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棠笑得更加尴尬:“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见你面色如蜡,可知这几日你定是忧思过度。我带你去的这个地方,定会让你放下烦恼,心旷神怡。”
太子几番邀请,顾知棠碍于爹爹和哥哥的仕途,实在不好继续推辞,便跟着太子去了。左右有几名羽林卫跟着,肯定出不了麻烦。
太子的马车果然宽敞,里面陈设富丽堂皇,顾知棠坐着实在觉得浑身不自在。
终于,马车一停,顾知棠迫不及待起身,提起衣襟就要下车。
身后,太子急声阻止:“等等”
顾知棠顿住脚步,一时不解回头去看。
太子已经来到她身旁,朝她莞尔一笑,“我先下去。”
“哦,对。”顾知棠连忙让到一边,不禁心惊,一着急竟然把古代人最看重的尊卑之别给忘了!
太子下车,温良如玉的嗓音喊向车里:“下来吧。”
从懊恼中回神,紧张兮兮来到车门处。
撩帘,一只黑色的胳膊伸了过来。这衣裳,她认得,是太子刚刚才买的那件。
顾知棠头都不敢抬,勉强笑道:“殿下金尊玉贵,这样恐怕不太合适。”
朝着最近的一名羽林卫使了眼色,他立刻迎上来,将顾知棠扶下车。
站定,顾知棠瞥到太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也知道,自己老是去拂人家的面子不太好,可是他越想接近,她越发抗拒。
发觉她正看着,太子马上又笑得可亲,朝她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来,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这就去吧。”
顾知棠微笑着点头,跟上太子的脚步。
秋风乍起,将清新的气味送入鼻端。她对味道一向敏感,马上猜到附近有荷花种植。只是这香味,跟寻常荷花又不太相似。凝眸看去,前面高高拱起的白色石桥,雕栏玉砌,下面一条小池贯穿而过。一片片比饭碗稍大的圆形荷叶漂浮在水面上,这里一堆,那里一簇。
顾知棠满心欢喜,加快了脚步,跑在前面,很快来到桥上。扶着栏杆俯视下去,才发觉这池水清澈见底,连池底细细的莲藕都清晰可见。一群红色的锦鲤鱼贯游过,将她的视线带到更远的地方。
这时太子已经来到她身旁,只听他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今日本想带你来赏花,可是放眼瞧去,这池里的睡莲几乎都没开。”
“虽然没开,闻闻味道也不错。”
“等这满池的睡莲都开了,那香气才叫迷人。”
自然的气息,确实有放松身心的功效。顾知棠举起双臂,仰着脸,伸展修长的脖颈,恨不能将满池的清香都吸进肺里,送到身体每个细小的角落。
落日西沉,最后一束暮光从远处的山上射来,打在顾知棠脸上。
“殿下,我得回去了。”
太子仍然笑得可亲,“我送你。”
其实顾知棠是不愿意坐他的车的,奈何她这趟出门本就是为了逛街,压根没带车。逛了一天,她靠两条腿是走不回羽林卫了,除非让几个侍卫抬回去。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拒绝人家。
于是,硬着头皮再一次上了太子的马车。
到达惊寒堂,已经掌灯时分。
太子温文尔雅,执意要送她进去。顾知棠感谢半天,总算成功婉拒。
临走,太子笑容可掬:“过几日,等那睡莲都开了,本宫再来邀你同去。”说完转身上了马车,丝毫不给顾知棠机会拒绝。
回房,顾知棠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壶对着嘴一顿猛灌,余光扫到桌上一张字条。
她慢慢转动身子,去瞧纸上的字:
【来我房里】
她不禁咽了下口水。这几天,她跟宁皓都没怎么见面,更没有说话。突然叫她过去,会是什么事情呢?心情突然回到了原先被老师叫去谈话的时候。
一进门,顾知棠就垂着脑袋,不敢跟宁皓对视。
“去哪了?”
“逛街。”
“逛到现在?和谁?”
顾知棠以为宁皓在责备她,连忙抬头告饶:“我下次不敢了,一定天黑之前回来!”
宁皓却眉头一挑,“出去散散心,也好。”
顾知棠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
“衣裳才买的?”宁皓抬眸,目光从她身上打量而过。
“嗯。”顾知棠抿嘴,垂下眼帘。
“看着不错。”
顾知棠嘿嘿一笑。内心:别再问下去了!
宁皓放下手里的书,思索片刻,“既然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我总得教你点什么。这几日我想了想,该让你学什么才好?”
顾知棠转了转眼珠,一脸乖巧:“师父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
“是吗?”
顾知棠赶紧暗示:“我喜欢看书,不如师父给我找些书来让我看吧?”还有比看书更轻松的事情吗?
“还喜欢什么?”宁皓微笑。
顾知棠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我喜欢做饭。”虽然宁皓也知道她厨艺不咋地,但喜欢就是喜欢,她只是不太擅长而已。
看书也好,做饭也好,只要是她喜欢的,学什么都好。最好两个一起学,看书累了就去研究研究做饭,劳逸结合,简直不要太好。
“喜欢洗碗吗?”
“不不不绝对不喜欢”一边说一边摆手。
“还不喜欢什么?”宁皓坐直,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顾知棠低头,咬着下唇,喃喃道:“刺绣。”她转动眼珠,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那你就学这个。”
!
“啊?”顾知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为什么?”
“不愿意?”
顾知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
“那就洗碗吧!”宁皓说完,已经拿起书本开始翻阅。
顾知棠再次目瞪口呆,差点没晕过去。什么教她学东西,根本就是看她回来晚了,要惩罚她。根本就是公报私仇!小人!
她朝前迈了几步,楚楚可怜央求道:“那我还是学刺绣吧”
比起洗碗那种脏活,还是刺绣更轻松一点。
宁皓思虑片刻,挑了挑眉,“也行。”
回房,让肉肉找来刺绣的材料:一个棕色荷包,各色丝线,几根银针,还有一些她叫不上名字的工具。经过肉肉简单的教学示范,顾知棠就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正经的刺绣。
怎么说,也是师父让她学的。既然答应师父要学,就要摆正态度,认真去做。
可是绣什么图案好呢?之前见过别人戴的荷包,上面要么是山水,要么是花鸟。想想那精致的针脚,顾知棠连连摇头:还是绣个简单点的吧
苦思冥想一阵,总算有了眉目。
随便拿起一根针,穿上金色的丝线,顾知棠看着手里的荷包,嘴角忍不住上扬。她要绣的这个图案,保准天上一个,地下无双!最关键的是,它简单啊!
可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要困难许多。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但左手手指还是被扎了好几个针眼。虽然没流太多血,但是她压根没想到那么细小的伤口,疼痛程度竟然不亚于切菜时切到手。
三天后。
揉着惺忪的睡眼,顾知棠从床上爬起来。昨夜,她平生第一份刺绣作品进入了收尾工作,于是她挑灯夜战,熬到后半夜终于一口气将它绣完。
穿好衣服,拿着自己的学业成果,兴高采烈地出门去找宁皓。
宁皓正在伏案疾书,听到顾知棠的脚步声,便把笔搁下。
饶有兴致地看着顾知棠:“刺绣学的如何了?”
顾知棠提着裙摆跨过门槛进去,洋洋得意地秀了一下:“看,我绣的!”但是却把没有图案的那面朝着宁皓。
宁皓漫不经心地伸手来拿,顾知棠突然将手缩回:“只是给你看一下,怎么还伸手要呢!”
“该不会是你绣的太丑,不敢让我看吧?”
“才不是!”
于是鼓足勇气,五官都拧巴在一块,下了好大决心,终于再次把手伸过去。
顾知棠悄悄把一只眼睛打开一条缝,看到宁皓拿着她绣的荷包,边看边笑。
她不禁皱起鼻子,伸手去要,“不好看就别看,给我!”
宁皓突然将荷包塞进怀中,一脸严肃:“这刺绣简直不堪入目,回去继续练习。什么时候绣好了,才可以出门。”
“你怎么可以这样?”顾知棠气冲冲扑到他身旁,伸手就去他怀里掏。
两人正抢来抢去,门口一个人朗声道:“抢什么好东西呢?”
听到有人来了,两人连忙收敛举止,往门口看过去。看清来人,他们一阵短暂的吃惊后,不约而同站直身子行礼。
宁皓沉声问道:“太子殿下来我惊寒堂,所为何事?”
太子走进屋内,瞥一眼顾知棠,笑得亲切。又看到她手中的荷包,饶有兴味地问:“这是何物?”
顾知棠扭捏道:“荷包。”
“可否给本宫看看?”太子朝顾知棠伸手,脸上表情十分诚恳。
顾知棠往宁皓脸上一瞥,抿了抿嘴,将荷包递给太子。
这回真是丢人丢到皇宫里去了。
太子拿过荷包,细细端详一阵,儒雅的嗓音说道:“这绣纹天真无邪,一看就是出自顾小姐之手。不过,这上面绣的是糖葫芦么?怎么只有一颗?”
“回殿下,我绣的是糖果。”顾知棠恭敬回答。
“世间还有这样惹人怜爱的糖果,顾小姐真是别出心裁。”
没想到竟然得到了夸奖,顾知棠挠挠脖子不好意思地说:“这种糖果是我家乡特有的,这里很少见。”
“哦~”太子恍然大悟,目光又落回手中的荷包上,“这荷包本宫很是喜欢,不知顾小姐可否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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