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麓捏着酒杯,脸上却不怎么高兴,说这些话的人根本就没有认真看这幅画,比起眼前这些官员的兴致,他更想知道北辰御的看法。道:“那依皇兄之见呢?”
北辰御冷着脸,显然也是不高兴,但不是为这画,而是这画的寓意,在画轴的左下角,流淌着一条长河,长河中的落日在山麓林涧正悄然隐去。北辰麓这是在暗示北辰御他想远离朝政。
须臾间,周围立马安静下来,北辰御收起画,从亭子里走下来,对北辰麓说道:“皇弟这是想远离朝政,从此做一闲人如今北方未定,我北国仍处在危机之中怎少得皇弟辅佐”
“看来陛下悟到了臣弟的用意,但臣弟并非陛下所说之意,父皇遗诏,你我兄弟二人共扶江山,臣弟怎能赋闲弃皇兄而去,臣是来向陛下请旨,允许臣弟率军进军平定北方。”北辰麓单膝跪在庭中央,恳求北辰御。
北辰御袖子一挥,显然是不同意,道:
“今日众卿家在此,你是想当着众卿的面让朕难堪吗?”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他们两兄弟闹脾气了,殊不知这朝纲中也是分为好几波党羽,有支持北辰麓为帝的,也有支持北辰御的,甚至有些人巴不得看到他们兄弟二人面目成仇,趁机夺权的。
也有人为此感到不安,这月圆节的宴会才刚开始,这北辰麓跟北辰御闹得这般模样,怕是不利于宴会的进行,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内政。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想为皇兄分去北方战事之忧,好让北国再无战事之忧。”北辰麓道。
“好一个让北国无战事之忧,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这画朕收下了。但此事还有待斟酌。”说完,北辰御很生气的回到亭子中坐下。
北辰御脸上虽说摆着不悦,语气瞬间缓和了不少,接着道:“今日月圆,就不扫众卿家雅兴了,难道就没有卿家,就此场景,当场作诗一首”
我看着北辰麓一脸不开心的回到座上,之前我以为他是因为北辰御让他上战场才不爽,没想到他还反倒向北辰御求旨上战场,这是,出bug了吗?原文可不是这样的。
看到北辰麓被气坏了的样子,我多少有点心疼,在这个世界,我没有权力,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金手指可以让北辰御屈服,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什么。不过如果你遇到生死相关的事,我想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来帮你。
想起这个,我突然联想到卫翀,算算时间,快一个月了,他就要兵败南方返程复命了,这中间我得掐个点去救他,他如果死了,南莺莺离黑化就不远了呀。
宴席上,我跟北辰麓两个人各有所虑。我正苦思着怎么快速赶到卫钟身边,阻止他的结局到来,毕竟我现在没钱没交通工具,怎么去卫钟那边都是个问题。北辰麓看上去也心事重重的。我想的正入神,甚至连楚江云叫我都没有反应。
“苏先生,本王心情不好,这诗,你代本王作。”北辰麓的声音很低,一只手不断往自己的小杯里倒酒。
见我没有反应,楚江云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一脸懵逼的站在众人面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怀着各种目光看着我,这种感觉,就像毕业典礼,让我在独自在台上发言表演的压迫感。
我想往北辰麓身后躲,这么多人看着我,万一我没有把诗作出来,反而让北辰麓丢了脸面,那我还怎么面对北辰麓,不行,这诗不能作。
接着我又往后靠了一步,却被楚江云拦住了,他对我瞪着眼,显然是北辰麓的意思。我转过头,不敢抬头看所有人的眼睛,尤其是北辰御。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作诗,还不如把我一个人关在小房子里写一天文。
“苏先生,本王现在只能靠你解围了。”北辰麓低落着脸,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鬼知道他是唱的哪一出,但看北辰御的脸,他倒是一脸期待感,道:“这位先生,我们曾经是不是见过”
我心里一惊,他还记得我,他要是知道卫翀没有把我处死,不会旧事重提把我拉出去砍了吧?此刻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为了活命,我也只能厚着脸皮上回答:“哪有,许是陛下你记错了。”说完我突然意识到我又失礼了,我怎么能对北辰御这么讲话这不自己找死吗?
北辰御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在意我的粗鲁,接着道:“能够被麓王爷带到这宴会上来,想是一定有过人之处了。”
我徘徊在原地,围着圈打转,眼里心里口里无一不透露着慌张。作诗啊,作诗,我记得李白有好多诗,写月亮的明月光,怎么背来着。
“床前,窗前……窗”我磨磨唧唧吱出几个字,我感觉到我的后背渗着冷汗,凉嗖嗖的。让我一个不善在人前交际的自闭作者当着这么多人作诗,我还真做不到。
人在最紧张害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身边信任的人。于是我把目光投向了北辰麓。
北辰麓依然是一副心里有事的状态。这时他旁边的楚江云探出头,对我说道:
“苏先生不必紧张,只要你把这诗作出来了……(小声)赏银百两。”说完还不忘对我笑一下。
百两!这数目够普通百姓花半辈子了。我磨叽了一会,好吧,正愁没有银两买车马去救卫翀,这下有了。
我深吸一口气,周围已经有官员跟文豪等的不耐烦了,道:“这位先生不行就算了吧,我等还在后边等着为陛下作诗呢。”
我缓缓呼了口气,声音语气尽量做到正常,这对我来说太难了,说道:“那…苏某献丑了,若是有什么地方作的不对,还请各位文豪绅士不要嘲笑苏某。”我低着头,偷偷看了眼他们,我知道我的脸色难看极了。在这里,我只有自己能帮自己。
当我抬起头时,我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在天上的那轮明月身上,只要做到心无旁骛,把周围的一切人跟事排除在外,那么我所处的环境就只有我一个人就不会受到外在因素的影响。
我闭上双眼,月光就这样冰凉的铺在我的脸上,周围烛光遍景,宾客们三言两语,而我,也在他们之中。苏姗,你要记住,这是你的世界,其他人都不重要,我告诉自己。
我悄然提笔走向那张铺开的白纸,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是冷嘲热讽的指点,还是响遍四方的讥笑,或者是记忆里动手动脚。我已经分不清所谓的玩笑,在我的童年,这些事情,我几乎每天都在经历,他们告诉我这是玩笑,可我却感受不到他们眼里的玩笑。
我在纸上写道:
“月下烛光花落影,嫣然百转落清庭。
酒香醇露花香隐,弦起声落八方吟。
难违你我皆为宾,共举此杯缘不尽。
若是来年还相迎,再聚花好月圆时。”
笔落,再一次睁眼,没有人说话,我第一反应就是往北辰麓身后钻,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
这时有一位头带高帽,手握酒杯的文臣朝我走来,看他那样子是想跟我碰杯。我小心观量着他,他的五官较为突兀,整张脸瘦得跟柴一样,整个人透露着一个文人该有的清雅脱俗的气质。他举着酒杯,跟北辰麓碰了一下,随后看向我。
楚江云把我往前推了推,手边递给我一只酒杯,我满脸不知所措。
那位文官举了一下酒杯,示意与我碰杯。手忙脚乱之下,我先是一只手试探性地碰杯,然后又立马两只手捏住酒杯。我紧张道:“方才献丑了,这位老先生莫要介意啊。”我一口饮下。
他笑了一声,道:“许久没见到有这般天赋的年轻小生了,老夫看好你,更相信你在王爷身边定会有番作为。”
等他说完这席话,又有几个老臣附和说了差不多的话语,其他人没有给予评价,也没有说我刚才作的诗有什么不妥。看到这里我才算安心,原来我也不是那么差劲,只要不是唱歌跳舞,我也不算是在人前社死了。
宴会持续亥时左右,在这中间我见识了不少新花样,文官有作诗作画的,武将有耍剑比武的,在这样花香月亮的夜里,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欢笑,却唯独亭子间的北辰御,与人谈笑时眉宇间始终透露着心事。
我的目光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来回打转,果然是亲兄弟,神色基本都做到了一致。
这时我注意北辰御旁边的云贵妃正眼直直的盯着我,从她那双花里胡哨的眼睛里,我察觉到了不怀好意。
既然被人注意到了,我只好收回目光,不再东张西望,装成正常的随从。从头到尾,我记得书里我没有放云姓的妃子呀,她是怎么上位的不过倒是有一个结局挺惨的宰相之女云裳容,因为想做北辰御的妃子,用了些手段,后面被揭穿,吞金自尽了。
在云贵妃俯身拿葡萄之际,我有意无意看到了她的指间带着一枚紫戒,我看的紫戒的时候,紫戒发着光,云贵妃还慌了一下,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挡住紫戒。
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她身上带着的那枚戒指,不会就是我要找的魔戒吧。
在这里我也只是做一个猜想,如果是魔戒,那我应该能感应得到,不过现在看来没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宴会结束之后,北辰御召北辰麓到御书房议事,支开了所有人,并且北辰铃也在里面。
北辰御给北辰麓倒着酒,道:“皇弟好演技,方才真是难为你了,心里估摸着有一大堆词赋想要对朕吐露出来吧,这杯酒,给你赔不是了。”说完就饮了下去。
北辰麓掐杯与北辰御痛饮了几杯,道:
“他们是想看我兄弟二人闹僵,却不曾想到,皇兄你留有计谋,希望来年,我可以过一个不需要阴着脸月圆节。”
北辰铃端着一个盘,上边摆着月饼,借机插话道:
“等把北域收拢了,就到你们兄弟齐心协力整顿内政的时候了,刚才是对外的宴请,现在才是我们一家真正的月圆节。”
三人吃着月饼,在这满屋竹卷案牍的房中,过起了属于他们真正的月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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