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上城墙,我从没见她有过这种速度。这明摆着欺负羽飘摇走得慢。
羽飘摇也想跑起来,跳起来,跟着江枫玩。无奈手里的水瓶施展不开,只能慢慢来。
那个女孩还有样学样,像羽飘摇在地铁时一样点几下脚步拉回停住,饶有兴致地说:“你干嘛呢,怎么走那么慢呀?还没拿什么东西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明明拿着最多的东西。”
“多吗?我都没叫你帮拿呢,你就拿了三瓶水,哪里多啦?”,女孩一边比划一边继续说:
“你看我,一个水杯,一个装东西的包,里面还有一个手机,一个钥匙,一个校园卡,等等好多好多。明显我拿的东西比你多呀,你怎么能这么说?”
羽飘摇被说得没脾气,但不回话又不舒服,他接不上气一般,音量小了许多地说:
“我拿的东西确实没有你的多,但是我的东西不好拿呀。我又不像你有个包装着”,“你的包真是能装啊,哼。”羽飘摇说着说着还来脾气了。
“我的包再能装也没有你能装。明明就拿不了那么多还偏要装,哼,累死你。”
“你走快点呀,天应城墙很长的,你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完?”
“不会吧不会吧,羽飘摇,你居然还没有我一个女生走得快,要是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呀。哈哈。”
有一组句子赞道:
女生果然都婆婆妈妈,啰啰嗦嗦。哼,要不是我看你顺眼,我肯定不会装呀,我肯定说拿不了呀。
男生果然都虎头虎脑,笨手笨脚。哼,要不是我看你顺眼,我肯定不会说呀,我肯定装拿得下呀。
实在美丽甜蜜,实在活泼可爱,让另一个世界的人都明白这无比幸福。
话说回来,羽飘摇没有再应她,只哼哧哼哧地走,像小学生一样不服气。
要不怎么说他不服气呢。走了小一段路,他似乎就找到了合适的办法。速度比之前没适应时快了许多,慢慢跟上了她的脚步。
就像江枫说的,本来就不是很多东西,羽飘摇觉得不好拿主要还是因为身体不平衡;总有一边比另一边多,总有一边比另一边少,拿着它仿佛要倒一般。
渐渐熟悉之后,他就时不时换一个手,看起来像交替运球,不平衡感也变成了美妙的前进节奏。
他还发现可以把这三瓶水抱起来,变成一瓶水。真是没什么包袱了,走起来很轻巧,甚至他又能再做一些篮球脚步。
小孩子解出了一道题,办成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自然得找人显摆显摆。
羽飘摇和她平齐,并排走着。
“我真是有些装了,没有注意关键。东西连成一块才更好拿。”
“但我是什么人?我不用包,不用袋子也可以把东西连成一片,哈哈。”
“你看喂,”说着就给江枫展示他的前进秘诀,把水瓶交替带着,连续换手过人。
怕江枫不知道,羽飘摇还专门蹭了蹭她的手臂。哦耶,又放出了一次技能!
“你吹了半天,还觉得自己很行是吧?”江枫停下来回话。
“那当然,我是什么人嘛。哈哈”,羽飘摇还搁那跳着说话,说完发现江枫不在旁边,就熟练地使出一个后撤步走回来。
他感觉场面一下子很不对劲,心中忐忑不安。
“你太笨了。我要是跑快点,你还能跟得上吗?你这充其量是没让它们分开,根本不算连成一块。”
“连成一块更好拿当然没错,但关键要分开就能分开,要一起就能一起,分开和一起要能兼顾。”
“这得要一个包袱。”
“你如果用胶带把它们绑起来,我怎么喝水?如果再多几瓶,你又要怎么装?”
江枫一口气打出圆周率般的无尽输出,羽飘摇又招架不住了。
看来人家也会逻辑风暴,而且尤其擅长借力打力。站定必然风发,一身修为十分强悍。
她的名字就叫江枫,较彼还多了一个挺拔屹立的树木,自然有树不愁无风。不像我没风还要飘摇。羽飘摇听着江枫说,脑子里就有了这样的感受,兴致忽然就不高了。
“我好像错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弱弱地出声。
嗯……老实说,羽飘摇还是没明白哪里不对,他只是觉得这种时候需要示弱。
他梦幻了,他变得虚伪,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也不叫错。你只是忽略了我的存在。”江枫说得很干脆。
羽飘摇更加不能明白,觉得很诧异。明明我很在意她呀,为什么她会这么说呢?
一道很奇怪的分歧就这样很奇怪地出现了。两人都是很久没有说话,慢慢又并排走着,步履一致,距离也合适,却有些像陌生人。
这吵闹甚至没有声音,没有征兆,像之前的相遇一般莫名其妙。
其实这整个事情都很奇怪,甚至是荒唐诡异。
你说,羽飘摇一直在地铁的同一个位置,或站或坐而已,但没睡觉之前没看见她,睡醒了就看见她,这不是梦是什么?也许现在的一切也是梦呢。
如果江枫说的是真的,那羽飘摇没睡着的时候也应该看见她了呀,毕竟刚上车时羽飘摇可是很无聊地环顾了好久的车厢。
如果不是真的,那江枫就是在羽飘摇睡着的时候才坐他旁边的咯?那怎么会这样呢?
看来是羽飘摇的逻辑风暴等级太低,推演不出这么复杂的东西。
推演不出来,就会觉得很虚幻,那就姑且当它是梦吧。这样起码不会被更大的风暴给卷进去,多少好受些。
他是真的不明白。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像天空下的阳光一样亮丽,却判若两人。
好久之后的他才明白,清晨和傍晚的天空阳光都是黄色的,但前提是不下雨;所以羽飘摇还应该庆幸今天没下雨,不然连这陌生的并排走都没有机会。
清晨和傍晚真是有些不同,甚至是完全不同。
清晨之后是一整大段的白天,而傍晚之后是一整大段的黑夜。黑和白岂能一样?
说一样似乎也讲得通,否则羽飘摇也不会觉得江枫还是那么漂亮。
时间久了,清晨之后也是黑夜,傍晚之后也是白天。它们都是自然现象,都很正常。
白天有白天的好,夜晚有夜晚的好,唯一不好的也许是总有些人在白天时看月亮,在夜晚时看太阳。不好的定是那些人。
不想这些神神叨叨的了,现在是大白天。羽飘摇在心里提醒自己。
结果这只是让他从这个思考漩涡跳到另一个思考漩涡。他太想弄明白那些事情了。
他忽然发现大中午的时候,天空也是黄色的,只是不能直视。那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羽飘摇发现天空更多的时候是蓝色。
提醒还是有用的,羽飘摇又迈开了脚步,不再继续瞎脑。
有一说一,天应城墙真的很适合散步,唯一不好的可能是要走很久才能有一个下去的路。
春天散步好像叫做踏青?不懂,羽飘摇是南林人,那里没有春夏秋冬,只有热天和冷天,树木一年四季都是青色的,真要算的话,走路就是踏青。
在城墙上,羽飘摇的思绪一点一点地拉飞,渐渐脑子不用指挥也能放技能。他的逻辑风暴开始自动推演了。
逛城墙也像逛街,不进店铺的那种。
城墙人不算少,道路更宽,可以看到店铺也可以看到店铺上面的天空。
羽飘摇除非靠江枫很近很近,否则视野里的大部分是各式各样的楼房和广袤的店铺天地,更远处偶尔飘射来一些光,或许是长江的水。
这些景色很赏心悦目,但说不上美,应该叫说不上美丑,你不会想到用美丑去评价它,它很自然,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虽说世界好像都是矛盾统一的,但总有一些东西你找不出正反面,混沌虚无又能实际地感知到。
天应城墙就是这样,不知道有些什么,但又实际存在着。
在城墙走一走,羽飘摇他就像一阵风,从四面八方吹向四面八方。
别说看江枫了,羽飘摇连自己都不知道要看自己。他眼里和心里都是这成片成片的楼房,和流有车子的血管。
羽飘摇觉得天应城像一个人,城墙是她的主动脉,楼房是她的躯体,道路则是连通全身的血管,天空和大地则是她的皮肤。
或许不应该叫做天应城,应该称为天应域,这里独成一个世界。
羽飘摇想起之前在地铁上路过长江时也是这种感受,看来长江边上是另一个城墙。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要分开就能分开,要一起就能一起,这样才能成为一个世界,才能撑起一个世界。
要连通,要流动,要有距离的靠近,要有联系的远离。
天应城墙就没有靠近和远离的说法,它是一个整体。它表现出来的是连成一块,但连成一块并不会一下子成为一个整体。其中要做些什么,羽飘摇现在还没想明白,但他应该已经注意到关键了。
他不再那么迷糊,心情都有些畅快。不知不觉中脚步迈得有些大,速度也提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如同一开始不用拿水的江枫。
“嘿嘿,这可太妙了。”他甚至情不自禁地喊了几句话。
“很妙对吧?妙就对了。”江枫冷不丁地接了他的话,就是这样才好,这样你就不会烦我了,哼。
“我只是下意识说出来,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我知道这是什么,更知道它不能说出来。”
两人说的内容好像是对话,但他们的神情又让人笃定是各说各的。
这情况让人感觉这两人被另外两个人控制了灵魂,然后借着他们的语言辩论了一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了多远,城墙上出现了一座房子,只有两边可以走路。
江枫和羽飘摇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先是撞了一下,然后同时改变方向,依旧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说各话,自顾自地走开了。
这个房子很大很大,占的地方很多很多。天应城墙自然只有一条路,只是不知道左右两边的路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一条。
自然是会变的,好像也不能这么说,这本来就是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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