也学会这品茗篆香,只不过这所谓的茶香在颖妃嘴里都是一个味道,殿中还放着那日的盔甲,既是震慑,也是念想。
颖妃:“怎么样?听说身边伤了不少人?”
颖妃可是在那日见过田绛的,只是二人装作不相识的模样,常逾也听得出这话,是在打探伤亡情况。
予舒搬了个椅子来给常逾坐,常逾轻声道了谢后回复颖妃道:“嗯,救治和抚恤都已经到位,请母妃放心。”
颖妃看着常逾是越看越满意,胆识、处事、样样都像她戚家的儿郎,不过颖妃同时也愧疚自己亏欠了他这么多年。一句母妃,不禁禁是承认了她,也一样等同于承认了自己。
颖妃:“这几日,圣上不顾我这凌乱,时常往我这里来,也夸赞了你和长安!”
常逾谦逊,当然也是不想领这份功劳:“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从前颖妃是不知道如何拉近她和常逾的距离,可自从这次他们母子一同迎战,似乎曾经那些不言而喻的隔阂,也都悄然消散了,很多曾经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话,也能自如的讲出来。
颖妃:“听说,你拒绝了晋封之事?还向圣上觐言,说是受老五指挥的?可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常逾有些顾忌,这里人员吵杂,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
颖妃看出了他的顾虑:“不用顾忌,予舒在外面盯着呢!我这隔墙的耳从来不留!”
常逾这才放心的吐露:“马孝辉,是我交给襄王殿下的!”
颖妃不敢相信,马孝辉的事她也听闻过一二,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人是你救的?”
常逾:“不是我救的,但确实在我手中,自我从金陵回京,秦王刺杀便从未断过,手下的人心有不甘将人抢了出来,我便想着若秦王依旧步步紧逼,我便用马孝辉这个活口来扳倒秦王!”
颖妃听着常逾的话,多少有些担心,是不是多年锦衣卫的生活,将他身上的戾气添的太重了。
颖妃:“可你一直没有动手!”
常逾:“我本不想赶尽杀绝,可秦王步步紧逼,我在南岭救下裘落,是欺君之罪,当时是襄王帮了我,可他也以此要挟,要我交出马孝辉,当时我只想马孝辉本就是用来搬到秦王的,有人出头,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没想到他的野心更甚!”
颖妃好像明白了,只是没想到常逾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没想到,常逾竟然没有求助她分毫,更没想到的是,老二会对裘家动手。
颖妃:“也就是说,裘家和秦王···”
常逾:“兴城和谈,秦王以荣王之名提早将消息四散,致使夏军擒了裘落,南岭一役,亦是秦王所设陷阱,派兵重伤裘落,并嘱托太医院听天命,险些将裘落活活拖死,后引裘落至南岭救花将军,也是想诱至将其斩杀,试图逼裘老将军谋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动摇国之根基!我才下了决心,将马孝辉交出去!”
长安也听明白了:“怪不得我跟裘老夫人说秦王反了时,裘老夫人义愤填膺的,拿着铁杖就冲了出来,可、二皇兄为何对裘家下手啊!”
常逾冷言:“因为裘家的兵权!”
颖妃:“戚家子孙多,就算你们舅父殒身边陲,戚家还有其他好儿郎,而老二取了方家女,便没办法再迎宁川郡主进门,也倚仗不上凤安老王爷手中的兵权,这才将矛头转向了裘家,只要裘落死了,裘老将军伤心欲绝之际,难免在边境犯糊涂,只要犯错,老二就有法子给他扣上叛国的罪名!故而也不会让这兵权旁落。”
长安不解:“可当时南岭的事情,已经盖棺定论,就算五皇兄说了真相,以你的今日的功绩,父皇也不会责备于你!”
常逾:“可若马孝辉的事情被暴露,我便不仅仅是劫狱和窝藏这两项罪责,而且,我动用镇抚司的兵力,本就犯了圣上的大忌,此时贪功,我便会是下一个秦王!”
颖妃:“怪不得常骁昨儿个一大早就来请罪了,这是要和你划清界限,要护你啊!”
常逾:“自秦王下狱,皇城军皆有襄王殿下派遣,来往的人且不说,这么多火药进京,他不会不知···”
长安骇然,不敢相信,就算他们有些争斗,可也不至于要下此狠手。
长安:“所以五哥是故意杀了二哥的?”
颖妃:“你将所有功绩都推给了老五,是想枪打出头鸟?”
常逾冷言:“推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决不能贪功,只是襄王殿下既然愿意揽,那我便拱手相送!”
长安:“那当时宁川要嫁你,皇兄怎么不愿!”
常逾垂眼,淡然的说:“且不说我们之间的有没有感情,就算我愿意娶,凤安老王爷也愿意将掌上明珠嫁予我,圣上也不会同意!”
长安也被点醒:“是因为、兵权?”
常逾和颖妃不置可否,戚家和凤安老王爷一样手握重兵,若是两姓联姻,圣上会以为常逾另有居心,怕是到时候颖妃也会跟着一起受牵连。
颖妃认可的点点头,常逾不是一个挑事的人,可有些人都要要他命了,他若再不知保护自己,那她这个做母妃的也不会放过,所以对于老二的结局,颖妃并没有觉得常逾做的哪里过分,毕竟常逾也没想真的要他的命,最后死在襄王手里,也是他自食恶果了。
颖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做的不错!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常逾:“襄王殿下得了恩惠,自然不会留我这个纵观全局的人,所以我向陛下要了巡域监察使的职位,打算过些日子去一趟元庆府,车澈先生那边来了消息,说在那收效甚微,我打算亲自去看看!”
颖妃看出常逾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很多事情自己心中有数,既然如此,她也决不能拖了常逾的后退。
颖妃:“我明白了,这段日子,我会在圣上面前多夸赞一些老五的!”
常逾依旧惦记着襄王的身世,此事事关皇储,虽然他的身世还未有定论,可若襄王是个安分的也无关紧要,可从秦王的事来看,他不是那安分守己的。
常逾:“那戚将军那边的消息···”
颖妃心中已经确定了七八成,可她不想给常逾太多的危险,这样的事轻易碰不得。
颖妃:“不管是真是假,站得越高,盯着他的眼睛也会越多的,或许那时候,不必我们出手!”
常逾取出那日摔碎的玉簪:“有件事还想劳烦母妃,这玉簪能不能请宫中的巧匠看看,试试能不能恢复!”
颖妃笑着收下了,这东西看着也不值几个钱,而且那日,颖妃也是看着这东西是从秦岭的头上掉下来的。
长安来了机灵,看着常逾离开,才凑上前去:“母妃,要不修复这活就交给我吧!”
长安在颖妃面前抖机灵,那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颖妃刮了一下长安的鼻梁,一脸宠溺:“你是为了多个由头去怀律那吧,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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