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轰隆!
爆/炸燃起的火焰和尘烟自黑夜冲天而起, 掀起的气浪掀翻了四周的树木和路灯,中心的看台四分五裂, 火焰沿着石块钢筋冲向天空, 甚至连停在校外的警车车身都被这剧烈的震荡冲得一晃!
盘旋在半空中的直升机也没能幸免,机身好不容易才保持平衡。负责驾驶的人正要关上舱门,却被身边的伏特加拦下:
“干什么!大哥还站在那没退呢!”
伏特加转头喊:“大哥?大哥?”
琴酒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应声。
他微微眯起眼睛, 眼底映出了底下熊熊燃烧的火焰, 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叮。
通讯频道忽然闯入的来人让琴酒没再继续思考下去, 光听声音就知道此时的贝尔摩德怒火滔天:“说清楚, 琴酒,到底为什么要突然对阿拉克下手?你明明知道boss给我的任务就是给他保驾护航, 我这些天都快给他当保姆了, 结果你——”
“这就是boss的命令,”琴酒打断她,“刚直接对我下达的。”
“……”
通讯频道里一时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过了会儿,耳机里传来贝尔摩德惊疑不定的声音:“你是说……不, 这怎么可能?阿拉克可是他……”
琴酒说:“boss做事自然有他的用意。”
“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就只有阿拉克一个——”贝尔摩德没说下去, 叹了口气道, “既然是boss的命令, 算了。”
贝尔摩德退出了频道,琴酒依旧站在直升机的舱门前, 任凌乱的气流掀起他的风衣下摆。
“解决掉阿拉克, 宁缺毋滥, 他不配当我的艺术品。”十分钟之前boss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在他耳边再度响起, 听起来似乎还带着一点遗憾:“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琴酒不是会随便将boss的话转述给他人的人, 哪怕心里对boss的行为有再多疑惑都会埋进心底,遵循boss的命令。他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之前思考的事上。
伏特加见良久他也没有什么指示,忍不住喊道:“大哥?大哥?”
火光跳跃在琴酒的眼底,琴酒突然问,“有一个以前你亲眼看着他死去的人,多年以后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让伏特加就是一愣,忍不住看了一眼琴酒,试着回答道:“调查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琴酒的手刚抬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
伏特加隐隐约约地觉得此时的琴酒看上去有点古怪,但仔细要说又说不清楚具体的,只是感觉那个人好像对琴酒来说有点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伏特加鬼使神差地问:“那个人是大哥什么人吗?”
琴酒没回答。
直升机离地面越来越远,冲天的火焰化作不起眼的红点,一切都在远去,包括那个之前无意中和阿拉克一起闯入他视线的青年。
这沉默对他来说很长,但对其他人来说不过是一瞬间。
“……不算,”最后琴酒说,“以前见过而已。”
-
爆/炸声仿佛已经远去,又仿佛还在耳畔徘徊。滚滚浓烟和冲天火光之中,舟崎遥斗的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口血便涌上了喉咙。吐血的瞬间,舟崎遥斗疲惫地睁开了眼睛。
很奇怪,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冷静地思考前因后果。
阿拉克背后的犯罪集团,是怎么确定阿拉克的位置的?
——是手机。阿拉克随身携带着之前和舟崎遥斗打电话的手机,就是为了让组织的支援随时能够找到自己。能定位阿拉克的从来都不只有舟崎遥斗。
但是为什么他们要决定杀了阿拉克?明明阿拉克在组织中的地位不一般,能下达杀他命令的人又会是谁?如果是因为阿拉克搞砸了爆/炸案,影响太大,那为什么之前不解决掉他?
剩下的问题他暂时还没有头绪。
舟崎遥斗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思考——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发疼,这疼让他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新鲜的血混着血块再次从口腔中溢出,紧接着整个人便栽了下去。
头脑昏沉,四肢无力,呼吸微弱,这些症状同时出现在了舟崎遥斗身上,怎么看都有点命不久矣的模样。但舟崎遥斗其实已经都算是幸运的了——炸/弹是接连几个冲着看台这边扔过来的,甚至还引/爆了阿拉克装在废弃器材室和那个奇怪机器状的炸/弹。如果不是他当时立刻拽着阿拉克就跑,现在他就会被埋在碎石和钢筋之下,说不定连个全尸也留不了。
但他也只来得及跑出一点距离。
系统的声音似乎在发抖:【虽然不是时候但是我还是得说……刚刚检测到直升机上的人,是你过去记忆中的人。】
【然后见面就送了我个大礼包,】舟崎遥斗扶着钢筋勉强站起来,【好极了,谢谢他。】
舟崎遥斗眼前的景象一阵模糊一阵清晰,他踉跄着避过火焰,走向阿拉克。
大约是犯罪的报应,阿拉克相比舟崎遥斗来说就要倒霉得太多了——一根钢筋阴差阳错地直接捅穿了他的腹部,鲜血汩汩地流,看这出血量应该是没救了。舟崎遥斗不敢随便移动他,伸出手试着去掐他的人中,又试着去拍他的脸。
“阿拉克?阿拉克?阿拉克?”舟崎遥斗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几乎是喊一声便有新鲜的血液从喉咙中涌出来,“阿拉克?尖叫鸡?你长得像鸡,特其拉笑起来像鹅,就缺个鸭能凑成组合出道了……”
这话实在气人,连奄奄一息的阿拉克都被气醒了,眼皮子动了动。
阿拉克费劲地睁开眼,映着火光的眼里一片茫然,似乎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刚要开口想问什么,就被舟崎遥斗打断:“乌鸦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涌案发地点来绘制乌鸦?”
“……”
阿拉克张了张嘴。
“乌、鸦,”他说话已经很难了,每个字都是从生命尽头的喘息中挣扎出来的,“是我想送给,他的……艺术品……”
艺术品。
阿拉克腹部流出的血液在地上汇聚成了血泊,舟崎遥斗半跪在血泊里,瞳孔剧烈地战栗。四周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越来越远,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也听不见头顶那条正燃烧着的、狰狞的钢筋即将断裂的声响。
“其实我们很像……但是你比我厉害。”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让他满意……”
满意什么?
我为什么要让他满意?
舟崎遥斗迷茫地想,却又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因为他觉得有点累了。
下一秒,钢筋终于断裂,火焰卷着这可怖的钢铁巨兽,连同着数不清的碎石砖块一起,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脊背上!
他身体里的鲜血流不尽似的,大片大片地晕染开来。但他现在穿的衬衫是黑色,血液只是将布料的颜色渗得更浓了一些,不仔细分辨甚至分不清哪些是血肉。舟崎遥斗伸出手,似乎是想重新站起来。
可是随后,铺天的疲惫、疼痛、迷茫,彻彻底底地淹没了他,他彻底坠入无尽的深海,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看见有个少年躺在那漆黑的海底。
舟崎遥斗任身体慢慢沉下去,伸出手,轻轻地拥抱了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但是在他触碰到少年的一瞬间,少年瞬间化为数不清的泡沫。泡沫中是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数不清的泡沫向他奔来,就像是也来拥抱他一样。
所以他还是抱住了那些泡沫,任自己被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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