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特务科存放在这个档案袋里资料足足有十名死者。
每个死者的死法都千奇百怪,非要说共同点,那么一个就是他们都是异能特务科的特别专员,有些在资料上只有代号,没有姓名,比如夜莺;至于另一个,他们的死亡上或多或少都存在着许多很难解释的矛盾,笼罩着一团迷雾,令人无法看到真相。
但有一个例外。
“最后两名死者,泉夫妇……唔,有幸存者?”松田阵平看着资料上夫妇二人出众的相貌,联想到他们惨烈的死相,多少有点唏嘘:“泉夫妇被仇家找上门……不但有幸存者,对于凶手也有很详细的描述啊,”
舟崎遥斗没说话,只是翻了几页资料。
“泉夫妇死于异能力者的报复,敌方异能力者的血液有着操控身体的能力,所以泉太太被逼无奈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后面又为了保护女儿杀死了自己,并将异能力传承给了女儿……”松田阵平摸着下巴,“凶手、动机、幸存者、杀人手段都有,这足以形成一个很完整的犯罪现场,都可以结案了,为什么会和那些诡异的案子并到一起?”
松田阵平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资料都没看出哪里有共同点,将其他几个死者的资料拿起来对比一番。阳光透过纸张,小心翼翼地和他俊秀的眉眼问好。
“你说呢?舟崎?”
舟崎遥斗正捏着第一个案子死者尸体的照片看来看去,不过一心二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顺口回答松田阵平的问题也相当行云流水:“凶手和幸存者。”
“凶手已经被抓了,”松田阵平说,“幸存者……没有什么关于幸存者的资料,就知道是个小女孩。”
“如果我没猜错,异能特务科将这些案子都定性为仇杀是因为泉夫妇的案子,他们抓到了凶手,自然而然地将其他几个人的死亡也归类于此。设想一下,如果凶手没有被抓到,那么泉夫妇的死亡场景不比其他死者好多少,恐怕是因为这一点相似,所以他们将案子并类其中。”舟崎遥斗放下纸张,靠在松松软软的枕头上,“但这一推测有点武断。这起案件最大的不同其实是在于,多了个幸存者,哪怕幸存者只不过是个小女孩,也有一双眼睛替他们回放周围的一切。也正是有了这双眼睛,他们才能够抓到凶手。”
松田阵平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并指了出来:“可凶手为什么要留一个幸存者呢?哪怕女儿继承了泉夫人的异能力,这也说不通,她刚目睹父母死亡,正处于崩溃的状态。凶手在女儿不知道凶手异能力的前提下,要操纵女儿自杀……这不是太简单了吗?”
舟崎遥斗唔了一声,问他:“资料上有写女儿后来的状况吗?”
“没有记载。”
“女儿的资料应该是被谁拿走了,年幼时期目睹父母的死亡,会给这小姑娘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舟崎遥斗说,“有些人一生都摆脱不了自己的心理阴影,要被心理阴影所折磨,这不比死了更难受?”
确实,这一切对还懵懂的小孩来说太残忍了。
松田阵平眉眼间不禁浮上一点怒气——无论如何,当着孩子的面犯下这样残忍的罪行,都不可饶恕。
舟崎遥斗的态度倒是很平淡:“如果凶手利用异能力导致一家三口互相残杀,《就算没有异能力》,牢记网址:m1顾然能享受复仇的快感。但对于父母来说,他们本身的死亡并不是最令他们的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他们让孩子亲眼看见了这一切,并且让孩子从此以后孤单地活在这个世上。活着的人总比死了的人要承受更多痛苦,也要承受更多磨难。只要这孩子活在世界上一天,就会牢牢地记住这件事。”
哪怕早就知道这案子的凶手是个变态杀人狂,但听舟崎遥斗分析完后,松田阵平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没法理解变态都是怎么想的,艰难地顺着推下去:“记住这件事,让这阴影彻彻底底覆盖这个孩子?如果她的父母还活着……”松田阵平设身处地地想象了一下,“不知道会有多悲伤。”
“但她的父母已经死了,做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为什么没有?你会因为仇人死了就不恨他了吗?”舟崎遥斗反问道,接着自己给出了答案:“不会。仇人所做的事都是过去,而过去偏偏是没有办法弥补的。杀死仇人并不能减轻仇恨,也不能泄愤,更不能弥补过去的损失。那要怎么做?”
“假设我是凶手。首先仇人肯定不能平安无事地活着,必须让他被百般折磨。对于一个丈夫来说,最重要的人莫过于是他的妻子;对于一个妻子来说,最重要的人也是她的丈夫。但对于一对夫妇来说,最重要的人肯定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当然得死,但死亡对他们来说惩罚太轻了,甚至都称不上折磨,只有折磨他们的孩子,才是对夫妇最好的报复。我灭了他们家的门,却唯独留下了他们的孩子,孩子每日都会思考同一个问题——‘为什么被留下、没有被死亡带走的人会是我?’”
“孩子越是爱她的父母,越摆脱不了这个问题,仿佛就像魔咒。如果她不够坚强,她会在日复一日的叩问中迷失自我,行尸走肉般地活着。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怎么可能和肉/体上的折磨相提并论?”舟崎遥斗总结,“假如我的过去不能弥补,那么就毁掉你的未来,并且让你无能为力去挽救——虽然有点中二,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松田阵平:“……”
他张开口似乎是想骂凶手,但意识到此时在他对面的人并不是凶手,半晌闷闷地憋出了一句:“有毛病。”
没想到的是舟崎遥斗居然赞同地点了点头:“是的,犯罪的人脑子都不太正常。但这也符合第一个案子中我们对‘凌虐’的定义,”他翻出资料里对夜莺相册拍摄的照片,“最重要的东西被毁得不成样子——是不是和身为幸存者的女儿很像?”
松田阵平紧皱着眉。
的确,这应该才是泉夫妇的死亡案和其他诡异的杀人案并案的真正原因。
“对于凶手来说,人都不算是人了,”松田阵平对将泉夫妇的女儿也归为“东西”这件事感到很不舒服,“……真他妈的畜生,幸好抓到凶手了。”
舟崎遥斗却摆了摆手:“不一定。”
“啊?”
“异能特务科不会蠢到犯搞不清谁是凶手这种错误,”舟崎遥斗捏着下巴,另一只手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敲着,“但第一个案子中出现了这么矛盾的行为模式,最后一个案子却反而变得不矛盾了……”
他将双手交叉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假如我是凶手,我接下来的下手对象是一对谍报夫妇,并且其中一位拥有着很强的异能力。哪怕我也有着能反击的异能力……可我会一个人去吗?”
-
横滨,武装侦探社。
中原中也一脚踹开了侦探社的大门。
大门砰地一声四分五裂,摔在地上扬起浅浅的一层灰尘。他来势汹汹,一看就知道是来找茬的,但武装侦探社众人除了太宰治之外居然都没有什么反应。
国木田独步瞅了一眼,继续在座位上整理工作。与谢野晶子扛着电锯从医务室内探出个头,撇了撇嘴,又回到医务室里去试她新的电锯趁不趁手,医务室拆除电锯“滋滋”的声响。谷崎直美上学不在,谷崎润一郎做什么都没精神,叼着根笔看了一眼中原中也,又趴在桌子上了。宫泽贤治压根不在办公室里,在天台喂他的花子。中岛敦倒是紧张了一下,但看见大家都没什么太激动的反应,刚离开椅子的屁股又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中原中也:“……”
就,有一点尴尬。
这时候国木田独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扶了扶眼镜道:“等下赔偿一下门的费用,谢谢。”
中原中也:“……噢,好的。”
话说出口下一秒他就立刻炸了——他在噢什么啊!
但踹坏门不赔钱好像又说不过去……
中原中也正要开口,江户川乱步从报纸后探出条胳膊在空中晃了晃,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指向沙发的方向:“太宰在那里!”
中原中也:“……”
等下,不对劲,这群侦探社的人难道已经默认他来侦探社就是来找太宰治那个家伙的吗?!
可是他这次还真的是来找太宰治的……这种被完全预测到了行为感觉好不爽啊……
被侦探社所有人卖了的太宰治非常不情愿地从沙发后探出个脑袋,也不用正眼看中原中也,故意斜睨着大呼小叫:“这是哪里来的蛞蝓——”
“你这条死青花鱼!”中原中也立刻炸了,几步上前,拎起太宰治的衣领吼道,“你都偷偷摸摸干了些什么!”
“……”太宰治被中原中也吼了那么多回,唯独这一次被吼得有点迷茫,但迷茫在他的脸上转瞬即逝,试探着问道,“天天诅咒你出门被烤熟?”
中原中也看上去脸更黑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愤怒:“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干了什么心里没个数吗!”
江户川乱步在报纸后噗嗤笑出声。
太宰治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我最近可没捣乱噢。”
“你对首领做了什么?”中原中也压低声音质问,“你对首领下手,就意味着挑衅港口mafia——”
谁知道下一刻,太宰治仿佛听见了什么恶心的词,闪电般别过头去:“呕——”
中原中也:“…………”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么恶心的东西,”太宰治嫌弃地开口,“你就不怕我吐你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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