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很好奇夏油杰想说什么，也很忧虑又要面对他，但栗原凉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直到一整个上午的课上完，家入硝子把她推醒。
“凉……”
“凉！”
栗原凉迷迷糊糊地把埋在桌子上的脑袋抬起一点。
家入硝子有点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别睡了，都中午了，该去吃饭了，你早上就没有好好吃。”
“嗯……”栗原凉这才清醒一点，趴在桌子上撑了个懒腰，“都中午了吗？”
“是啊，”五条悟靠着椅背闲闲地说：“中途休息的时间你也没醒，夜蛾老师还专门伸手试了试你还有没有呼吸呢。”
“……夜蛾老师有没有怀疑我死了我不清楚，但他一定因为你破坏学校建筑设施狠狠收拾了你一顿。”栗原凉冷声道。
“嘁。”五条悟头偏去一边。
见他没有搭话，栗原凉也没有再和他计较，收拾了一下桌面就准备和家入硝子一起去吃饭。
却被人喊住了。
“栗原同学，请等一下。”
栗原凉脚步停住，这才想起她睡觉之前夏油杰似乎有事要找她。
“抱歉，我忘记了，”栗原凉对他歉意地笑了笑，转头去看家入硝子，“那硝子先去吧，夏油同学说有事要找我。”
“诶？”家入硝子惊讶了一下，眼睛转到夏油杰身上，“要很久吗？不久的话我等你一会儿好了。”
“不会很久，只是有事情要找栗原同学帮忙而已。”夏油杰想了想，说，“顺利的话几分钟？硝子想等的话在教室坐一会儿，我们去走廊说就好。”
“哦。”
家入硝子点点头，一转身坐回了座位，栗原凉见状，向她无奈地笑了笑，率先走出教室。
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响后，缓慢的传来了两声脚步声。
夏油杰绕到她面前，未语先笑：“抱歉，耽误到栗原同学吃饭了。”
栗原凉摇了摇头：“没事——你有什么事找我？”
“实际上，栗原同学大概也猜到了我找你什么事吧。”夏油杰语气温和，声音也不高，“我的术式是「咒灵操术」，能将收服的咒灵化为己用，但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困扰，就是咒灵的味道太难吃，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知道了。”栗原凉打断他。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吗？不是大问题会让他每年夏天都吃不下饭，要用“苦夏”的借口一次次敷衍他们吗？更何况叛逃之后，他还开始主动收集咒灵，短短十年内，他持有的咒灵数量超过五千。
如果夏油杰要告诉她，他未来那么疯狂地收集咒灵是觉得这个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那她现在就要一拳揍到他眼睛上。
“我知道了，总之就是在你使用术式收服咒灵前给你施加「泡沫」就可以吧？「泡沫」由我控制蒙蔽其他人的五感时大概可以维持三到四个小时。”栗原凉说道，以后你每次出任务之前来找我一下就行了。”
夏油杰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嗯？”
栗原凉原本准备转身回教室的动作停下。
“夏油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时间上来不及吧？从学校去任务地点一般就需要一个小时以上了。”夏油杰困扰地说，“再加上祓除咒灵，只有三到四个小时，不够用吧？”
“怎么会不够？”栗原凉皱起眉，“要花那么长时间做任务，不还是因为你和五条同学总要在中途做别的事情吗？”她顿了顿，不知不觉换上了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只是顺序换一下，以后先把任务做完再去玩，这样辅助监督也不会总给夜蛾老师告状，你们也不会挨骂了。”
“……但不是有个更方便的办法吗？”夏油杰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栗原同学和我一起做祓除咒灵的任务不是更方便吗？而且这样栗原同学也更方便吧？你的术式本来也更适合辅助而不是正面强攻。”
“……”
这是什么道理！
栗原凉听到一半就想打断他然后拒绝，但因为太过震惊反而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这么让他说完了。
头痛，各种意义上。
“夏油同学……”栗原凉按着太阳穴心平气和地和他说，“你看，首先我是一级术师，我们原本就不适合出同样的任务……”
“可我也是一级。”还没等她说完，夏油杰就插话道。
栗原凉哑口无言，你和五条悟的一级和别人的一级能比较吗？
“说是一级，但五条同学和你，已经有特级的实力了吧？你们的任务也是最难最复杂的，”栗原凉沉住气耐心对他说，“说是一级，其实只是还没有给你们注册为特级而已，但我是真正的一级咒术师，非要让我应对你们的任务，只会对我们双方都造成困扰，你说是吗？”
夏油杰捏着下巴想了想，道：“好像也是。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既然栗原同学不愿意，那就先这样吧。”
栗原凉松了口气，说了句“那我回去了”，转身走向教室门。
手掌刚贴到门上准备推开时，夏油杰忽然叫住她：“栗原同学。”
栗原凉顿住，转过头看他。
夏油杰还站在刚才的位置，和她隔了一两米的距离，明明不远，她却似乎看不清他的神情。
“栗原同学是在躲我吗？”夏油杰说，“不是悟、也不是硝子，单单是针对我一个人。”
“我做了什么让栗原同学讨厌的事情吗？”
栗原凉慌乱了一瞬，又很快镇定下来，她转过身，正式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站在走廊里，窗外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少年人瘦削的身材在宽大的学生制服下竟然显得有几分矮小。
讨厌他吗？
“当然不是。”栗原凉说完这句话迟疑了一下。
只说这个是不是太苍白了？还显得欲盖弥彰？
她向他安抚地笑了笑，说：“我不知道我哪里让夏油同学产生了这种误会，但我确实没有讨厌过你，从来都没有。”
“我总觉得栗原同学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夏油杰说，“虽然对悟也好，对硝子也好，栗原同学也总是一边关注他们，一边避开和他们接触，可仅仅只是‘不多’而已，但是对我……栗原同学在昨天之前，根本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吧？”
“那倒是也……”有这么严重吗？栗原凉自己都觉得惊讶，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没有！
“所以我认为栗原同学讨厌我，也是很正常的吧？”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继续，夏油杰说。
“不，真的没有。”
栗原凉立马否认，她垂着头怔怔地看着走廊地面上夏油杰的倒影，半晌，她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讨厌呢？夏油同学真的误会了。我只是……”
栗原凉张了张嘴，嗓子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她尝试了三四次才重新发出声音，“我只是，只是不太知道怎么和夏油同学相处而已。”
走廊里一片沉默，走廊窗外忽然吹来一阵风，翠绿的树叶顺着打开的窗户飘落到栗原凉的眼前，忽然，一只手闯入她的视线，拾起了那片叶子。
栗原凉顺着那只拈着叶子的手向上看去，夏油杰微微笑着，视线落在她脸上，狭长的眼睛一边被刘海遮住一半，另一边也因为真心流露出的笑意微微眯着。
“原来是这样啊，确实也有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和我相处呢，”夏油杰看着她说，“实际上我还算得上好脾气，也几乎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和举止。”
“如果以后能和栗原同学好好相处就太好了，我们是同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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