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的情绪平复了以后,林嘉树开车送她回家。
此时已是深夜,路上车少人少,很快李草莓看到自己熟悉的街道和住宅区。
车子在她家小区门口停下。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嘉树”她迟疑着,“今天下午,你来接我之前,我觉得有一个人一直在跟踪我。”
他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看清楚长相了吗?”
李草莓努力回忆,“嗯,他戴着鸭舌帽,个子有点矮,还有点胖,戴着黑框边眼镜。”
林嘉树顿时了然,“他跟踪你多久了?”
“不知道,这几天我都没有出门,我不知道他跟我多久了。”她摸了摸额头,想了想,又道,“但今天下午我头一直很痛,也许是我看错了。”
林嘉树点点头,温声道,“你现在回去,什么也不要想,早点休息。”
他送她一路到了小区门口,他们互道晚安道别。李草莓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
他果然还没走,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街边路灯昏黄的灯光洒下来,像是给他周身镀了一层金色的柔光。他此时正垂眸看着她,纤毫毕现的长睫投下浓重的栗色阴影,清澈的眸光,满目皆是温柔。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踏实又安心。
她不自觉又扬起了嘴角,“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当她真心开心的时候,会笑得格外好看。眼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来,潋滟的眼波中仿佛有闪闪发光的星芒,轻而易举就能摇晃他的心神。
他的目光静静在她脸上驻留,仿佛想将这一幕刻在心里。
“我也是。”
她笑着向他挥手作别,看着她安全进了小区,直到她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他温柔的眼眸忽然蒙上了一层肃霜。
取出手机,他拨下一个号码,冷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就在附近,出来吧。”
来者正是周渊的助理。
他唯唯诺诺地从一辆商务车上走下来,然后恭恭敬敬地走到林嘉树面前,喊了声,“林少。”
“跟我们这么久了,又拍了不少照片向微博爆料吧?”
“林少,您千万别误会,我只是碰巧开车经过,我绝对没有跟踪您和李小姐。”
“小包,你跟周渊这么久了,想必他那些脏事你也帮他做了不少。有时我在想,你们两个也算是有本事,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只知道他对男女关系处理上一向顺便,竟被你们瞒在鼓里这么久。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会不会就不会有那么多女生受害?”
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会不会,就不会和她分开整整十年”
小包忙道,“林少,您怎么会这么说呢,您真的是误会了。您和周总多年的朋友了,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伤和气。您要是真为了李小姐好,该劝劝她别再闹了,只要她愿意道个歉,周总绝不会再追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好不好?”
林嘉树转过身来,“我知道你也是替人做事。所以我想再给你个机会,你只要肯站出来把你知道说出来,我就既往不咎,不会让你有事。”
“林少,我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我什么也不知道,您何苦为难我呢?”
林嘉树冷冷地看着他,“好,既然你决定继续当狗,我不拦你。但你要是敢继续来骚扰她,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狗命够你这么做。”
冷汗不断从小包额头流下,林嘉树不再看他,转身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反正我现在放暑假了,时间多得很。你回去告诉你们周总,现在要追究的是我们,让他等着吧。”
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李草莓回家后取出一瓶酒小酌。
但这次不是为了借酒消愁,也不是为了强迫自己入睡,而是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值得纪念的事,她想要一边喝酒一边细细回味。
她想起今天自己蹲在地上,看着他如天神般驾到,他眸中都是急切,额发还带着湿意。那样子一如十年前她与蒋双喜打架,他急急跑过来,然后一把将她扶起。
她想起在扶梯上,有小朋友从身边窜过,他温柔地握着自己的手让她小心。
她想起他皱着眉头,认真地猜鱼缸里的鱼叫什么名字,耐心地陪着她玩幼稚的猜谜游戏。
他们一起在蓝色的,巨大的玻璃“鱼缸”里吃饭。
在车里,他大声地说她没有错,告诉她不用怕,他会陪她一起走下去。
在她哭的时候,他用力地抱着她,说她以后不用违心地笑,然后温柔地和她拉勾。
在转身往家走的时候,她能一直感受他默默站在原地守护着她。
略带苦涩的酒精入喉,她的心中却无限甜蜜。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身体越来越温暖,她感到自己内心一点点再次充满了力量。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仿佛心有灵犀般,是林嘉树发来微信。
“今天我们去的水族馆里没有鲸鱼,但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看过一个纪录片,里面的很多情节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印象最深的就是座头鲸的歌声很治愈。像来自另一个时空。”
李草莓点开他传来的音频。
座头鲸每年都会有规律地南北洄游,在无边的深海里,他们用歌声召唤着自己的同伴。
座头鲸的歌声无比空灵温柔。
这声音代表着思念。
她枕着鲸语入眠。
次日清晨,韦强律师事务所内发生了一幕令所有员工感到震惊的场景。
只见平日里总是信心满满,胸有成竹的韦大状对着一位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俊朗男子
抓耳挠腮,一脸的无可奈何。
因为韦大状的办公室是用玻璃隔断,所以总有员工接着公事的由头在办公室前来回晃悠,想要一探究竟。更有大胆的女律师直接毫不掩饰地盯着办公室出现的那位陌生西装帅哥看,不堪其扰的韦大状干脆一把拉过窗帘,继续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
“难呐,难呐!dude,你这个case里,没人证没物证,就是神仙也难打呐!”
林嘉树气定神闲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我知道难打,所以这不是来找你这个神仙了吗。”
“得得得,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韦强连忙摆手道,“你听我跟你分析啊,这个蒋双喜在未成年的时候被老师身份的周渊qj,根据刑法,周渊是会被判处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当时她没报警,也没提取dna,他们之间签订的那个协议也被周家收走了,她生的女儿也不是周渊的,没有办法进行亲子鉴定,根本完整的证据链。更关键的是,就算能证明他qj罪,现在也过了这一般追究时效了呀!这厮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林嘉树眸色一沉,“我知道,所以我也不会让蒋双喜作为证人出庭。她丈夫离家出走,独自抚养的女儿正遭受严重霸凌,这件事如果再在人前曝光,对她们来说会是莫大的伤害。”
“你认识这两母女?”
林嘉树点头道,“我已经把她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不然周渊一定会对她们下手。”
韦强叹口气,继续道,“咱们再说这另一个自sha的女受害人,那就更够呛了,人死如灯灭,什么东西也没留下。老实说,我挺佩服这位李小姐的勇气的,但现在一切证据都对她不利,她除了有你站在她这一边,这姑娘几乎什么也没有。除非你们能找到她提到的那个u盘,证明她那天在台上说的都是真话,不然这周渊告她诽谤,真是一告一个准儿。”
“我会想办法拿到证据的。”林嘉树垂眸想了想,然后抬头看向他,“但如果周渊真的控告她,我希望你能做她的辩护律师。”
韦强咳了咳,“老实说,以我现在这种身份,这种小case我是不会接的。而且这个官司很难打,一旦输了的话,我的一世英名”
“赢一个十拿九稳的案子有什么意思,这样有挑战的都让你打赢了,才能证明你的实力。”
“得得得,我总是说不过你,接就接吧,我再好好研究下,”韦强举手做投降状,“谁让当年我在哥大读书的时候,常常跑到你的宿舍里蹭饭呢,吃人嘴短啊。唉,我跟你说,我现在一想起曼哈顿的那些fakechinesefood都还肚子痛,但一想起你做的那些个菜哎呀,特别是那道清蒸鲥鱼,啧啧啧,我真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林嘉树笑了笑,“下次有空来我家,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一言为定啊。”
“我敢骗一个堂堂全国十佳律师吗。”
韦强得意地嘿嘿笑了几声,又忍不住问道,“林兄,我知道你向来古道热肠,也看得出你很在意这个姑娘,但你要想帮她,方法有的是,何必花这么多心力去打这一场这么难打的官司呢。”
林嘉树站在窗前,望向窗外城市的繁忙景色,缓缓道。
“因为她很需要赢这一次。她需要堂堂正正地赢一次,然后她才能重新相信这个世界。做回那个勇敢自信的李草莓,继续勇往直前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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