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药瓶,起身整理了下衣襟,回了句:“来了——”
门外的人竟然自己开门进来了。他们不知道顾知棠在屋里,更以为宁皓这时候肯定没醒。是几名侍卫,手里抬着一把大刀。看到她都是一脸惊异。
为首的侍卫欠身告饶:“属下不知顾小姐在此,冒然闯入,还请恕罪!”
“没事。”她尴尬地扯扯嘴角,看着那把刀,“这是什么?”
“这是一位余老爷送到府上的,说是贺指挥使收徒。”侍卫回完话就下去了。
顾知棠心中嘀咕,谁会送礼送一把大刀?宁皓又不是编剧
给宁皓上完药,顾知棠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异样,那种燥热的感觉再次袭来。昨天借着药力跟差点在宁皓面前丢了老脸,今天他又神志不清,她不能趁人之危。
当即退出屋外。猛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她将门留了道小缝,好让宁皓屋里也能换换气。
一回去,顾知棠便喊来肉肉,让她给自己准备洗澡水。
肉肉加完冷水,刚提起一桶热水要往浴桶里倒,顾知棠连忙把她往外推,“哎呀磨蹭死了,我自己来,你快走!”
“可是小姐,你不用奴婢服侍吗?”肉肉被迫放下水桶,很是诧异。
“不用不用,快走快走”
把肉肉推到门口,关上门,她的里衣早已被汗水浸湿。三下五除二扒掉衣服,跳进木桶里。这法子果然有效,她瞬间有种大夏天整个人都泡进山泉的感觉。
只不过这次毒发比上次更为难受,持续的时间也更长。桶里的凉水都变成温水,她还是热的口干舌燥。
“肉肉——”
肉肉噔噔噔跑到门口,“怎么了小姐?”
“去给我加点凉水来。”
“凉水吗,小姐?”
“凉水,快去”
肉肉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总算去了。没一会儿便拎着两只小木桶进来,放下桶关上门,看到浴桶里不似往常的顾知棠,跑过来急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我没事”顾知棠眼神迷离,“出去吧”
“小姐!要是生病了,我就去帮你找大夫,你可别硬扛着啊!”
“我没病,快出去”
确定肉肉走远,顾知棠才将两桶凉水加进浴桶,跳进去继续泡着。总算,毒再次解了。
熬到第三日,顾知棠一睁眼就往宁皓房里跑。
一进门,她就看到宁皓用手撑着,想要起身。
她连忙冲到床边阻止:“不行,你不能乱动!”
宁皓似乎不愿意被她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身子落回床上,扭脸看着床里,“快出去吧,别吓着你。”
顾知棠假装没听到:“你饿吗,我去给你弄吃的来。”
“不饿”
“那喝点水?”
宁皓不答。
顾知棠一边起身去倒水,一边腹诽,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放下水,她拍了拍宁皓的肩膀:“转过来。”
宁皓还在强撑。
“听话,不然我就”
看到他的头动了,她便不再说下去。微笑着,舀起一勺水送到他唇边。给一个趴在床上的人喂水,这画面着实有些搞笑,没一会儿两人脸上都写满了笑意。
喂完水,顾知棠又浸湿帕子,给宁皓擦脸。
边擦,边责备:“怎么那么傻?”
“你都知道了?”
“为了我得罪他,不值得。”顾知棠自责。
“值得。”宁皓毫不犹豫回答,“你忘了,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对你以命相护。这点皮肉之苦,跟你受的委屈比,算得了什么?”
顾知棠抬眸看着宁皓的双眼,里面的真诚让她一阵心疼。
宁皓继续说道,“而且,我领了罚,这事已经揭过,没得罪任何人。”
“你武功那么高强,为什么不杀了他,还让他打你?”
宁皓无奈笑笑,“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他屋里有暗器,又有随身侍卫,影卫。”
“连你也打不过他们吗?”以一敌多,确实胜算不大。顾知棠这么问,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她换了话茬,“那你挨了这么一顿揍,解药拿到了吗?”
宁皓矢口不言,眸色变得越发幽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被顾知棠成功捕捉。看来,解药没有,而且这毒还会再发。
“阿秋——”顾知棠打了个喷嚏。
“你受凉了?”
“没有吧。”顾知棠吸吸鼻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张内官那里的?”
说到张内官,宁皓的眸色变得晦暗,略微严肃地看着她,“我给你的令牌呢?”
那日要给他看她打的璎珞,却遭遇不测。回来后,这几日都没顾得上那东西。顾知棠不禁担心,该不会丢了吧?
“在想什么?”宁皓察觉到她脸上的不安。
顾知棠咬唇,转转眼珠,“没什么,我回去一趟”
“等等”见她要走,宁皓连忙伸手阻拦。这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些,扯得他背上的伤一阵剧痛,他疼得发出浅浅的嘶声。
顾知棠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宁皓嘴角微不可察地上翘,指向床头的柜子,“打开它。”
顾知棠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看到宁皓的玉佩完好无损地躺在抽屉里,又看到上面有她亲手打的璎珞,她愁的拧在一起的眉毛这才舒展开,一颗心总算落地。
耳边,宁皓柔声说道:“那日我回来,在房中看见这个,又寻不见伯言,便猜到你已遇害。现在物归原主,记得收好。”
原来如此!不管怎样,顾知棠仍然相信,她和宁皓之间有某种感应。
“伯言呢?是不是已经投奔张内官了?”她一边检查令牌,一边问。
“不,他逃了。我已经命人全力抓捕。”
兀自点头,她视线瞥到抽屉一角,瞳孔猛然放大。
她将看到的东西拿在手上,往宁皓眼前一亮,歪着脑袋,假装质问:“这是什么?”
宁皓伸手就想夺走,奈何顾知棠早就闪开。
他支支吾吾:“不过是一支姑娘的发簪,我在路上拾的。”
“没想到我们的宁大人竟然有这种癖好,喜欢收集姑娘的饰物。”说着,又亮出她当初扔掉的那只耳环,脸上一副捉到小偷的得意表情。
宁皓的耳朵都红了,张张嘴却编不出一个字。
顾知棠忍着笑,继续说道:“巧了,我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发簪,还有这耳环,我也有一只。跟你捡的这个,正好凑成一对。”
宁皓的脖子也红了,上面凸起的动脉在迅速搏动。
“我及笄那年,爹爹曾命能工巧匠给我打造一支发簪,上面还有我的乳名。看来你这支发簪也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让我看看,你这支上面,有没有刻字?”
其实她早确认过了,发簪上千真万确刻着“糖糖”二字。只是一时调皮,故意惹得宁皓脸红。
不近女色的美男子面红耳赤,谁不爱看呢?
宁皓早已经闭上双眼,似乎在懊悔不该让顾知棠去打开他的抽屉。
半晌,他义正严词解释道:“那日我与你初遇,见你将这两样东西扔下。我猜测你是把我当成了坏人。我不禁想,顾小姐真是个聪慧的姑娘。我将它们拾回,想着将你送回家后,一并交还,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我再聪明,也没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意识到这话的多重含义,两人原本交织的目光纷纷错开。
顾知棠又想起什么,继续发问:“那你那天跟我爹爹说话,我去偷听,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发现我了?”
“你以为呢?”
顾知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你竟然把我比作老鼠!”
“你偷偷摸摸进来,蹲在那里,自以为没人发现。难道不像老鼠?”
“你才是老鼠!”
顾知棠突然有些生气,将簪子和耳环护在胸口,“我觉得,现在物归原主,时机正合适。”说完,摇头晃脑,一副你有伤你不能动你拿我没办法的小人得志模样。
没想到宁皓从床上一跃而起,伸手就要来抢。
空气凝滞,两人的瞳孔纷纷放大,里面倒映出对方惊讶的脸庞。
下一瞬,顾知棠的脸刷的红了。她扔下手里的东西,逃命似的跑出屋外。一只手捂上左半边胸脯,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忍不住脑袋来回晃,可脑子一点也没有变得更清明。
一整天都没敢出门,生怕遇到宁皓。
在床上躺到下午,她实在觉得屁股疼,就要起来活动活动身子。轻手轻脚来到门口,探出脑袋瞧向对面,瞬间松了口气。
宁皓的房门紧闭。
在门前草地上转了转,回到屋里的时候,看到门口贴着一张纸,上面飘逸的行楷大书三个字:
【对不起】
想起那一幕,顾知棠仍觉得羞人,她咬着下唇,将纸摘了下来。突然想起上午有人送刀给他,便不再害臊,转身往宁皓屋中走去。
宁皓依然躺在床上,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顾知棠来到床边蹲下,“我忘了告诉你,上午有一位姓余的人给你送来一把大刀。说是要祝贺你收了徒弟。”
宁皓深邃的眸子一阵闪动,似乎在猜测那人的用意。
半晌,回道:“无妨。”
“可这也太不吉利了,有谁送礼会送一把刀啊?这人该不会在警告你什么吧?你最近除了张内官,还得罪什么人了吗?”
宁皓在顾知棠堂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她。这几天她在他脸上重现的一抹阳光,似乎黯淡了下去。
他笑得无力:“别瞎想。”
看到宁皓这个样子,顾知棠隐隐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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