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与温凉的误会解除本该是件好事。但对炎熙而言,这南柯在他们眼前的出没频率怎么就变高了呢?
比如两个人一起去看爷爷,前脚到,南柯竟然后脚也到了。简直离谱。
南柯自己有话说,“你俩出没的地方我已经尽量避开了。难道连看温爷爷这样圣洁的活动我都不能一起了?”顿了顿,“我要是自己来看温爷爷,你怕是更不爽吧。”炎熙无语,要是他真的自己来看温爷爷,性质就不同了,他凭什么身份自己来呢?
这么想着,三人一起来,就当他来蹭饭,还是比较合理的。
于是,南柯将炎熙的小心眼拿捏!
温凉扶额,“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一起玩耍学习不好吗?”
炎熙南柯异口不同声:“不好(好)!”
温凉无语,“你俩自己解决吧。我陪爷爷聊天去。”
他俩还真的找了地方私聊去了。温凉瞧着两人许久不回来,这脑袋往门外时不时地探啊探啊探地,温爷爷看着她那副样子,装委屈,“哎,我这乖孙女难得回来看我,注意力都不在我这儿哦。那在谁那里呢?”温凉听得感觉转回脑袋,给爷爷斟茶,“哪能呢?爷爷。请喝茶。”狗腿地举起茶杯给爷爷。
温爷爷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瞧了心不在焉的温凉一眼,“小凉凉。”边说着边放下茶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炎熙未来会怎么样吖?”温老头一副吃瓜的样子。
闻言,温凉脸“咻”得通红,“还能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呗。”羞赧得眼神只敢盯着自己茶杯里的水。
“哦~走一步看一步。”温老头继续发言,“你们有没有聊过以后的事情,比如会不会去同一所大学……再退一步,会不会去同一所城市?”
温凉皱了眉头,“爷爷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爷爷是想说,你和南柯从小关系这么亲近,有一天都会分开,变得生疏……”
“炎熙不会的。”下意识,注意到爷爷惊讶的目光,“无论未来如何,至少”她抬眸和爷爷的目光相接,“他不会不辞而别。”眼神里满是信任与坚定。温老头有些发怔,没想到啊,她对炎熙的信任,超过了他的预料,“你就,这么相信他?”
温凉点了点头,眉目间的笑意说明了一切。
温老头无言,默默喝了口茶,“嗯,这茶不错。”似有些吃醋的意味。温凉无语。
“我们回来了。”正说着,少年的声音传了进来。
温凉收起情绪,转身看向走过来的两个少年,“你们去哪里了?”
炎熙举起纸袋,“给你买爱吃的熟食去了。今晚加餐。”南柯听着,附和着,“对,加餐加餐。”
温凉开心地蹦了过去,“那我拿去给容嫂装盘。”
看着她一蹦一跳的样子,南柯眼神复杂地看向炎熙,而炎熙的眼神却始终聚焦在温凉身上。温爷爷看着炎熙,只是无言地喝着茶。
晚饭后,南柯有眼力眼力见儿地一步。温凉坐在炎熙的自行车后座,由他带着穿过街道与巷子,原本只是抓着他衣襟的手,忽然就环住了他的腰。炎熙有些措手不及,下一秒,感觉后背暖暖的,是温凉把脑袋贴上来了。
炎熙心花怒放之余,心底又有一些微凉的情绪溢出。不自觉地将车骑得更慢了一点。
如果时间在此刻定格,该多好啊。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送她到家门口,炎熙才问。
“吃太撑了,有点困。”所以靠着小憩了一会儿。
“哦~~原来如此。”忽然凑近她,“靠着感觉如何?”
“炎熙。”不正经,温凉伸手想揍他,却被他提早抓住了手,“好了,早点进去休息吧。”
高三的紧张备考,对三个人而言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不过是平时两人行自习,变成了三人行自习。当然南柯还是颇有sense的,除了学习时间,基本不会去当一个电灯泡。再者,大家见炎熙名草有主,南柯的样貌与炎熙有过之而无不及,便齐齐转移了注意力。
自此,南柯无论何时,都能碰到“发传单”的姑娘。南柯的脾气也是好,通常都是嘴角一弯,方才开口,“对不起,我不需要女朋友。”
炎熙温凉:用最软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南柯:狠嘛?有你们光明正大随处撒狗粮狠?
温凉(叉腰):南柯你胡说什么!我和炎熙可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炎熙(委屈):…对,纯洁…
南柯(叹气):忽然有点同情你。(眼神飘向温凉)那我可去宣布炎熙可追了。(坏笑)然后我来追你。
炎熙温凉异口同声:你敢!
南柯:……
然后南柯就眼睁睁看着炎熙拉着温凉走了。
“明天晚上带你去放松一下。”
“怎么放松?”温凉啃着手里的面包,说话含糊不清。
“有个钢琴演奏会。”说着,他停下了步子,“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提过的我的偶像吗?”
“那个…”温凉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robertlee,那个著名钢琴家。”
“对。”炎熙边说着,边抬手整理被温凉爪子揉乱的头发,“结束后,带你见一下他。”
“嗯?!”温凉惊诧,“大师这么好见?!”转念细细一想炎家的职业背景,好像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随即改口道,“那我明天得穿得庄重点。”
“倒也不必,随意就好。”炎熙言语宠溺,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而某人已经开始想明天穿什么了。
炎熙看着她,目光里的情绪渐渐泛滥。
回到家,温凉冲回房间,打开衣柜开始翻找。温妈妈看这架势,跟在后面上了楼,“怎么了这是?”
温凉翻着衣柜,感觉没有合适的衣服叉腰叹气,嘟囔着,“怎么就没有合适的衣服呢?”
“要什么衣服?”温妈妈再次试图展示存在感。
温凉这才听到身后的声音,“妈,音乐会要穿什么样的衣服?”
“什么音乐会啊?”温妈妈不明就里。
“就。炎熙。他说明天去看他偶像的钢琴演奏会,我这衣服,好像都不怎么合适呀。”她手再次翻了一下衣服,表示很无奈。
“哦~~~~~”温妈妈满脸懂了的表情,她上前翻了一下温凉的衣柜,确实没有很合适的,随即拍板,“走,妈妈带你买去!”
于是,风风火火的母女俩在温爸爸的注视和迷茫中出了门。温爸爸哀叹,“哎,女鹅和妈妈亲,不和爸爸亲了。”又瞄了眼厨房,“老婆都不管我的伙食了。”罢了,去看老爷子(蹭饭)去。
周六傍晚,炎熙来接温凉。温凉穿着昨晚和老妈紧急血拼新买的衣服,站在炎熙面前,“怎么样,还算得体吗?”
何止得体,简直光芒万丈了!想着心里莫名很暖,“特意去买的吗?”
温凉不看他,“也也不是。这不天冷了我没衣服穿嘛。”看着炎熙好整以暇地样子,“哎呀,总不能在你偶像面前丢脸吧。”
“哦~~~~”炎熙忽然坏笑逼近,“四舍五入,不给我丢脸是吧。”
温凉竖起手指警告他,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自行车后面。拒绝交流。
真可爱,炎熙想着,长腿一迈坐上自行车,“坐稳咯。”故意一颠,温凉下意识抱紧了他,反应过来,在背后用眼神狠狠剜了某人一眼。
昏暗的音乐厅中唯一一束光,笼罩了舞台中央正在钢琴上倾洒音符的robertlee。他全情投入,仿佛和着节奏在起舞。温凉侧首,看向身边的炎熙,黑暗中少年隐约可见的侧颜,利落的下颌线与嘴角柔和上扬的嘴角,她的心底似乎明白了什么。
音乐,也许才是他的归宿。
仿佛感受到了女孩明眸的注视,少年转过头来,澄亮的目光相接,炎熙心底却莫名有些慌乱。女孩浅浅一笑,继续转头看演出。是他看错了吗?她眼神中转瞬即逝的黯然。
一曲毕,场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robert先生起立,面对台下观众深深鞠了一躬,操着不太熟悉的中文,“今晚感谢大家的到来。接下来,我要为我亲爱的朋友演奏一曲。”边说边伸手,而那朝向分明是炎熙。再次鞠躬,在钢琴前郑重地坐下,平静几秒后,双手与琴键相触,优美的乐章自此流出。
温凉刚刚还在疑惑,胳膊肘推了推炎熙,“亲爱的朋友,是不是你啊。”炎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听歌。
音符流动的那一刻,温凉不可置信地看着炎熙,这不是他们的合奏曲《allofyou》。炎熙笑着回应,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喃,“喜欢吗?”
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炎熙只是笑,反手紧紧扣住她的手,偏过头看着舞台继续欣赏。温凉挣扎着想把爪子抽出来都以失败告终,最终作罢,算了,顶级大师的演奏她还是不想错过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台合奏的曲子,也是他们后来合奏了无数次的曲子,温凉私心地觉着,这就是他们的曲子。如今,这曲子的音符在顶级钢琴大师的指尖流淌,她觉得,他和她,仿佛在琴键上起舞一般,这感觉真真太奇妙了。
因着这些,无暇顾及其他,某人才能满足地抓着她的爪子直到演奏结束。当然,等温凉反应过来时,免不了吃一记打,但某人乐得其所。
人走得差不多了,炎熙才说,“走,带你去后台。”说着又顺势想去牵温凉的手,还好温凉机警,飞快地走快了几步,炎熙没得逞。他也不在意。反正早晚忽又想起了什么,看着那个身影,神情暗了些许。
robertlee虽为顶级大师,但是看见他们时
“啊!炎熙!”奇怪的中文口音,温凉听着颇为可爱。她眼睁睁地看着炎熙被他生猛地抱了一下,正准备来抱她时,炎熙飞快地躲在了他们中间,再次和他拥抱了一下。robert发现还是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姑娘,非常字正腔圆地来了一句,“小气鬼。”
这发音倒是十分准确利落。想必平时没少说。
炎熙这才拉过她开始介绍,“robert,这是温凉,温凉,这是robert。”温凉微笑着颔首示意,“robert先生好,久仰大名。”
“oh,我美丽的温凉姑娘,终于见到你了。”他看起来很开心很激动的样子,温凉正表示不解,“这个家伙经常在我耳边提起你,我早就想见你了。真是位美丽的姑娘。”经常提起她?好家伙,说了她多少坏话?想着一记眼神杀抛过去,炎熙表示很无辜,怎么感说她坏话呢。
“来来来。”robert先生招来助手,“多么美好的夜晚,多么美丽的姑娘。我们一起照相吧。”说着,三个人看向镜头,齐齐比了个yeah~
这张照片,被洗了三张,一张被温凉夹在一本她不会去碰的书里,塞在书架的某个角落里装灰尘,一张被炎熙放在经常练习的曲谱皮革里,每日摩挲,还有一张,自然是被robert先生留着,他总觉得,这张照片能做点什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拍完照,robert礼貌地询问是否可以占用几分钟炎熙,他有几句贴心话想和他说。温凉自然应允,表示想说什么尽管说,她不在意。
炎熙扶额叹息:这也太大方了。换了递信的女生看你还是不是这么大方。
温凉在远处站着,就看见他们两个说话的样子。她想,炎熙的未来应该是robert那般闪闪发光的。如此,才配得上他这么天赋异禀的音乐才华。甚至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炎熙身穿合体的西装,在舞台上演奏的样子,多么耀眼。
想象被带回,她只看到炎熙的嘴形仿佛说了句“谢谢”,robert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了几句,炎熙点头应允。隔着实在太远,看不清表情。倒像极了师长对后辈的嘱托,她忽然有个很大胆的想法,如果robert先生肯收炎熙为徒,偶像变师父,那炎熙不得乐死。
想着自己便乐了起来,没注意到炎熙已经走过来了,“傻乐什么呢?”
“啊?”温凉立马回神,看见两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没什么。”说着还拼命摇了摇头。
robert只是含笑,向她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我美丽的姑娘。”温凉看了眼炎熙,见炎熙点头才伸手握住他的手,“我也很高兴见到您,robert先生。”
“希望我们以后能经常见面。”说完,他便因为接下来的行程先行一步了。
炎熙和温凉目送robert上车,温凉拄了拄炎熙,“诶,你俩说啥呢?”
“哦,没什么。”摸了摸脑袋,“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哦。”温凉看着他的背影,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埋头刷题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温凉刷得头疼的时候,就会起身去外面走走。她的目的地不过就是图书馆。轻车熟路地找到位置,拿出书,翻到上次折页的位置,随心翻几页。不知为何,平日里能让她静心的古文书,也无法让她集中注意力。最近,似乎有些浮躁。干脆收起来,在书架之间游走。脚步忽然停下,一本《音乐大师合集》映入眼帘。她下意识抽出,翻看。果真有robertlee。往下看他的简介,指尖在“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几个字旁无意识地轻扣。
回教室的路上,碰到了从小卖部出来的叶冰,她双手抱着暖饮料,脖子缩在衣领里,“又去图书馆了?”
温凉点了点头,叶冰顺手掏出另一瓶递给她,“给你。”
“这是给郑阳买的吧。”温凉一副我要是拿了郑阳不得吃了我的表情。
“没事儿,你拿着。姐妹更重要。”叶冰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我就不客气啦。”正好手很冰,她也不推辞了。郑阳要是起义,派遣炎熙过去,镇压都不用,那厮估计就偃旗息鼓了。想到这儿,她似乎觉得自己变坏了。再想到这儿,又想到了炎熙,那张对着她总是笑意盈盈的脸,自带光芒。正想着,感觉到叶冰正用胳膊推搡着自己,她看见叶冰一个劲儿用下巴往上努,很尽责地示意她往上看。
哟吼,那人正趴在栏杆上看着她,满脸笑意。随后起身潇洒地回了教室,“怕不是看你不在教室,出来等你回去的吧。”
“哪有。”温凉不理会。径自上楼回了教室。
今年过年尤其早。对于这群小崽子来说,也能稍稍松一口气。至少不用大冷天一大早出热被窝。好不容易到了除夕,几个人约定好一起去街心公园放烟花,纪念他们即将结束的高中时代。
炎熙温凉南柯买了一堆烟花去街心公园找郑阳和叶冰汇合。他们已经占了最佳位置,在那里玩起了仙女棒。多么美好的画面。
温凉看着也觉得好玩,炎熙看着直接过去拿了一根点燃了递给她。温凉在虚空中画着圈圈,和叶冰一起一根又一根地转。
男生们准备好烟火,她们在停下,快速地围过来。
郑阳捂着耳朵点火后,飞快地跑了回来。绚烂的烟火在5个人的眸子中绽放,不自觉地“哇”了一声,“真好看啊!”叶冰感叹道,“我希望,我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说着问温凉,“我和郑阳准备考南市的b大,你们呢?”
郑阳插嘴,“温凉还用问吗?她肯定是a大呀。这不是众所周知吗?”
温凉笑了笑没说话,“那炎熙和南柯呢?”
“我也是a大。”南柯看着夜空,绽放笑容,刚说着,就感觉到一记眼刀,南柯无奈,“a大除了古文学有名,经管也是很有名的呀。”闻言,某人方才作罢,其他人“哦~~~~~~”了一声,其他人也就郑阳和叶冰了。
“炎熙呢炎熙呢?”叶冰开始追问。
“那肯定,即使不在一所大学,估计也会在一个城市。”郑阳再次插嘴,并信心十足,“对吧,炎熙。”完了,炎熙那个眼神为什么是要将他就地正法的目光。他乖巧地闭上了嘴。
南柯站在一旁,看了眼炎熙,又看了眼温凉,心中暗暗叹气。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诶,你们还买了啥。一起放是不是更刺激!”自己惹的嘴祸,自己要弥补,郑阳没话找话,“炎熙,你过来一起看看。”炎熙哪里有空理他,他注意力全部在温凉身上,却见温凉抬眸,看见他发呆还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郑阳喊你呢。”
“哦~好。”木木地走了过去。
“我也过去看看。”南柯也跟了过去,然后找机会直接抛眼神给炎熙,意思:你还没和她说?
炎熙:现在不合适。
南柯:那什么时候合适?你以为她年级第一的成绩是虚的?
郑阳疯狂挤入:你们在眼语什么?
两人齐齐:躲开。与你无关。
郑阳蔫儿地躲开。
炎熙又看向南柯:其实某种也和你无关。
南柯眼神叉腰:你以为我想知道。要不是无意听到你接电话,我也不想知道。
炎熙眼神叹气。
南柯继续:早点说吧。早死早超生。不然你会死很惨。
炎熙继续叹息。
那边女生组。
叶冰靠近温凉:“什么。你俩没有商量过上大学的事情?”
温凉冷冷地,“这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是要看成绩。”
叶冰不明白,“这成绩是一回事,想考哪儿是另一回事儿呀。”
温凉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梦想在哪里,就会想去哪里。”这话有点深奥,叶冰表示听不懂。但是看温凉的表情,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毕竟,学霸的世界,她不懂。
炎熙今晚非常慌张,时不时看着温凉的反应。但温凉似乎没什么反应,让他更慌张。
12点零点的时候,大家看着夜空,一起倒计时。
倒计时后,叶冰建议大家一起许愿,说是新年的第一个愿望,一定会实现。
于是这5个人,难得一致地齐齐许愿。
许下的愿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宣之于口,大概只会感叹世事变迁。
但纯真时代的愿望,那么纯粹,那么简单,又让后来的我们那么向往和羡慕。
回不去的时光,却是最深刻,最无法抹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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