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刚才的那点失落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那我倒也没有那么吵吧?你睡觉的时候我从来不吵你的!】
舟崎遥斗抽了张餐巾纸垫在苹果下, 没和系统理论此吵非彼吵。松田阵平急着回家洗澡睡一觉,将花送到了和消息传到了就急匆匆地走了,原本面积就不小的单人病房里又只剩下江户川柯南和舟崎遥斗。
打破沉默的是江户川柯南。
他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 思考的表情缓和了一二他如今脸上的稚气,肯定地道:“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给我的答案不是这个。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和你的过去有关吗?”
舟崎遥斗为江户川柯南的敏锐惊讶地挑了下眉,如果不是时机不太合适, 他都想吹个口哨了。
他迎着江户川柯南略带探究的目光,不躲也不避,阳光洒在他的眼睫上,却没钻进他的眼底。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的过去确实应该和那些人有关, 但一切的来龙去脉还不能根据这点记忆就得出结论。比起这个, 我现在有别的疑惑。那位死在我面前的成员代号叫做阿拉克, 这是一种酒名, 根据种种迹象他在他们组织里的地位应该不低。当初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也证明了这一观点是正确的, 但是,”舟崎遥斗缓缓地说,“阿拉克曾经向我提过他留了后手,应该是那直升机。他见到直升机的时候也非常兴奋, 并不像是提前知道直升机是来扔下炸/弹的。”
“原来如此,”江户川柯南低声说, “那他是被临时决定灭口的。”
舟崎遥斗点了点头, 微微眯起了眼睛,手指搭在病床的床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站在一个犯罪集团的角度来说, 阿拉克的所作所为都太嚣张, 身边有这样一个队友, 谁看了都头疼。但他能够嚣张肯定是被人刻意纵容出来的,要么是他本身就有这样的实力,要么就是他拥有着这样的地位。”
江户川柯南接过话茬:“除非是考虑到血缘和亲属关系的因素。”
“不排除这种可能,犯罪集团再怎么所作非人其实也不过是人,一些常人的思路在他们身上的确是适用的。”
舟崎遥斗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这很符合他一贯以来的风格——总是将所有可能的因素考虑在内。这其实和他平时的行事作风是不太吻合的,一般只有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才会这么做。但放在推理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并不觉得谨慎是错误的。
舟崎遥斗继续道:“就算考虑到这个因素,也一定是临时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们对于阿拉克的不满已经累积到要杀人灭口的地步,在之前的闹市街爆/炸案发生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毕竟那是阿拉克的第一次失手,也是及时止损。阿拉克本人的智商也并不低,如果组织对他的态度发生变化,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
“假如不是阿拉克本人的问题,那就是他的靠山出现了什么意外。重病,死亡,权力交替,可能性实在太多。阿拉克死前的时候提过,‘乌鸦’是他送给那个人的艺术品。”
他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眉头略微皱起一点。
“抱歉,这些分析让我觉得不太舒服。”舟崎遥斗摊开手,态度坦然,“结合阿拉克本人的所作所为,我想提出一个观点。”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模仿犯罪。”
“单从犯罪行为的角度出发,这起爆/炸案的确和对那些高官富商的监视手笔很像。但如果细究,后者的手段的确不是前者能比拟的,两种行为反应出来的人格都不一样。”舟崎遥斗淡淡地道,“派亲近的人监视需要将这些人引诱进来或者抓住把柄,派人成为高官富商身边的亲信和家属更需要时间和机遇,这种潜移默化也不动声色的方法,才应该是阿拉克所梦寐以求的‘完美’。”
“关于这个案件,还有一件事其实也符合这种‘完美’。芝元凉太老家位于北海道极其偏僻的乡下,大约四十年前,日本经济着重于机床产业,机床产业意味着工厂的开设,工厂虽然需要土地资源,但由于交通和市场的影响,选址不能过于偏僻,所以地域之间会出现经济发展的差异。这个时候居然会在那种穷乡僻壤制定建立隧道的计划,简直是百害无一利,虽然没有成功,但本身已经能证明了一些问题。如果一个计划能被提出,那么一定是符合一些人的利益的。”
“但问题是,这个计划符合谁的利益呢?”
阳光分明笼罩了整间病房,却有某种看不见的黑暗无声无形地扩散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四十年,”江户川柯南顿了顿,“假设做这一切的都是阿拉克所说的‘那个人’,四十年的时间也足够发展一个成熟的犯罪组织了。就算他当时设计这些的时候再年轻,四十年过后也应该已经衰老,再怎么聪明的人也是没办法抵抗衰老的,如果他突然生病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江户川柯南忽然心里一咯噔。
他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开了口,听见自己不太冷静的声音:“aptx4869的研发是不是也是为了他?”
组织的大部分人都将aptx4869视作毒药,可江户川柯南清楚,灰原哀和他身上的例子已经足够证明这份药物还有另一种异想天开的可能性——返老还童。
能让组织研究这方面,阿拉克背后人的身份昭然若揭。除了组织的boss,没有其他可能性。
舟崎遥斗没有回答。
但当江户川柯南揣着满腔心事走到门口的时候,舟崎遥斗才开口喊住了他:“别想太多,你要面对的那些对手其实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就算听起来再怎么料事如神,现在也都是个老头子了。”
“可是,”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反驳道,“这个组织能做出这么多事,说明他们如今的势力已经非常恐怖,甚至还有很多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确实,”舟崎遥斗唔了一声,“但那又怎么样?”
“看起来再怎么困难的问题都会有解决办法,只不过是人还没有想到,就觉得问题是不可战胜的了。再说了,虽然一夜回到解放前,现在什么都没有,但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与其在那里疑神疑鬼想哪些人是属于那个组织的,还不如好好睡上一觉,觉是怎么都睡不够的。”
一回生二回熟?什么意思?
江户川柯南捕捉到了这个词,但他知道舟崎遥斗如果不想解释,就不会简简单单地只提这么一句。
所以他没有追问,而是背对着舟崎遥斗开口:“那我能相信你吗?”
“……”
“最起码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铲除掉这个组织。如果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猜忌上会耽误很多东西,”江户川柯南深吸一口气,说,“我确实藏了一个最大的秘密,但这个秘密只会让我更坚定地想要铲除掉这个组织,所以我不会回头——我知道你有很多不会对我说的秘密,但你的秘密会影响到你吗?”
他们俩人并没有对视。阳光从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缝隙透过玻璃洒进来,那张素白的病床被抹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连带着靠在床头的舟崎遥斗也像是被镀了层金。空调温度适宜的冷风向开了一点的门口钻去,经过江户川柯南的身边,注视着他挤在那一点门投下的阴影里。
江户川柯南原本以为舟崎遥斗会再一次选择避开这个问题或者转移话题——他在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上一向没有太多表达的欲/望,也不怎么愿意和别人分享。
但出乎意料的是,江户川柯南身后传来枕头与被子摩擦间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是舟崎遥斗收拾收拾又躺下了。
然后舟崎遥斗回答道:“不会吧。”
“……”
“一方面是因为我讨厌他,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比较复杂了。哪怕现在我根本就一无所有。这世界上好像也没人记得我,也没人认识我,算得上是一身轻,看起来做什么都无所谓了,是不是?就算我不继续把那些事做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做下去反而其实是给我自己惹麻烦。”
“可有些麻烦沾一沾我觉得也挺好的,最起码别的不说,能少死几个人。虽然我和那些人根本不认识,但如果有能力的人都袖手旁观,迟早一天这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这算是无动于衷的代价吧——毕竟没烧到自己身上,只是有人代替你承受了而已。”
“再说了,其实一无所有挺痛苦的,这世上能少一个这样的人就少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的。”他感叹道,“这么一想,我真是太厉害了。”
江户川柯南:“……”
能不能别说着说着又夸到自己身上去了啊?
“小孩子回去上学去,别整天没事情往我这里跑,考虑一下这家医院里大家的生命安全。”舟崎遥斗毫不留情地赶客,又补充道,“要来就别空手来,最起码带点好吃的——生食冷食不要啊,日本海域的鱼也不要啊,不新鲜的蔬菜肉类我也不吃的,我比较喜欢吃牛肉,最好是和牛。一天到晚在医院吃病号餐,我睡觉都睡不好了。”
“……”
一天二十四小时能躺二十个小时,睡不好那纯粹是舟崎遥斗个人问题,怎么看都和吃的没什么关系吧?
“你现在的肠胃不能吃这些,”江户川柯南转过身,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团背对着他的舟崎遥斗,感觉额间青筋直直地跳,“只能吃病号餐。”
舟崎遥斗立即:“哎,那你别来了。”
江户川柯南:“……”
-
东京,警局。
一位女警官哼着歌蹦蹦跳跳地从萩原研二身边走过,看到萩原研二退了几步,停在了他的身边。她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扬起眉兴高采烈地道:“萩原警官,下午好!”
“……”萩原研二的心悄悄地提了起来。在舟崎遥斗撞坏她的车之后,萩原研二这些日子但凡见到这个女警官都觉得有点虚。萩原研二不动声色地问:“下午好,怎么这么高兴,发生了什么事吗?”
女警官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你记得之前我的宝马mini坏了吗?”
萩原研二:“……”
准确地讲也不只是坏了,也就是个尸骨无存吧。
他一边飞速运转着大脑,一边镇定地回答:“是的,记得。”
“但我在经常去的商场中奖了!我中了一辆保时捷!”女警官将车钥匙拎出来晃了晃,保时捷的标识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而且还不用纳税,商场那边帮我付了,所以我真的是什么钱都没有花——我上网搜了下车型,是辆帕拉梅拉,大概价值两千万日元?”
萩原研二战术后仰:“……”
“因为当时车是被强行开走的,所以不算做第三责任险,保险公司那边都不肯赔钱。”女警官感叹道,“真的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好。”
萩原研二:“……”
说实在的,他也没想到。
女警官眨了眨眼,猜测:“你说会不会是那天那个帅哥帮的忙?”
可这次萩原研二没有反应,也没有声音。女警官转头一看,只见萩原研二捂着心口,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
“萩原警官?萩原警官?你怎么了?”
“没什么,”萩原研二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颗柠檬,有气无力地开口,“就是有点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可恶!他也想要保时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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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异能特务科,长官办公室。
坂口安吾敲了下门,听见传来的那声“进来”后,推门而进并顺手带上门。种田山头火正坐在办公桌后,桌上堆满了各种不同的资料,坂口安吾随意地瞄了一眼,资料上大多是关于之前发生在东京那起爆/炸案的介绍。
这起案子他也有所耳闻,但一直没移交到横滨这边来——哪怕横滨有着传说中能解决一切的侦探江户川乱步。横滨的地位特殊,在日本算是特区,如果不是什么毁灭日本的大事,其他地区是绝对不会向横滨求助的,换位同理。毕竟大家默认井水不犯河水,这期间涉及到了太多政治利益。
坂口安吾问:“你怎么在看这个?”
“前不久东京警方向我们这边传来消息,这起爆/炸案的幕后是黑衣组织,但参与这起爆/炸案的主谋是港口mafia派遣到黑衣组织的卧底。同时,上任副市长发出的死亡讯息也指向了港口mafia,并且他们还从监控里发现主谋身边的杀手曾经从横滨离开。结合以上几种原因,上头授意我们可以开始向港口mafia施压,案子中无辜死亡群众太多,最起码他们得给出一个交代。”
种田山头火的声音平静:“这笔血债得讨,我觉得你去讨比较合适。”
坂口安吾:“是。”
“我们都知道森鸥外不是个善茬,现在的证据虽然能够明确地指向他们,但还不够,森鸥外太狡猾,要咬死他们还不够。这个机会很不容易,要把握好,不过压力别那么大,这次你在明面上,背地里——”种田山头火顿了顿,“我明天去找个人。”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是找武装侦探社吗?”
“不,”种田山头火摇头,“我们不能一直求助侦探社,这次我有别的人选。”
“别的人选?”
“我们的眼界还是太窄,这世界上的天才怎么可能只有我们知道的这几位呢?”种田山头火缓缓将一份翻阅过多次、边角已经有些褶皱的资料推到坂口安吾面前,“爆/炸案严格来说是在他的帮助下才破的,也正是因为他,我们才掌握了这么多线索,能将矛头对准港口mafia,我想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没有异能力,不知道港口mafia,对森鸥外一无所知,甚至都没有来过横滨。然后在东京用了四天时间,将港口mafia的计划给破坏了个彻底。”
资料上那张过于俊秀的面容,嘴角微微弯起,可隔着纸张投来的目光温度却很低。
种田山头火敲了下桌面:“——之前和横滨毫无关系和牵扯,不涉及利益交换,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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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某间西餐厅。
“喊我过来有什么事?”安室透放下端着的菜肴,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说话的声音却不带什么笑意,“你突然到东京来了,是又派给了你什么任务?”
贝尔摩德盯着红酒杯,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来东京了。”
“……”
安室透面上没有任何异样:“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来东京是接了一个任务,算是给boss的……比较青睐的一个小孩子当保姆。”偌大的墨镜挡住了贝尔摩德的脸,安室透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但贝尔摩德在提到“保姆”这个词的时候,手下的刀叉和盘子猛地摩擦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噪音,“但前不久,琴酒突然处死了这个小孩,并且说是boss的命令。”
安室透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问:“你不会是在质疑琴酒假传boss命令?”
“不,琴酒不会。”贝尔摩德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你应该没有听说过‘a计划’吧?”
“‘a计划’?”
贝尔摩德抬起头,轻声道:“aptx4869,arrack(阿拉克),都是a开头的。当年那位大人制定了所谓的a计划,具体内容我不清楚,但他培养了许多孩子——琴酒也是其中一位。不过他没有挑选出最想要的那个,就连阿拉克也只能算临时凑合的,不过也凑合了这么久。虽然没有选出来,但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代号。”
安室透呼吸停了一瞬。
“——aquavit,一般人称它为生命之水。”贝尔摩德低声说,“如果boss下令处死阿拉克,一定是因为他找到了所谓的‘生命之水’。”
安室透的瞳孔瞬间紧缩。
不远处的车流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喇叭声顺着风攀升至遥远的天际,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压了过来,笼罩着整座城市。
-引爆东京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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