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成府中,虽已入秋许久,但这灼烈的太阳压得府宇喘不过气来,正直直矗立着寻求月光的安慰,可是这月亮啊,它老是不出来。
“殿下,今日皇后娘娘宣你进宫。”胡六着急忙慌地来报,也没注意门槛,一边说着话,一边直直地摔了进来。
周思衡抬了抬眉,看到胡六狼狈的模样,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接着又不解地问道:“母后唤我为的何事”
“今日,皇后娘娘召集了许多王公贵女,似是要给您和六殿下选妃呢!”
选妃
周思衡手里的笔瞬间拿不牢了,眼眸沉了沉,虽标榜皇后之意,实则就是帝王心思。
“为何如此着急”
“许是皇后娘娘想着早些能看到殿下成家吧!”胡六一脸兴奋地说道。
周思衡叹了口气,斜眼瞥了胡六,一脸嫌弃:“替我更衣吧。”
周思衡换上官服,骑上马车,风尘仆仆便进了宫。此次选妃声势浩大,但却一丝一毫的消息没有,一看就是谋划许久,皇后心中也觉此为好事,又怕周思衡拒绝便也没说。
“衡儿,宇儿,快来!”皇后远远便向着两人喊道。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两兄弟齐声道。
“今日不必拘谨,你二人也已到了成婚的年纪,今日赏花宴,本就是为你二人择良配的。”宣徵帝用和善的语气说道。
原是借着赏花的名头安排了此次选妃。
“这位是永和府沈太傅嫡女,沈欣悦。”谢皇后满面笑容,身边的女子羞怯地朝着周思衡这边行了个礼。
“见过灵成王,见过霖宁王。”
女子羞涩,身材纤细娇小,身着粉色长裙,倒也在此秋日显得更为俏皮活泼。女子抬头正巧与周思衡的眼神撞上,男子无神色变化,女子却已芳心暗许。
谢皇后自然也是看出了沈欣悦的心思,便只是笑道,但想着既然皇上也想让沈欣悦嫁于周思衡,那成全一番也是无妨的,便出言:“衡儿,你带着沈小姐去逛一逛,今年秋菊生得格外艳丽。”
皇后言一出,沈欣悦内心雀跃得很,抬眼瞧了对面的周思衡一眼,但只见周思衡面部并没有什么神情,还是一副淡漠之色,这也弄得沈欣悦十分尴尬,便只能用微笑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
周思衡并无过多言语,只是礼貌性地冷冷“嗯”了一声。周思衡在前面停了停,沈欣悦马上跟了上去,一直在找着话题:“灵成王最喜欢什么花呢?”
他想了想刚准备说没有时,脑子里浮现了许沐夕的模样,便顿了顿说道:“昙花吧!”
沈欣悦本以为周思衡不会回应她,但是听到他的回答,瞬间又充满了信心,侧着头看向周思衡:“我还没见过昙花呢,昙花只在夜间盛放,听闻昙花每次只开几个小时,绽放也就刹那,唉,好可惜。”
周思衡想了想,故作不经意地说道:“刹那足矣惊艳永恒。”说完,便跨步向前走去,仿佛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沈欣悦停在原处许久,想了想便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去买些昙花来摆在院子里。”说完又跟了上去。
周思衡和周思宇应付完了这边,便径直向御花园的湖心亭走去,两人坐于亭间饮茶。
“皇兄,我倒是觉得那个沈家嫡女不错,人家倒是对你也有意……”
没等周思宇说完话,周思衡便冷冷地一瞥,如冷箭刺骨,寒凉至极,随即,周思宇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噤了声。
周思衡拿着茶杯暗自沉思,眼中更是沉了沉,心中好似有了什么打算,眼神朝着赏花的女子身上投去。
王妃之位不得动,侧妃之位缺之,不若利用起来。
话说,男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陷入爱河,这沈欣悦怕是逃不过了!
永和府中,
“爹爹,爹爹,我已心悦灵成王,成不了王妃,成侧妃也行。”沈欣悦对着她的父亲沈太傅说道。
“唉,灵成王心机深沉,断然不会真心待你,你又何必一意孤行。”沈太傅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中颇显无奈。
在政治立场上沈太傅是三皇子周思毅的人,本想着如果能将女儿嫁作三皇子,也算得上是个好归宿。沈太傅向来宠极了沈欣悦,如今沈欣悦却极力要嫁给周思衡,着实有些令人头疼。
“爹爹若是不答应,那女儿便也没活头了。”沈欣悦见父亲不肯松口,便只能狠下心肠。
沈太傅见女儿如此执着,便也无奈,只得挥挥衣袖,作一声哀叹。
第二日,中秋佳节,花灯点缀着闹市,荷塘浮着朵朵淡荷,月色明媚,正是佳人约游的好时候。瑾朝民风开放,并不像前朝般古板,在瑾朝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在晚上行于街市,有情人也可约于月下。
酒楼之上,男子身穿深蓝长袍,黄色暗纹刺绣醒目显眼,虽不显张扬,清冷幽静的面容却引人驻足。
月下独酌桃花酒,心上却无爱慕人。
周思衡望着楼下似注意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招手示意身边的胡六,低耳几句,不知说了些什么。
沈欣悦今日也带着自己的侍女偷偷从府上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几盏河灯,向河边跑去。后面的侍女在人流的挤推下已跟不上自家小姐。
沈欣悦打扮娇艳,也算得上花容月貌,拿着河灯准备放入河中,但是突然之间,不知为何重心不稳,便生生倒了下去。她一闺中女子哪会什么水,倏然,她感觉有人向她游了过来,她便死命地抓住那人的衣裳。
好在并无大碍,上了船,她总算看清了眼前的男子--周思衡,心中雀跃,面色娇羞,又深觉此时不太得体。
周思衡察觉了女子的尴尬,便朝着身边的胡六要了帕子,递给女子:“沈小姐无碍吧?随后让胡六带你去换套衣裳再送你回府吧!”
沈欣悦双腿屈了屈,微微行了个礼,接过手帕,试图用手帕掩盖自己的不堪,面色的红晕已不是脂粉遮盖的住了:“小女谢过灵成殿下!”周思衡应了一声,便出了船,沈欣悦在船内换好衣裳也出去了。
这中秋佳节果真繁闹,街市上人来人往的,张灯结彩,在船上看着可是更为真切,寂静与热闹的结合。可是周思衡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趣,许是刚才着了凉,现在衣裳还滴着水。
沈欣悦看着周思衡湿漉漉的衣裳,一脸担忧:“殿下还是赶快换了衣裳吧,免得待会着凉了。”
周思衡朝着沈欣悦看了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礼貌性地行了一个拱手礼:“嗯,沈小姐还是赶快回去得好,怕是沈太傅要担心了。”
沈欣悦一听此话心中难免有些落寞,还没等她应答,周思衡便摆了摆手,示意胡六将沈欣悦送回,见沈欣悦上了马车,自己也不知去何处,便走向了段香楼的方向。
今日中秋之夜,段香楼里比以往却冷清了些,可能因为团圆日子,男子也都需要适当地装装样子“顾家”。
周思衡实在乏得很,不知是否是因为刚落水救人并未及时更衣受了寒,现在脑袋晕得很,便自己上了楼,让老鸨将许沐夕喊来服侍。心中也不知为何,竟对这女子有了些许难言的滋味。
许沐夕知道自己现在已无路可走,见过很多姑娘在豆蔻之时便被老鸨带去服侍男子,现在自己早已将要及笄,自过了豆蔻之时,以前以为能够逃过此等命运,但现在看来命就是命,她也算得上运气好的,至少不用服侍大腹便便的男子,只需等着灵成王便行,况且灵成王容貌翩翩,虽心中仍是百般不愿,但想来只能自我安慰是幸运的。
若是将来人老珠黄,颜色憔悴之时,做个二嫁妇嫁了倒也无妨,此一生也算圆满。
许沐夕这次听到老鸨唤自己并没有拒绝,心中只是苦笑一下便罢了,立马起身朝着周思衡常定的屋子,一进门便只见男子躺在床榻上,两手交叉放于胸前,面色苍白。
许沐夕悄悄地踮着脚尖朝着男子的方向走去,只见男子并没有任何反应,便伸手摸了摸额头烫得紧,应是受了风寒。本来见此,心中有些喜悦,至少不用面对这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的男子,本想一走了之,但又心中担心,便只得出去烧了壶水,用帕子替男子拭了拭额头和身子。
此时的周思衡紧闭双眼,眉间紧蹙,细长的睫毛轻微地抖动,面容虽憔悴但却清秀白皙得很,美人果真能动人心弦。
许沐夕仔细瞧着眼前的周思衡,心中波澜起伏,这男子如风,时而如疾风猛烈刺痛,时而如冷风寒凉难以接近,可此时却如微风,拂面不燥,温润如玉,细雅温仁。
许沐夕就这么看着,欣赏着这美艳的面容,突然,男子眼睛一睁,着实把许沐夕吓着了。仔细看,此时的周思衡与平日不同,身上少了分戾气,多了分温润。此时的眼睛也与平日有细小差别,更加地圆了,本是桃花眼勾人心魂,但此时多的更是一种柔和美。
“本王……好热,来人,把窗子打开……”周思衡迷迷糊糊地嘀喃,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伸出手指慵懒地朝着许沐夕勾了勾,“就你。”
许沐夕翻了个白眼,暗暗地径直走去把本就敞开的窗子关上,心中却念叨着:“怎么这人生个病与平时如此不同,也不像烧坏脑袋了呀!伤寒还开窗!”
关完窗户,转头一看便见周思衡正在解外衣,许沐夕虽生于风尘,但也未经男女之事,心中还是羞怯得很,便急忙上前:“殿,殿下,若无事,我便退下了。”
周思衡微微噘了噘嘴,轻柔地瞥了眼前女子一眼:“你留下来陪着本王。”
“陪”许沐夕惊讶地说道。
周思衡则用一种轻忽的眼神说着“那不然呢”。
这也拒不得,许沐夕便只能乖乖地听从周思衡的话,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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