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桃木簪
自林澜星那日在木屋弹唱一曲后,林识岚在开学的一周多的时间里,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和他的声音。白天时不时想起就算了,连晚上睡觉的梦里,都还是他。
这梦头一两回还算还原现场,她哥前面一个人坐着轻弹琴弦并歌唱,她们五人坐于后面,听得入迷。后面的梦就越发奇怪,整个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就像是用橡皮擦擦除过一般,消失不见。梦里,林澜星仍在弹唱,但他的眼里,却只望着她一个人,那目光是如此地温柔。
林识岚感觉自己就要溺死在自己的梦里,清晨起床时,脸都带着羞意,但回想到梦里内容,又忍不住抱着二香在床上打了两圈滚。
她果然对她哥有非分之想。
名为喜欢的那颗小树苗蹭蹭的往上长。这时还意识不到她对林澜星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她就是小傻子。心里藏满了欢喜意,去洗漱时,嘴里也不由自主的哼起歌儿,“夏天里的相遇,让我确定了以后都是你”
林段木端着早餐路过,听着她的哼唱,笑着问道:“这大清早怎么还唱起来了?有什么好事?”
林识岚用毛巾沾去脸上的水,笑嘻嘻的回道:“今天天气好。”
林段木看了看外边的天气,虽然比年前暖上几分,但是冷风还是呼呼的吹,算不上好。不过孩子心情好也是好事,用不着追问到底,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识岚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晚上。晚饭过后,她也没急着去写作业,而是腻在王叶英身边,陪着她看泰剧。虽然中文配音听起来有些让人出戏,但一点也不影响剧情狗血八卦,多重翻转带来的精彩。
母女俩动作一致的望着屏幕,此时,剧里的男主刚下病床,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女主家里,淋着大雨,隔着门缝对着女主深情表白。
林识岚没看前面的剧情,不是很明白这个男主的迷惑行为,问道:“这个男的不是刚抱住了前面那个女生吗?怎么又跑去和这个女生告白?”
王叶英淡定的解释道:“前面那个女生是他车祸掉下悬崖后救他的人,掉下去之后他就失忆了,现在记起来这个女生是他车祸前喜欢的人。”
“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都还能活着?”屏幕里,男主正在哭诉他失忆的经过,闪现掉下悬崖的画面。
“电视剧嘛,这么较真做什么,导演说他能活就能活。”王叶英回道。
林段木洗完碗筷后一出来,就看见一大一小坐着椅子上,看着电视剧,讨论的有来有往的。今晚也是温馨的一晚,他笑着坐到侧边的座位上,摆弄着他的茶叶。
电视剧里,男主开始陷入对两位女生的感情的纠结中,我爱你但是我心里也有她。林识岚忍不住吐槽:“他的喜欢好廉价哦。”
林段木倒了一杯茶放到林识岚面前,说道:“看电视嘛,别太当真,图一乐。”
林识岚不想再看下去了,这什么剧情,这两个女生竟然还表示理解,可以分爱。爱一个人怎么可以分呢?巴不得独有才是啊。林识岚觉得她现在多少可以理解林觉当时说的话了,独有的喜欢。独有,专属,这些词归到喜欢的人那里时,想想就心动,怎么允许分!
电视剧是看不下去的了,林识岚也不想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继续依着王叶英,突然好奇的问道:“阿爸,你和阿妈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呀?”
林段木给王叶英也倒了一杯,乐呵呵的回道:“想听呀?”林识岚亮着大眼睛点点头,“你让你阿妈说给你听。”给女儿讲这个,多少还是不太好意思。
王叶英就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听到这话,目光从屏幕上收回,看了林段木一眼,对方冲着她笑,示意她和女儿讲。王叶英现出笑意,也端起茶喝了一口,入口的茶香清淡,茶温适宜,不烫嘴也不冷胃,像是想起了往事,说出的话也软了三分。
“你阿爸当年追我的时候,可笨了。别人都是情书一封封的写,花言巧语一堆堆,你阿爸倒好,见了面半天磨不出一句话。”
林识岚听完笑出声,看向林段木那边,故事的当事人也嘴角弯弯。她问道:“那阿妈怎么还是选了阿爸?”
王叶英笑道:“你阿爸虽然没有花里胡哨那一套,但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隔三差五的就过来我家,帮你阿公阿婆干活,给我送一堆木头。”
“什么木头?”
“就他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当时他手艺不像现在这么好,雕个兔子都还是坑坑洼洼的,粗糙的很。”
这些事林识岚之前从未听阿爸阿妈说起过,今日不问,她可是永远不会知道阿爸阿妈年轻的这部分。她回过头,问道:“阿妈,那这些玩意你还留着吗?我想看看。”
王叶英轻推着林识岚坐到一边,起身,往房间里走去,“都留着。”
林识岚趁机和林段木说道:“阿爸,你好厉害。”嘴上这么说,脸透着一副机灵劲,明显不是单纯的夸。这模样把林段木逗笑了,他点了点林识岚的鼻尖,说道:“人小鬼大。”
没一会,王叶英便拿着一个小木箱从房间出来,放到了林识岚面前的桌子,“都在这里边,你看吧。”
小木箱看起来有些年月,但是没染半点灰尘。箱子也没有上锁,林识岚摸了摸箱面上的花纹,可以感受到阿爸的手艺。轻轻打开,可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各种木刻的小玩意,粗略的按外形来看,小动物居多。
王叶英从箱子的右下角拿出一个小兔子,普通蹲在地面吃草的外形,看着手法有些毛糙,“这就是你阿爸送的第一个小玩意。”说到这,王叶英先笑道,“我当时也没在意,谁知后面你阿爸给我整了一整套兔子。”说着,就熟练的从箱子里面拿出七八个,依次摆在桌上。
七八个兔子各有不同,从这一整套木雕兔子的造型变化,可以看出林段木的木工手艺的变化。到最后一个,不只有兔子本身的外形,还有它的动作及所在场景。林识岚把一个个拿在手里翻看,觉得十分有趣,翻看最后一个时,问道:“怎么最后一个是两只兔子呢?”
林段木在一旁看着,也颇为怀念的笑道:“那是和你阿妈订婚那天雕刻的,图个好意头。”
知道手里这些东西对阿爸阿妈来说意义非凡,虽然是木制的,不怕摔,林识岚放下的动作还是轻柔了些。木箱里还有一些小狗、小猫、小狐狸那些,看着萌萌的,林识岚撒娇道:“阿爸,我可以拥有一只木香香吗?不,两只。”
林段木回道:“可以啊,阿爸明天给你刻两个,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如今刻这些小玩意,对林段木来说,完全是小菜,熟练地很。
林识岚也不贪心,摇了摇头,指着木箱里的丝绒红袋问道:“阿妈,这个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是这个啊,”王叶英顺着林识岚望去,红袋子静静的躺在箱内,“打开看看吧。”
林段木也瞧见了,笑着对王叶英说道:“也是许久没见你戴。”
王叶英睨了他一眼,“待会就戴,你多看几眼。”
林识岚拿起红袋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细长的木盒。再将木盒打开,里层红丝绒上方,摆放着一根桃木簪,木簪通体油亮,顶部镂空雕刻着三两嫩叶,镂空处悬挂着两颗白晃晃圆润润的珍珠。将其拿起细看,可以瞧见叶片下方,可以一个端端正正的“英”字。
她将木簪转着看了一圈,桃木的纹路藏着阿爸对阿妈的爱意。这一刻,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阿爸阿妈的爱情。林识岚心有所感的抬头,望向林段木,然后将木簪递给他。
林段木半点疑惑都没有,从林识岚手里接过木簪,起身,走到王叶英身后,将其长发用木簪挽起。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滑顺畅,林识岚忍不住给林段木比了一个大拇指,阿爸真棒!
王叶英见父女两默契十足的模样,手里摸着盘起头发处,说道,“老夫老妻的,还做这一套。”话虽这么说,身上透出的那股愉悦劲是掩盖不住的,“这个木簪,还是你阿爸新婚那天送我的。”
林段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许久没有做这事,挽的手法都有些生疏了。”伸手又调整了一下木簪的方向,“以后还是常戴着,我帮你挽。不用心疼木簪,坏了我再给你做一个。”
林识岚在旁边看着直乐,被王叶英斜了一眼,惹的林段木不太好意思,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喝茶。林识岚半点没带怕的,还笑着说:“阿爸,我也想要木簪。”
林段木自然是无不答应,“好,好,好。”
“阿爸,我帮阿姐也要一根。”
“好,都依你。”虽然是做阿爸,但是脸皮还是薄了些,只得多喝两口茶做为掩饰。
王叶英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摸了摸林识岚的头,说道:“别笑了,再笑,你阿爸就要喝完那壶茶,今晚都不用睡了。”
林识岚快速的收敛住脸上的笑意,一脸正经的开始把桌子上的兔子一一放回木箱里。这架势,倒是把王叶英惹笑了,问道:“怎么今天突然好奇这事?”这电视剧也不是第一次陪看,这好奇倒是第一次。
“就突然想问问。”林识岚醒目的没问王叶英头上的木簪,只是把空木盒盖上,放回丝绒红袋内。
王叶英看着她,若有所思,“你该不是有喜欢的人吧?”
这话转的着实惊到林识岚,不是吧,阿妈看出了什么,阿妈的直觉也太敏锐了吧!好在刚刚转为一本正经的脸,此时也没与王叶英对视,面上还算淡定的回道:“没有呀,我就是突然想到,问问。”
将木箱的盖子重新合上,林识岚再次坐回王叶英身边,偎在她身上。伸手端起茶杯,刚喝着,就听到王叶英悠悠问道:“该不会是阿星吧?”
林识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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