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风回到了副审的位置,倒是没了之前的卑躬屈膝,倒是有些威风。
白长梅:“今日,你务必要将事情的原委讲述的一清二楚!”
孟姜氏丝毫没有被白刺史的震慑威胁到,反倒是收敛了眼泪,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出来,条理清晰,字字珠玑,让那个泼皮,竟然没插进去半句话。
李聪故意高声说道:“李二,你还有何要说的!?”
李州牧虽不是副审,可毕竟官身还在,便坐在一旁看着,李二听着李州牧轻咳了一声,加上刚刚眼前发生的事情,瞬间明白了。
常逾不怒自威的看着李州牧,这样的提醒,是当他瞎了吗?
秦岭:“怎么?李州牧是身体欠安还是故意提醒啊?”
李聪:“没有没有,昨夜风沙大了些,有些着了风寒!”
这样的说辞也就骗骗小孩子,怎么能骗得过常逾。
常逾:“也对,这元庆府常年风大沙大,加上公务繁忙,既然病了,便也别硬撑了,我这侍卫会些刮痧之术,为表朝廷恩泽,便由我这侍卫帮李州牧刮痧祛邪如何?”
话都说到这了,就是要将李州牧请出去,而常逾挂着体恤下属的口号,李州牧也无法拒绝,常逾知道秦岭对他愤愤不平,这个刮痧,秦岭可不会让他好过,算是解恨!
秦岭知道这是常逾故意而为的,甚至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催促道:“走吧,李州牧!”
李聪:“有、有劳了!”
李州牧哪里是走进偏厅的,分明是被秦岭拎进去的,只见秦岭从靴子出抽出短刀,瞬间将李聪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聪:“不、不是要刮痧吗?”
秦岭理直气壮:“是啊,你放心,我不会用刀刃的,又不是剥皮!刮痧嘛,我用刀背!”
这一刀背下去,李州牧的声音的响彻云霄,震的常逾在外都不免的扣了抠耳朵,秦岭早就有准备,用棉花将耳朵堵死了,所以他就是喊破大天,也没用。
常逾看着公堂上的几人:“继续吧,白刺史!”
白刺史:“李二,你务必要讲述实情!那可是鄞成王!”
白刺史的提醒,让这个李二瞬间慌了,鄞成王,王爷?皇亲国戚?这可得罪不得啊,可李二心里也清楚,此事要是直接承认,那便是死路一条,所以按照之前李州牧的叮嘱,说出了他们编造的故事。
可这个提醒也同样引起了常逾的怀疑,这个白刺史,心思绝不单纯。
李二:“大人,这孟伯通杀了我的挚友,还重伤于我,可怜我那挚友,家中还有老母···”
白长梅:“那三月初七的夜里,你去孟家是所谓何事?”
李二:“孟伯通欠钱不管,我和我那朋友是去要账的!”
白长梅:“那就是他拒不还钱,打斗之中,失手杀了何三?”
李二:“正是!”
白长梅:“那孟家老太和孟家姑娘又是怎么死的呢?”
李二:“那是打斗当中,我那朋友失手杀了她们!?”
将罪责都推给死人,他倒是会,可常逾不慌不忙,他可是锦衣卫出身,没人能逃过他的审讯!
常逾:“那你那个朋友挺能打啊,一打三啊!”
李二:“我那朋友行伍出身,会些个功夫!”
白长梅:“既然如此,又为何被一个孩子反杀了?”
李二:“那是因为,那孩子出来的太过于突然,这才疏忽了,被其反杀了。”
常逾:“那凶器是何物啊?”
白长梅:“凶器是一把磨刀,在府衙已经备案了!”
常逾不知道这个白长梅好似引诱一样搭着话,可看着案宗,光凭着上面的证据不足以定罪和收押,而且经办人是李州牧的名字,所以如果说他们想屈打成招或者做些手脚直接结案,也并非不可能,可经过这些现状来看,真正的审理此案的人,应该是白长梅,而且刚刚的李州牧的话也算是侧面印证了,可这个白长梅一直没有结案,到底是想尘埃落定还是想深追到底,就不能言说了。
常逾:“我能瞧瞧吗?”
白长梅:“自然!”
常逾拎着那磨刀,至少有十几斤重。
常逾:“砍在了何处?”
李二:“砍在了头顶!”
常逾点点头,没有反驳,正巧狱卒将那孩子从牢里带了出来,身上衣不蔽体,血污难饰,想必若不是刚刚设计让大夫去看,估计此刻也没命在这了。
孟姜氏看了看那孩子,将身上的外袍脱下裹在了孩子身上,这个举动在这个社会,多少会引起一些非议,可孟姜氏似乎并不畏惧,这样的胆识确实让常逾有些敬意了。
常逾:“我问你,人可是你杀的?”
男孩看了看孟姜氏,眼中噙着泪,却是不服输的劲头,孟姜氏忙着将他搂在怀里:“二郎,说实话,有人为我们做主了!”
男孩恶狠狠的盯着常逾,眼前的几个人他都认识,都是恨不得他们孟家都死绝了的,唯一不认识的便是常逾。
孟仲通:“你能为我们做主吗?”
常逾:“若你是清白的,自然能!”
孟仲通:“不是我杀的人,是他,是他玷污了姐姐,杀了母亲和兄长,兄长为了保护我和嫂嫂,打斗之中和另外一人同归于尽了!”
李二急了:“你这孩子都能翻供,证词不可信!”
常逾压着心中的火气:“信与不信,轮不到你来教本王,我问你,你的朋友身量多少!?”
李二许是被常逾的气焰吓到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和、和我相近!”
常逾:“那我问你,这孩子身量刚过你的腰腹,就算加上手臂和磨刀的长度,也够不到你的头顶,那么敢问,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李二:“我、我记错了···那是砍中了腰腹!”
白刺史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此刻常逾手中的案宗写的,死者可是被砍中头颅至死的,很显然常逾在诈李二。
白长梅:“李二,我提醒你,你现在说的话都是呈堂供词,作伪证可是要挨板子的!”
李二:“对,就是腰腹!”
常逾翻着案宗,盯着白刺史,高声道:“阿恙,李州牧的伤寒可好些了?”
秦岭将人拎出来:“好了好了!”
常逾:“这案宗上写的经办人可是你李州牧的名字,且不说你是这李二的姐夫应该避嫌,刚刚他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看看这案宗上的写的和他说的截然不同,那本王倒是想问问李州牧了,究竟是你在这案宗上做了手脚,还是他说了假话?”
此刻的李州牧已经顾不得后背上火辣辣的疼了,而这相较取其轻,如今也只能保着自己了。
李聪:“下官不敢写假卷宗!”
常逾:“白刺史,按大齐律例,做伪证,该当何罪啊!?”
白长梅:“杖责二十,发配充军!”
常逾:“怎么?一个杖责还需要本王发号施令吗?”
白刺史忙着扔出令签,这二十杖下去不死也残了,就算这些人手下留情,也足够给他一个教训了。
李二忙着跪在常逾身前,求饶:“是我记错了,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是、是孟伯通杀了何三,可我的伤是那孩子打的!”
孟仲通:“我没有,是他掐死了兄长,兄长手中的刀滑落的时候,划伤了他!”
李聪:“你个孩子,公堂之上可容你置喙?”
石南风:“你说是这孩子伤了你,这孩子却说是他兄长伤了你,双方各执一词,殿下、这···”
常逾抬眼:“你们元庆府一直都是这么办的案子?”
石南风:“下官无能!”
常逾:“这孩子伤你,最多是在牢里关上几年,可若证实是你杀了孟伯通,你可是蓄意杀人!”
李二矢口否认:“我、我没杀人!”
常逾:“好,杀没杀你说了不算,那娃娃说的也不算,可有人能说!”
白长梅:“殿下,当时在场的都在这了,没其他人了!”
常逾:“活人不在,死人还不在吗?那娃娃不是说,是李二掐死了孟伯通吗?我们可以开棺验尸,看看尸体上的伤痕和他虎口的距离是否一致,便知晓这孟伯通究竟是何人所杀!”
李聪:“开、开棺验尸?”
常逾:“孟姜氏、本王问你,为证你孟家清白,你可愿?”
孟姜氏目光如炬:“今日孟姜氏代夫陈冤,为表清白,民妇同意开棺验尸!”
秦岭看着戏,这人都下葬半年多了,上哪找掐痕去,常逾这招就是炸胡,这个孟姜氏还接上了,这么一来,可是将那李二唬的一愣一愣的,还好这些人里没有仵作。
白长梅:“李二,你可想好了,是主动认罚,争取自首,还是殿下开棺验尸?证据确凿!”
李聪:“我、我···”
李二张望这眼前诸人,想着谁能站出来替他言说几句李聪,却没想到第一个将他踩在脚下的便是他的姐夫李州牧。
李聪:“李二,你还不知罪,这是过失杀人,罪不至死!”
李二:“是、是我失手杀了孟伯通!”
李二认罪,似乎一切都可尘埃落定,可白长梅似乎并不想就此结束,故意说道:“你说你是去要账的,可有借据?鄞成王殿下在此,可莫要拿些假的来诓骗!”
李二:“没、没有!”
常逾听着白长梅故意提及要账一事,怕不是在故意点醒常逾,而且看着李聪着急要将他顶罪的模样,明显是怕牵连自己,联系一下也不难想到。
常逾:“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吗?李二,私自放印子钱可是叛国的罪责,那是要满门抄斩的,你可想好了自己的话再说!本王再问你一遍,孟家母女又是如何死的,本王是锦衣卫出身,别想着诓骗本王!”
李二也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竟然能牵扯出印子钱的事儿,儿李聪此刻将他推出来,无非就是要他拦下所有罪责,李家若是被满门抄斩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李二眼中透着绝望:“我是贪图孟姜氏的美貌,想···”
白长梅:“所以就趁着孟伯通不在,实施犯罪,结果赶上孟伯通突然回家,杀了他一家三人!”
李二:“是!”
常逾起身:“白刺史,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大齐律例,就不必我同你讲了吧!”
白长梅躬身道:“是!殿下放心,下官定然秉公执法!”
常逾:“既然秉公执法,本王就不能置之不理,元庆府州牧李聪,德不配位,审讯不当,屈打成招,险些伤人性命,杖责三十,即日起,停职查办,待本王秉明圣上之后,再行处置!这州牧的公务,便暂时由白刺史接手吧!”
常逾特意没有提拔石南风,也是在试探这二人,到底是想趁机上位还是真的想为民请愿!
听着外面的众人的欢呼声,纷纷跪下朝拜常逾,趁着众人围堵常逾的功夫,秦岭将后院的烤全羊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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