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今日并没有回到公主府,而是住在了颖妃那,只是一回去就将门反锁关了个严实,宫人敲了许久也没敲开。
颖妃:“罢了,让他静一静吧!”
予舒急匆匆的跑来:“娘娘,圣上来了,看样子,好像生气了!”
颖妃只是道了一声知道了,便转身去迎,要是平时她一定会装作耍些小性子什么的,可是今日,情况不一样,长安被人撂了挑子,常逾又在众目睽睽下将贴身的额带递给了秦无恙,就算他们二人没什么,以讹传讹的话也不会停休,圣上一定会来兴师问罪的。
颖妃鲜少有如此懂规矩的时候,只是圣上此刻也没了怜悯之心,竟站在那看着颖妃跪着,良久才吐了句起来吧。
颖妃朝着予舒使了个眼色,示意上茶,也让她将其他宫人带下去,以免圣上发火,殃及了他们这些宫人池鱼。
颖妃:“圣上何来这么大气性!”
颖妃从予舒手中接过了茶,亲手递给圣上,谁知圣上理都没理,颖妃也只好先放在一边。
皇帝哼声:“朕还以为你给长安求了个择婿自由,是个多有能耐的驸马呢,竟让你如此上心,官职不高,出身不第,也就算了,今日他在场都没说站出来,这是不给长安面子还是不给朕的面子啊?这样的人,还想做驸马吗?”
颖妃此刻替顾郦说话,哪里是在维护顾郦,分明是在维护长安:“此事事发突然,众人都没想到!”
皇帝:“没想到又如何?连长安都想起身辩驳,为他们二人争一争,区区七尺男儿,这样没有担当,朕要是将他纳为驸马,岂不是被天下人嗤笑?还有怀律,众目睽睽之下掏出额带,怎么?怕说他有龙阳之好的声音不够大吗?你这一双好儿女,真是会挑时候啊!”
颖妃跪在地上请罪:“是臣妾管教不当!”
皇帝不管不顾的继续指责道:“你是亲娘,倒不如皇后看的开,人家皇后就算再想给老五添自家人,也不会让朕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朕给老五选的正妃,老五不也是娶了?皇后可说半句了?到了你这,要自由要自由,依朕看,朕就是太纵着你了,连着长安和怀律都被你教坏了!”
颖妃没有辩驳半句,教养子女他未曾尽心,却只想着子女给他添增脸面,如今好处他只字不提,稍微有些错处便无限放大,他是不是一个好皇帝,颖妃不置可否,可对于他是不是一个好父亲,颖妃心里还是有答案的。
皇帝:“你问问那个长安,那人到底娶不娶,若不娶,朕的女儿也不是没人要,还有怀律,若是在不娶妻,朕便赐婚了!”
颖妃:“圣上放心,臣妾一定会让怀律纳妃,只是还请圣上准许怀律自行择妻!”
看着颖妃跪在身边,皇帝也有些于心不忍,或许是过往的偏爱还在,也或许是给戚家面子,至少在常逾和长安的婚事上,皇帝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让步。
皇帝将颖妃扶起来:“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选不出来怀律的王妃,朕替你选!”
颖妃行了跪安礼:“多谢圣上!”
颖妃合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在予舒的搀扶下起了身,这一刻,她丢了自己的傲气,可是她一点也不后悔,这是她身为母亲给两个孩子求得的最大能力了。
颖妃拍了拍予舒的手,示意自己没事,继而问道:“长安还没出来?”
予舒:“是!”
颖妃:“去让人备点吃食吧!”
颖妃来到长安的殿前,推了下门,果然没有推开,跟门口侍卫要了把刀,从门缝探进去,将门栓挑了下去。
长安抬眼瞧了一眼,估计除了颖妃也没人有这个胆子敢撬公主的殿门。颖妃将刀反过来递给予舒,示意将刀送回去。
长安趴在桌案上,耷聋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母妃,您就让我静一静嘛!”
颖妃将点心放到一旁:“怎么?自己呆了几个时辰还没静够!?”
长安:“那母妃敲门,儿臣定然不会将您置之门外不管的啊!”
颖妃:“你母妃我啊,向来是自己能动手的绝不劳烦他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长安脸上挂着肉眼所见的不开心,桌上的吃食也快被长安碾碎了:“您这性子,跟皇兄身边的那个秦无恙一样,法子都是一样的简单粗暴!”
颖妃:“又不是论辩,开个门而已,当然是简单有效最好!我问你,这几个时辰你想明白什么了?”
长安拖着腮,看着院中扫雪的宫人:“母妃,你是怎么说服自己成为父皇的妃子的?”
颖妃笑着,像是看透了长安的心思:“你是在质疑自己的心意!?”
长安:“女儿从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心意,只是女儿想不明白,一个能为女儿豁出去性命的人,为什么不敢站出来,迎娶女儿呢?!”
颖妃:“这又不是什么未解之谜,直接问他就好了,你坦诚了心意,便不再后悔,我与你父皇是政治联姻,有些话不能说,我们所谓的夫妻情分是关系着戚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可你与顾郦不一样,虽说你是公主,无论选了谁都是下嫁,可怀律将他调到刑部,就是希望你们之间的关系对等,哪怕是感情对等!”
长安点点头:“女儿明白了!会好好想想的!”
颖妃笑道:“好,母妃不逼你!”
颖妃朝着予舒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可以让人再上些吃食了。
长安挽着颖妃的手,靠在颖妃的肩膀上撒娇:“谢谢母妃!”
颖妃拍着长安的脑袋:“你是母妃的孩子,永远不用说谢谢二字,只是这一次算是怀律替你挡了灾,他这婚事算是逃不过了!”
长安:“谁要嫁给皇兄这个木头得多无趣啊!”
颖妃刮了一下长安的鼻梁:“有你这么说你皇兄的吗?”
长安:“没事儿,皇兄又不会怪我!”
颖妃:“怀律是没遇到那个人,他呀是会疼人的!”
长安挑着眉,会疼人!?怕是只会疼秦岭那个人吧!
顾郦一路上也没说话,直到回了府,常逾坐下烤手,顾郦站在那良久才缓缓开口:“对不起,殿下!”
常逾:“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想要道歉还是跟长安说吧!刑部的任命已经下来了,不管你和长安怎么样,该做的事别忘了!我不想你辜负长安,自然也不想你受人非议,所以做好自己该做的,就算堵不住悠悠众口,至少能无愧于心!”
文青山跑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不是说比武赢了吗?这气氛怎么比输了还让人尴尬呢?
文青山:“这是怎么了呢···?”
常逾知道文青山这么着急,一定是有事,直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文青山:“那个、乔林来过了,带了个孩子,说什么他恩公住这儿···然后乔林说有事就走了,把那个孩子留下了!”
常逾:“人呢?”
文青山叫人将他带了上来,林东一见秦岭和常逾便一口一句恩公的叫着:“恩公,夫子好几天没有来了!”
秦岭和常逾相互看了一眼,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大过年的,你们夫子也想休息休息吧!”
林东摇着头:“夫子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她若是有事会提前告知的,她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而且前几日小虎他们也没找到,我怕他们都出事了,万般无奈才找您来的!”
林东越说头越低,像是犯了什么错似的,秦岭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好像岁桉还在他身边一样。
常逾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呢,既然说了,有困难可以来此处寻求帮助,便也不会置之不理。便吩咐着:“青山,准备些东西,以长安的名义,去倪府看看!倪夫人好像不太和善,若是倪二小姐有需要什么,尽可能的帮一帮!”
文青山领了命,这就去了。
秦岭看着林东,这孩子也算是聪明了,想比之前被人欺负,如今也学会了保护身边的人。
秦岭:“你叫林东?几岁了?”
林东点点头:“十三!”
常逾:“书院这几日可还有其他孩子丢失?!”
林东摇摇头:“没有了!”
顾郦的人一直在查,不管他与长安的事情如何,对待公事,顾郦不会含糊,所以常逾也不理解,能这样隐匿几个孩子的行踪,究竟是为何呢?
常逾看着林东,毕竟是个孩子,害怕也是正常的,便说道:“你要是害怕,这几日可以住在这儿!”
林东摇摇头,算是拒绝了。
这个答案,显然不在常逾的计划里:“你不喜欢?”
林东一本正经的答道:“岁桉当日相助于我,是助我脱离他们的魔爪,也是在教我反抗,但我并不能以此作为依赖,时时叨扰于二位恩公,今日我去过倪府了,被赶出来之后,是实在无计可施,才求了乔大夫相救,今日是我来相求,他日必定恩谢于二位恩公!而且,夫子不在,我身为最年长的,理应担起指责,就算不能相授新书,温习故而亦是不然!”
常逾和秦岭相视一眼,倒是对这个孩子刮目相看了,当日救他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并未想着让其有何恩情,可这孩子倒是真的将他们当日的话听了进去。
林东掏出钱袋,仔细数了三十文钱,捧在手里送予秦岭:“当日是恩公帮我要回了鞋钱,除去鞋钱,还剩二十文!还有十文,我知道这个钱对于二位来说,不算什么,可这是现在能拿出来的最多钱了,算是我谢过二位当年的帮助!”
秦岭:“你家就你一个人,光靠写信,能挣多少钱!”
林东:“我不光写信,夫子教了我裱画,我现在在一家铺子帮人裱画,赚的比以前多了些。”
常逾收了那钱,甚至是装模作样的仔细点了点:“好,这钱我收了,以后你也可以来这寻求我们的帮助,不过和之前一样,我们也是要索取报酬的!”
见那孩子开心,秦岭也欣慰的笑着,秦岭开心,常逾自然也是开心的。
林东盯着仪表堂堂的常逾,即使身上的气质让人敬而生畏,可林东更觉得他身上的正义凛然更为出众:“我能问问官人在何处做官吗?我见夫子叫您殿下,您又住在此处,想必您应该就是鄞成王吧,每个皇室子在朝都有官职,敢问殿下主管何处?”
常逾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问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常逾也没有隐瞒的说道:“我?算是刑狱吧!”
林东:“林东若是没有猜错,元庆府的孟姜案,前些时日的驿馆刺杀案,都是殿下诸神的吧,夫子至于我们讲过这两个案子,却从未说过主理之人,可结合政事,林东也猜得出,殿下的身份,有朝一日,不管是县城还是京兆府,一定拜朝于殿下!”
常逾:“这天下的读书人都盼于高堂,谏言陈词,你却衷于刑狱,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没几人愿意做,你这是为何?”
林东:“天下百姓需要明君,冤假错案需要明断,而林东知道,断案平冤需要明主!明镜高堂不该仅仅悬于公堂,林东想像殿下一样,成为黑夜中高悬的明月!”
常逾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孩子,或许这才是但是他与秦岭为其出头的意义吧,因为自己受过冤屈和不公,所以也想给这世间一个公平!
常逾:“好,那我在大理寺等你!”
林东脸上挂着笑点着头,躬身行礼告别后,阔步离去,二人看着林东的背影,少年如此,正道有持,九州扶摇,不负年少,有人从少年而来,也永远有人正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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