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哭离别
晚饭过后,雨势渐小。众人也不急着回去,帮忙着收拾好碗筷,打扫好卫生,又坐下继续喝喝茶,唠唠嗑。待雨完全停住以后,才开始动身,三三两两的散去,带着各家的孩子回家,热闹了一晚的小院子终于安静下来了。
林识岚她们家是最后走,因为家就在隔壁,也没几步路,送完了其他家之后,才缓缓起身归家。一到家,林识岚就瞧见王叶英对林段木使了使眼色,林段木一副了然的模样往房间里去,神神秘秘的。不过很快又出来了,手上多了一个精美小巧的木盒子。
王叶英喊着林闻兰和林识岚两人过去一起坐下,林段木把那个盒子放到林闻兰面前,示意她打开。
林闻兰看着眼前这个木盒子,像似林段木的手艺,伸手想直接打开,却发现根本打不开。林闻兰眼里带着疑惑望向自己阿爸,林段木没直接告诉她怎么打开,笑呵呵地让她自己摸索。她端起盒子,看了一圈,然后喊着林识岚一起摸索。两姐妹围着一个木盒玩了好一会,最后才发现盒子正面的中间有块花纹是可以摁下去。
这下可以确定了,这就是林段木的手艺,只有他才会在一个木盒子上搞这种小心思。林闻兰边打开边笑着说道:“整的这么神秘,阿爸阿妈,莫非是我们家还有传家宝?并且只传长女不传幺女?”
“说什么呢?什么传家宝,这是我和你阿妈挑的礼物,特此祝贺我们家长女考上了高中。”林段木听着自己大女儿在瞎说,笑着回道。
花纹按钮一摁下去,盒子就自己缓缓打开,里面装的礼物也一点点的显露出来。林闻兰和林识岚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样的开盒仪式真是充满期待。慢慢的,露出一小段黑色表带,接着是方方正正的表盘,最后一只质感很好的手表完全展露在两姐妹眼前。
林闻兰见到后眼睛都亮了,圆形手表常见,这方形的表框搭配里面刻着一座青山的表盘却还是第一回见,让她第一眼就想到了从家门口往外看到的摘星岭。
“哇,这手表好好看,好像从我们家往外看到的摘星岭啊。”林识岚的话语契合了林闻兰脑海里的想法,她高兴的催着林闻兰,“阿姐,你快戴上试试。”
林闻兰还在细看表盘里那座青山,是真的青山,还带着绿意。听到林识岚说的话,立马把它戴上,戴好后自动自觉地伸出手,在三个人眼皮下晃了一圈,惹的在场的三个人都笑了。林闻兰右手抚摸着表框,真诚的说道:“谢谢阿爸阿妈,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王叶英笑着回道:“喜欢就好,你上了高中就要离开家里。以后见不到家里的山,看看这个也行。”
林闻兰是没有想到这份礼物还赋予这样的一层含义,现下知道了,更是喜爱。她之前一直对离家没什么伤感之情。此时此刻,看着这份礼物,想着疼爱自己的阿爸阿妈,想到一直陪伴长大的阿妹,心里第一次涌上不舍的感觉。
“阿爸阿妈,我突然不想去高中了,不想离开家。”林闻兰起身,走过去挤在林段木和王叶英两人中间,伸手揽住他俩。
林段木和王叶英有些吃惊,这大女儿可不是一个常撒娇的人。但王叶英很快就用手拍了拍林闻兰,笑着道:“说什么傻话,是去读书又不去干嘛,你以后离家的日子多了去了。”
林闻兰不听,难得跟阿爸阿妈撒娇,“我不去,我就要在家里陪着你们。”
王叶英虽然觉得大女儿此时的模样难得一见,但拆穿起来也是毫不留情,“得了,我还不知道你,整天喊着要去看看更大的地方,这女大不中留啊,我和阿爸都有心理准备了。”说完之后,用手点了点林闻兰的额头。
林闻兰被揭穿了也不在意,嘿嘿一笑,再次抱住他俩,“哎呀,还是阿妈懂我,知女莫若母啊。”林识岚笑呵呵的看了个全过程,最后看到林闻兰还是和阿爸阿妈腻着,也跑了过去,围着她们仨转。
最后还是王叶英受不了这种腻歪的样子,开口催着她们去洗澡。林闻兰今晚很开心,这时自然是阿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地先去洗漱。留下林识岚还继续腻着王叶英,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松手。两个女儿的性子不同,小女儿粘人起来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王叶英知道,便没催着她松开。
家里有这么乖巧腻人的两个宝贝闺女,做为家里的大家长,林段木自然是十分高兴。担心只给了林闻兰礼物,没有林识岚的,她会不开心,便乐呵呵的问她:“岚妹啊,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呀?”
林识岚靠着自己阿妈身上,笑眯眯回道:“没有哦,我知道等我上了高中,阿爸阿妈也会给我备礼物的。”
林段木见到林识岚想猫儿一样粘着自己妻子,乐了,接着回道:“那当然,到时候肯定也会给我们岚妹准备一份。现在呢,有没有想要的?”
林识岚是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在家吃穿不愁,“真的没有哦,阿爸,你放心,我不会吃阿姐的醋。”说完后,林识岚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行了,没有的话你也去洗澡,别在这腻人。”王叶英笑着推开林识岚,然后对林段木说道,“她都说不要了,我们省了这份心。”
林识岚在一旁搭话,“就是就是。”弄得林段木哭笑不得,“就是什么,快去洗澡。”之后也没再提什么这件事。
暑假过的很快,日子基本上和往常的暑假没什么不同。不过玩归玩,闹归闹,不拿学习开玩笑。托林爷爷的福,星星小分队又提前得到了一套高中课文,暑假大半的日子里,都聚在木屋里预习。
就这样,星星小分队又迎来一个开学的日子。
这次开学比较不一样,林识岚需要目送他们五个离开。因为是第一次去这么远的高中,五家大人早商量好了,由林瀚和林段木两人陪着孩子们去学校报到。
所以早饭过后,太阳还没爬的太高时,一行人就站在路边,等着车来。
虽然太阳还不大,但是林澜星还是带着林识岚往树荫下站,这时还没有车的影子,他趁着还有点时间,再次和林识岚说道:“岚妹,还记得我们说好的事吗?”
录取通知书寄过来后,还附带着一份注意事项。里面温馨提示开学后的第一个月各位新生需要军训,并且在此期间都不能回家。林澜星没想到第一个两周之约就要违背,通知拿到手后的这段时间一直哄着林识岚。
倒不是林识岚不懂事,是林澜星自己愿意哄着。人家小朋友知道事出有因,虽然很失落,但也没为难她哥,也许是给了自己足够长的时间来接受分别这件事,这时还知道反过来安慰她哥:“记住了,你们就好好军训,好好学习吧。”
短短几句之间透着几分洒脱,让其他五人听完后,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这不能说是林识岚变得快,主要临近开学吧,其他哥哥姐姐也意识到之后要靠林识岚一个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只有林识岚难过分别呢?心里对她又是不舍又是不放心,开始换成他们五人天天轮番粘着她,天天叮嘱她安全事宜。
林觉甚至担心他们走后,林识岚会被人欺负,于是一直尝试喊她早起,想带着她一起去跑步,开始强身健体。早起没问题,但是跑步,林识岚是万万不可能的。几番下来,林识岚心里那股伤心难过的劲慢慢就被他们折腾散了。
“岚妹,原来士未别三日,也应刮目相待啊。你有这份洒脱,三哥我也就放心了。”林觉蹲下,郑重的拍了拍林识岚的肩膀。
这是临走前也不忘演一场嘛?林识岚忍住笑,甚是配合,表情到位,动作到位,绷着一张脸,“三哥,你就放心的去吧。”
林塔森没忍住笑,见状便搭着林觉的肩膀,以同款郑重语气演道:“三哥,你就放心的跟我走吧。”
林觉瞥了一眼,耸耸肩,把林塔森的手抖下去,郁闷道:“难得你们俩一起喊我一句三哥,但后面的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呢?”
“三哥,还好你还没傻透。”林蕙安也参与“三哥系列”,让林觉一次性听完她们三个人的“三哥”版,体会一波做“三哥”的乐趣。
林澜星和林闻兰两人也没放过这个逗林觉的时刻,不约而同的对着他喊道:“三弟。”
这时还看不出他们几个在逗自己就真的是傻子,林觉好笑地自动认输,“哎呦喂,别喊了,大家都这么熟,喊什么三哥三弟的,多见外,叫我阿觉就好。”
“哎呦喂”一出声,就把在场的人都惹笑了,连两位大人都在偷笑。空气里,离别带来的愁绪淡了不少。
林段木一直关注着车来的方向,这时远远瞧见车缓缓驶来,回头说道:“别玩了,都准备一下,车要来了。”
林识岚也望了一眼,车子就像是一个坏人,即将要把她不舍的人带去很远的地方。刚才表现的什么洒脱,都是假的,此时心头一紧,不想让他们走才是真的。她一直希望他们六人永远不变,快乐的在一起。但如今她也清楚的知道,不能留也留不下他们,她没有理由拦着他们走向更好的未来。
即将分别的难过来势汹汹,林识岚此刻也顾不上曾经答应过林澜星的事情,伸出手往林澜星那个方向靠,在碰到林澜星时,紧紧地牵住林澜星。
林澜星也感受了到手里突然传来的温度,虽然此时在外面,但是这次没有躲开林识岚,反而回握住她的手。变声过后,他的声音便染上了自身特有的音色,温柔说话的时候,十分动听,“以后我们不在,你要好好学习,也要好好玩,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林闻兰站在一旁,也难得柔声柔气地说道:“如果有人欺负你,不要怕,先跑,记住他,等我回来帮你揍他。”
“对,算我一份。岚妹别怕,我们不在,也照样可以护着你的。”林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
林蕙安受不了这样分别的场景,眼泪默默的掉下,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握着林识岚另一只手。弄得她旁边站着的林塔森手足无措,翻着背包找纸巾给她擦眼泪。
分别时听到这些话,真的很让人难过。林识岚也不敢出声,鼻子酸涩,眼泪就要涌入眼眶,蕙安已经哭了,她不可以再哭,她不想把这分别场景变得那么难过。
几句话的时间,车已经到了。林瀚一直没打扰这群小家伙,但此时也不得不招呼着他们几人,“上车吧,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这么难过做什么?”
其他几人只能听话的拿着行李箱一个个往车上走,林澜星也准备上车,但林识岚握着他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手里的力度又攥紧了几分。他也没催她,就停在原地等。很快,林识岚便松开了手,压着嗓子说道:“哥,你去吧。”说完后立马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林澜星见到林识岚眼里含着泪,重新牵回林识岚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别哭,我们一个月后就回来,回来后可以在家待一个星期陪你玩。”见到林识岚点头回应后,他才放开手,最后一个提着行李上了车。
上车后的几人都没着急入座,而是隔着车窗,对着林识岚挥手告别。
林识岚见此也向他们挥手,一直到车子重新启动离去。车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林识岚还是望着。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心口收紧,难过,真的太难过了。即使知道他们的归期,即使知道他们回来后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家,但这一刻的分别还是让她觉得难过。
自从她知道分别这件事后,她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分别会带来难过?她还小,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大道理。想了好久,才想到,可能是因为这次分别开启了以后的分别,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很多很多次;也可能是因为分别之后,她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之前那般亲近,他们会遇到她不认识的朋友,经历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害怕终将和他们越走越远,害怕友谊其实并没有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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