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金林两家联姻的消息公布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她和金世煊的婚礼日期也即将到来。正如所料,林家的危机得到缓解,林季也平安从里面出来了,期间夏时初也出院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走上了正轨,所有的人似乎也都回到了自己的轨道,或是负重前行,或是轻松上阵。自从林暖暖和金世煊的婚约公布后,她几乎收到了所有她认识的人的电话询问,或是关心,或是道喜,她和金世煊的联姻在海城上流社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些人是发自真心的祝贺,有些人是掩饰不住的嫉妒。金世悦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开心,沈莹星得知这个消息后的担心,父亲的愧疚,母亲的如释重负,还有爱慕金世煊那些名媛的嫉妒,零零种种林暖暖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压抑着自己的痛苦,频繁的参加各种赛车比赛,极限运动,放任自己的情绪在不要命的追逐中宣泄。
崎岖的山路上,漆黑的夜幕下,伴随着跑车的轰鸣声,和雨水的滴答声,一道道光影闪现,瞬间消失。陈浩站在监视器前,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如雕像一般,轻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此时的紧张。
“哎,耗子,暖暖最近是跟哪位大神偷的师学的艺,这才几天不见,小丫头的车技突飞猛进,就算和职业车手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咱们俱乐部现在谁也不是她的对手了,可把哥们羡慕坏了。给哥们透露一下,改明儿我也让这位大神指导指导,不指望超越暖暖,起码跟暖暖比起来输的也别太丢人。”张阳揽着陈浩的肩,看着监视器眼神里的羡慕丝毫不掩饰。
陈浩,一动不动的站着,盯着监视器里赛场上那在雨中飞跃般的红色布加迪,紧张的汗已经湿了手心。林暖暖的技术很好,提速超车急转弯动作一气呵成,其中还包含着不要命的疯狂。这样油门踩到底的车速在这种能见度不足的雨夜,一旦出事无生还的可能。林暖暖每次弯道超车,弯道飞车,陈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每次暖暖都能安全通过。
“我靠,暖暖要干嘛,她是不要命了吗?前面是断臂,有个急转弯,她车速为什么不降下来,我靠,这丫头真是不要命了,她还在提速这不是炫技,这她妈是在玩命,稍有差池车毁人亡……”
“你踏马给老子闭嘴……”陈浩不等张阳说完,气愤的吼道。
张阳在陈浩的怒吼声中,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当说辞,心虚的挠了挠头:“呸呸呸,我这乌鸦嘴,你别担心,暖暖车技好着呢,不会有事的。”张阳说着话,眼睛也忍不住往监视器屏幕看过去:“哇,我草,暖暖女神,太踏马酷炫了,这个漂移真踏马漂亮,我要是有一次能这样操作,够老子吹一辈子了,女神不愧是女神,第一稳操胜券了……”张阳话还没说完,就见陈浩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张阳对着陈浩留下的背影喊到:“哎,耗子,你火急火燎的干嘛去,比赛马上结束了,你不等暖暖回来给她办庆功宴了?最近我们俱乐部能大放异彩,全是暖暖的功劳。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呢?”
张阳的呼喊没能绊住陈浩离去的脚步,他走出监控室,陈浩站在雨中,看着赛车道上的林暖暖,她是那么的耀眼,夺目而刺眼,她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明明赢得了比赛,却看不见她的欢喜,眼里似乎还有几分失望。周围的热闹喧嚣似乎也驱散不了她周身的落寞,她明明在和身边道贺的人寒暄嬉戏,可似乎并没有融入他们的世界。
林暖暖感觉到身后的注视,回过头正好对上陈浩看她的眼神,他眼神的内容太多,有责备,有愤怒,有心疼,有害怕,单单没有为她赢得比赛后的高兴。在这样眼神的注视下,林暖暖的伪装全线破防,溃不成军,幸亏有雨水的掩饰,谁也看不出她精致面容上是泪水还是雨水,滑落到口腔里咸咸的味道她知道这是内疚的味道。
陈浩推开围绕着林暖暖的人群,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冲出人群。
“喂,耗子,你干嘛,你拉着暖暖要去哪里?”
“耗子,你发什么神经?”
“耗子……”
身后传来赛车俱乐部车友们的叫嚷声,陈浩充耳不闻,半拖着林暖暖大步离去。
林暖暖知道陈浩的反常和愤怒源于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言语,任由陈浩拖着。虽然在女生中她的身高算高的,但在一米八几的陈浩面前,她不得不三步并两步的小跑才能跟上陈浩的步伐。
陈浩觉察到林暖暖的吃力,不由放慢步伐。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暖暖见四下无人,甩开陈浩的手:“够了,陈浩,这里没人,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陈浩面色凝重的盯着林暖暖:“为什么要寻死?”
林暖暖没想到陈浩问出口的话这么直白,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自认为自己把心思掩饰的很好,没曾想就这样毫无准备的被道破,打的她措手不及。
陈浩看着林暖暖不为所动的样子,隐忍的怒气冲破心房,大声吼道:“你说话呀,为什么寻死?就是为了区区一个向衍吗?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超越了我们所有人,你的父母,家人,朋友,你全都可以不要,全都可以不顾,甚至于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跟他私奔,天涯海角总有你们的容身之处,为什么要选择寻死这条路,你是要用你的命来报复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吗?林暖暖你到底有没有心?”
漆黑的夜幕下,雨声夹杂着陈浩的怒吼声,直直撞向林暖暖的心房,她无言以对,无颜以对:是呀,她的命牵扯了太多人的喜怒哀乐,如果她就这样结束了这条生命,对她自己而言是种解脱,可是对疼爱他,真心对她的人而言,只是给他们的人生路上留下一个遗憾,一个伤痛。她的爱情不由己,婚姻不由己,甚至于连这条命都不由己,她为了家人放弃了自己深爱十几年的人,放弃了整个青春岁月,可换来的只是家人的算计,人生有几个十年,又有几个青春。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万念俱灰,只觉得生而无味,死而无惧,不再有期盼的日子,生活千篇一律,死似乎是最简单的事,自杀这种懦弱行为她不屑做,所以她不顾生死,参于各种极限运动,妄图死于一场意外。如今连这样的妄想也被打破了,眼下她似乎把自己困在牢笼里,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痛苦而无助。千千万万的雨水从天而降,每一滴打在她身上的雨水,都像一支箭直射心房,她痛到失去力气,不顾脚下的泥泞,席地而坐,弯曲双膝,把头支撑在双膝上,睁着那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陈浩。声音暗哑而消沉,没有了先前赛场上的光芒四射,只剩孤寂消沉:“对不起,我忘了我命不由己,我只顾着自己的伤痛,忘记了你们的感受。可是陈浩,我好累,我把自己关进了牢笼,怎么都出不去,我好想解脱,生命与我而言,戛然而止才是解脱。是我自私了,只想到了解脱自己,忘记了由于我的解脱会给身边人带来的伤痛。可一生那么长,我该怎么熬。”
林暖暖的消沉低迷让陈浩不安,不忍,又气愤,他蹲下身,用力的摇晃林暖暖双肩,试图让她清醒:“就为了一个向衍,你就这样自甘堕落,既然你放不下,我就带你去找他,天涯海角,随你们去,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只要知道你好好的活着。你起来,我带你去找向衍,起来呀,走呀。”情绪激动下的陈浩不管不顾去拉林暖暖起身。
“陈浩,放开我。”林暖暖用力挣脱陈浩,一个重心不稳,人直直向地面倒去。
陈浩急忙朝林暖暖跑去,慌乱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拌住了自己,一个重心不稳,也和泥泞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顾不上自己,满心只有林暖暖的安危,躺在地上来不及起来,转过头看着跟他一样躺在地上的林暖暖,关切的问道:“暖暖,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暖暖躺在地上,双眼呆滞的看着一望无际的雨幕,手指着夜空:“耗子,你看,你看看这些雨滴,你知道这些雨为什么降落的这么急切吗?因为大地是它们的归属,它们可以为了那份归属感,不惧高空,你说它们知道吗?它们的无惧,换来的只是粉身碎骨。曾经那个家也是我的归属,我也愿意为了那份归属感忍痛割爱,可是换来的只是身心破碎。”
陈浩坐起身,看着林暖暖,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看着她闭上双眼后滑落下来的泪水,看着她平静面容上的毫无生机。他知道单单一个向衍,不至于让曾经明媚阳光,热爱生活的暖暖变成这样心如死水,了无生机的木偶,他不知道在暖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为什么和向衍分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和金世煊结婚,暖暖对向衍情根深种,现在相爱的两个人却陌路天涯,暖暖对金世煊排斥厌烦,却即将共度人生。陈浩心里的疑问太多,心直口快的他最不喜欢猜忌,直截了当的问道:“暖暖你那么爱向衍,为什么分手,你跟金世煊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又要跟他结婚?我不在海城的这段时间,你经历了什么?网上关于你的消息也传得沸沸扬扬不知真假,我真的很担心你,看到你现在的状态让我揪心,我心里的疑惑太多,出于对你的尊重没有背后调查你,现在看到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所有事情,你直接点全告诉我吧,如果你不想说,那我也只能动用关系去查。”
林暖暖并没有打算隐瞒,这些事也瞒不住,只要多留个心,就能发现。“就像网上说的那样。这次网上的谣言,大部分都是事实。我舅舅的死跟岳阳有关,岳阳是向衍的生父。我母亲花费了半生精力,去找寻我舅舅,最后发现凶手就在眼前,而且还逍遥法外。耗子,你应该知道我母亲这半生的执念无非就是我舅舅,所以,接下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到了。”
“向衍是岳家人?所以你母亲因为你舅舅的事迁怒于你,逼迫你和向衍分手,以你对向衍的死心塌地,她又怎么会放心你们,担心你们暗度陈仓,藕断丝连,干脆直接逼你结婚,而目前以你们林家的处境最适合的结婚对象非金世煊莫属,对象只有是金家的人,这场联姻的利益才能最大化,这就是你刚分手就结婚的原因。你的痛苦不全是因为和向衍分开,还有来自你的家族因为利益而牺牲你的婚姻?你放不下向衍,不同意你母亲的做法,就用死亡来反抗?你踏马脑子有病呀,你不愿意他们还能绑着你参加婚礼,大不了你一走了之,让她们去折腾,为什么选择轻生?”
林暖暖摇了摇头:“跟向衍分手,确实叫我痛苦,但不至于厌世。”林暖暖说到这里,坐起身,双手抱膝,把脸埋进双臂,把泪也埋进双臂。“向衍对我很重要,他就是我的命,但家人对我也很重要,重要到我可以不要命。所以当我舅舅去世的事实摆在眼前,即使再不忍,再不甘我也选择了放弃向衍,没有向衍后的我像行尸走肉,得知所有真像后的我,就像突然间清醒的行尸,面对残破的现实,了无生机,活着唯一的追求就是毫无破绽的死去。”林暖暖把脸从臂弯里抬了起来,那双原本生动,明媚的眼眸里满是血丝,她下巴支在膝盖上,看着陈浩,充满血丝的双眼里,已经蓄满泪水:“耗子,你知道吗,当初为了家人我放弃向衍几乎毫不犹豫,我爱向衍,更爱我的家人,可事实呢?那个曾经的避风港湾,那群我视如生命的家人,却每个人都拿着刀,对着我,刀刀都对着我的心脏,快,准,狠,动起手来毫不手软,那里原本是我的归属呀,如今却变成了夺走我生命欲望的刽子手。”
林暖暖的痛苦让陈浩不忍,责备的话再难开口,他起身走到林暖暖身边蹲下,把她拥入自己怀里,当他触碰到林暖暖瘦到皮包骨甚至有些硌人的身躯时,他既心疼又害怕。用骨瘦如柴来形容此时的林暖暖丝毫不夸张。他把她紧紧拥入自己怀里,希望自己能给她一点温暖一点生机。
林暖暖任由自己把身体的全部重量依附在陈浩身上:“我的家人,为了他们心里那点不安,联合网络上的言论下了一盘棋,这盘棋的最终目的是逼我就范,自愿嫁给金世煊,同时对金世煊心怀愧疚,他们真的很了解我,很容易拿捏我,把我的心思吃的透透的,有了这份愧疚,不管中间出现什么变故,只要金世煊承认这份婚约,我就不会悔婚。”
林暖暖的三言两语里陈浩已经听出了门道,不亏是林家人,做事步步算计,步步算尽,暖暖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只要林暖暖对金世煊心怀愧疚,即使她不甘不愿也会为了金世煊放弃自己,努力扮演她为人妻的角色,至少表现在众人面前的他们是晴瑟和鸣相亲相爱的夫妻。“网络上的那一些照片是你家里人找人放到网上的?那些言论也是他们故意找人带的节奏?看似坐实你跟向衍的事,让你父亲的公司再次处于风口浪尖上,难道他们就不怕吗,他们不怕骑虎难下吗?引火自焚吗?如果你依旧不松口,不答应和金世煊的婚约,他们又打算怎么处理?让舆论越演越烈,让你父亲的公司深陷舆论风波,市值几个亿的蒸发?让林季的仕途终止于此?”
林暖暖嘲讽的笑笑:“呵,你看看,连你都知道如果我不答应会有这么多问题,你觉得在这样的形势下我真的能做到不妥协吗?我的难过痛苦来自亲人的算计。如果真的需要我用婚姻为代价换取家里的太平,我又怎么会不去做,也许在他们心里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的人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人太失败,才给了他们我这样自私的形象,让他们不惜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来给我下套。陈浩,你知道吗?我有多爱我的家人,我有多在乎他们,我满心满眼都是家人的悲喜,而我的家人呢,他们在乎过我的悲喜吗?可能在乎过,可是在利益面前这点在乎荡然无存。我累了,我没有了爱情,我以为我还有纯粹到珍贵的亲情,可现在连这份亲情也不再纯粹,在这个只有名利的世界,我找不到走下去的理由,他们要我订婚,就定吧,他们要我结婚就结吧,让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让他们安心,也让我顺其自然的消亡吧。爱已空,情无寄,生死无意义。”
陈浩紧紧的抱着林暖暖,她明明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却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似乎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暖暖,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家人对你的宠爱我们有目共睹,他们怎么会不在乎你的悲喜,想开点,你还有我们,有悦悦,还有星星,我们说过我们的友谊是要一辈子的,你不能这样消极,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安心。你就这样放弃自己,你让我们怎么面对没有你的未来,你是我们的小太阳,你忍心让我们的未来暗无天日吗?暖暖振作点,一生很长,你有大把的时间去治愈,就算为了我们几个你也不要这样轻言放弃好不好?”说道最后陈浩言语里只剩祈求。
“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我没有去探测真相,我还能稀里糊涂的接受家里的安排,即使不情愿也会心无旁骛的步入婚姻,可是我知道了,我用自己那半吊子黑客技术,挖出了一切,你让我怎么装糊涂过下去。耗子,我引以为傲的亲情,成了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用尽全心守护了十几年的爱没了,陪伴我二十多年的亲情也不再是我以为的亲情,我母亲以死相逼,我兄长推波助澜借他人之手把我逼上绝路,最后那张照片是从金世煊手机里流出来的,他传到了我哥哥手机里,我哥哥把这张照片传给了我嫂子,我嫂子找人发布了出去,至于最后媒体的引导,有没有老爷子的手笔我不得而知,总之,我的家里人联合起来下了这盘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没有选择的嫁给金世煊。我何德何能让他们大费周章,联手布局。”痛到极致的林暖暖放声大笑,她的笑在雨幕下,是那么的美,那是一种破碎的美。美得让人心惊又心疼。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的死又能你改变什么,只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你想想你年迈的外公外婆,他们能不能再次忍受黑发人送白发人的痛,你真的忍心不管他们了吗?你真的忍心不管我们了吗?我们一起长大,一起闯祸,一起创业,我们一起创立的事业才刚刚步入正轨,你答应过星星要让她成为大明星,你也答应过小四让他成为天王,这些你都撒手不管了吗?你不可以对我们这么自私,可以没有爱情,可以不顾亲情,你可以不为任何人而活,从此以后,你就只为你自己而活,哪怕是为了你的理想而活,无欲无求的人生的,让人消极,你还可以捡起你的梦想,你忘了吗?你说过你要成为一位比你外公和院长他们还要优秀的医生,你说过你要让世人远离病痛,你说过你要用你这一双手去创造医学奇迹。暖暖,人这一生很短,也许只在朝夕之间,生命就消失不见,你想想你经手的患者,你想想他们被病魔吞噬的心灵,你再想想那些经你手痊愈的患者,想想他们痊愈后的喜悦,想想他们重拾的希望,你的人生依旧有意义,不是吗?”
陈浩的话,让林暖暖脑海中似乎有一些东西闪过,她想抓住,又消失不见。她呆呆的看着陈浩,昏沉的大脑,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和陈浩慌乱急切的呼喊声。
陈浩抱起昏迷的林暖暖,向停车场跑去。:“暖暖,你醒醒,你不能有事,暖暖,林暖暖,我们说好的,要一辈子做朋友,你不能食言……暖暖……我送你去医院。”
林暖暖努力支撑着最后的清醒:“耗子,别别去医院,外公外婆他们会担心。”
陈浩抱着林暖暖的手不由抓紧,他为这样时时刻刻想着别人的暖暖让他心疼,他为这样善良的暖暖不甘:“好,好,我们不去医院,我们回家,我叫家庭医生过来,你答应我,要好好的。好不好?”
“好。”林暖暖吐出最后一个字,彻底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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