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雅手指摩挲着衣袖起着毛边的地方,张莽子还在旁边着急,他斜去一眼,立马叫张莽子乖乖闭上他那张嘴。
如张莽子所言,他确实应该尽快下命令。
以前崇一教不是没有在暗地里给他们使过绊子,那会儿能够应付过来,但这次他们煽动了山下村民们的情绪,动作只怕不小。
如若他们将人手消耗在和神龙军对峙之上,那么道观内防守势必比平时弱,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配合。
让张莽子带着人加紧操练后,他转身决定去找那两人。
手下人报信碧心和敖乌堪称神出鬼没不是虚言,他走遍了整个黑龙寨,都没看到二人身影,他略一思忖,回了第一晚见他们的房子里等候。
碧心和敖乌正在乾坤鼎内。
“张莽子问了他什么打算,看起来是有人要进攻黑龙寨?”
敖乌斜躺在层层叠叠软软的金羽布上,表示:“左右不关我们的事,你好好修炼。”
碧心松开打坐的腿,半边身子扑过去,金羽布上立马又陷下一个凹窝,她凑近敖乌身边,担忧的说到:“寨中还有好多老弱妇孺。”
见敖乌闭了眼没吭声,碧心抿唇,清了声儿嗓,继续道:“方才明晓雅应该是在找我们。”
某龙闭着眼睛:听不见听不见……
见敖乌还是没什么反应。
碧心耐性告竭,利落的站了起来,她问一问便罢,并不打算强求敖乌与她一道,“你不想去的话,我自己去就行。”
她正要走出乾坤鼎,想来明晓雅会在第一晚的那个屋子里等他们。敖乌却小声叫住她,“我跟你一起。”
明晓雅喝完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碧心和敖乌二人一同走进了堂屋,那天是晚上还不觉,今天晴日,他二人披光而来,宛若仙眷。
明晓雅顿了半晌,才像如梦初醒似的迅速放下茶杯,起身邀二人入座。
“二位恩人,冒昧请两位来是有一事相求。”
敖乌明显对他接下来的话没什么兴趣,碧心则点点头,直接说明:“我们大致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是有人要对黑龙寨不利,我们想到寨中还有许多妇孺,便想着来助你一臂之力。”
“姑娘果然侠义。”明晓雅听得碧心这么果决,脸上不仅点染了笑意,他的模样不显年龄,白面无须,正是俊秀,一笑起来煞是好看。
不过他一笑就感觉灵识一灼,眩晕了一瞬,脸上的笑僵住,一副不哭不笑的表情毁去了他几分气质。
“咳,据我们在崇一教的内应传信来说,崇一教近日会对黑龙寨发起进攻,并且发动了山下居民,我恐怕倒是山下居民被煽动着一起来围攻黑龙寨,刀剑无眼,会错伤无辜。
且,崇一教此次动作不小,我料定观中防守薄弱,若能借此机会捣毁他们老窝,将受困孩童悉数救出,便可给他们一记重创,短时间内不会再为祸云龙堡。”
崇一教扎根玉衡都,势力遍布整个北荒,而他只扎根在云龙堡,能力顶天了也只能守住云龙堡,因此不敢夸大说从此绝了崇一教霍乱行事。
“嗯。”碧心点点头,“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说就是。”
“我知二位有大能,希望二位能够护住我黑龙寨。”他起身一鞠,哪怕是损了一只手臂,尚存的那只手臂依然稳稳地举在身前。
敖乌轻轻逗弄着杯中温热的茶水,道:“不是说对方会有大动作,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找更多帮手。”
他指的是除了那些搅浑水的平民,崇一教内更有用的帮手。
“这……”这明晓雅不是没有想过,但此前多年,崇一教地方上经营的势力都没有大的变动。
敖乌低哼,开玩笑,以前跟老子打架的那些渣渣那个不是回去又搬了帮手来。
碧心按下敖乌手上动作,“我们还有同伴在其他地方,等我一会儿跟他们联系一下,让他们牵制住那边的势力,应该能最大可能拖延他们搬救兵的时间。”
明晓雅心下一惊,这二位还有同伴?并且分布在北荒其他地方?如果他二人的同伴皆是等级超乎此间的话,那他们同时出现在北荒意味着什么……
他捻着袖口,毛边起绒的手感从指尖传递到大脑,一下一下抚平他的激动。
他深深地鞠下去,“二位大义,在下感激不尽。”
神龙军众人得了明晓雅命令,每天都在场地上操练得如火如荼,张莽子一边在台上眼睛紧盯着下方是否有懈怠之人,一边自己也挥着手中大铁棍,黑龙寨中其他妇孺则得了明晓雅另一条命令,积极开垦土地,采集物资进行储备。军民一条心如拧成一根麻神,紧绷着,准备着。
明晓雅几乎没有歇的时候,他一会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推演战术,备好对策,一会儿巡视各处守卫,新设计护具,入夜后处理英鹂的密信,部署内应在崇一教中的行动,如千里走棋,运筹帷幄于小小信纸之上。
另一面,英鹂收到明晓雅的来信后,细读一番,将计划细节反复念了好几遍,刻在自己心头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将纸条沾水,咀嚼后吞入喉腹,叫人不可能察觉痕迹。
在没有和黑龙寨联系的时间里,她有意无意的留意了几个人,经过劝说,他们动摇之后,很快被英鹂策反。
她咽下一口茶水,压住喉部的不适,身后响起声音惊得她汗毛直立。
“英鹂,你又忍不住吃仙丹了?”
“回观主,是。”
英鹂转过身行礼,埋着头不叫人看清她脸上的神情,光看对方鞋面她就知道来人是谁。
来人是着观中观主,是道观中的最高掌权人,也是当年培养她长大的人,二十多年过去,这个人的模样几乎没有改变,毫无记忆点的一张脸让他仿佛就隐匿于人前,但苍老的声线暴露了他。
英鹂低埋着头,腰弓得极低,将那白皙的脖颈和纤薄的背部呈于眼前,陶观收回审视的意味,黑沉无光的瞳孔落下饶有兴致的目光,像一双黏腻的手覆在她身上,英鹂几乎将舌尖咬出血腥味才忍住在他面前干呕的行为。
终于,陶观没有再看她,抄着手从她身边走过,一副关切的模样道:“仙丹虽好,也不宜频繁使用,攻□□龙寨在即,若你求进心切,可以来找我,身为观主,我自当,亲自教你。”
他的话放得快,却也很慢,以至于他走出去好远,这话还在英鹂耳边绕着,
“呸!”英鹂低声,猛灌了自己一壶茶水,转去寻找被她策反的那几个人。
这几日,他下了令,意在剿灭扰乱云龙堡安宁的黑龙寨,并且让出去施粥的弟子向老百姓放出风声,云龙堡内剿灭黑龙寨,剿灭神龙军的呼声日渐高涨,能举得起木棍的人纷纷说要加入他们,一同打败神龙军,还云龙堡一个清净。
陶观回到屋内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云龙堡那些愚民竟然这么好糊弄,想那黑龙寨的孙子们打起来怕伤到无辜的老百姓,顾忌多了,攻击力自然下降,早看那帮孙子不顺眼了,敢跟他抢人,害得他差点没对玉衡都那边交差,头上悬了一把斧头,做事也更狠得下心,等他把黑龙寨的人杀绝了,看谁还敢跟他过不去。
在他的命令下,观中弟子们纷纷加紧了修炼,若有心生不忍,发出异议的人,一一被他关了禁闭,如此一来,观中一片静谧紧绷。
他随手拨了一批仙丹,让门下弟子加紧服用内化,此丹能短时间内极大激发一个人的潜力,不过这后果……只是一些小伤害罢了,这些仙丹可是外面那些人求着要的,陶观没有丝毫的愧疚心,这些都是他享用荣华富贵必要牺牲的棋子罢了。
只是,他传音到燕山府和东宁郡的求助信时至今日尚且没有回复。
他呸了一口,骂道那两处都是贪生怕死的鼠辈,看到他这云龙堡没什么资源了,定是争着给玉衡都那边现好处,不过东宁郡那边都是前辈高层,燕山府那边都是不要命的,他两边都不好惹,也不敢去信去催促,只骂骂咧咧了一大通,出气之后又叫人再去分发一批丹药。
他咬着牙,黑沉无光的眸子里逐渐染上肆虐腥气。
风声皆已放出去,陶观原本想等帮手来了就动手,现下两处没给他回应,让他有些许举棋不定。
也是此时,被他叫去分发丹药的弟子又返回来,“观主,有人说在云龙堡中看到了行止的身影。”
“行止?”
“是。”
陶观想了一会儿,才将行止是何许人给对上号,是他之前派出去就一直没回来的其中一人。
“可有将他抓住?”
“他身手矫捷,被他逃了。”
好、好得很。弟子背叛出逃,陶观怒极反笑,一拍桌子,“通知下去,后日给我杀光黑龙寨!”
……
深夜,黑龙寨内。
碧心在僻静处召出玄苍剑,北荒大陆灵力衰微,每次召玄苍剑出来它的鸣声都渐渐减弱,失了往日凛然的气息,没有灵气的空气,玄苍剑好似在空中划豆腐,竟显得几分不情不愿出来。碧心停下剑招,用自身灵力哺予进剑上那块晶石当中去。
“委屈你了。”
她话音落下,剑身上那水流状的纹路竟然同青色晶石一般发出光来,好似听懂了碧心的话,正努力做着回应。
碧心勾唇,只打了沧海一心剑法中基础的一套后,便收了步伐。
她取水进入乾坤鼎,敖乌在金羽步床上呼呼大睡,察觉到碧心进来后,便悠悠转醒,
“醒了?诺,喝点水。”
大龙接过一仰而尽,咂吧咂吧后,他发觉碧心引来的水中蕴含的灵气竟然和在九州时喝的一样,并没有因为这里是北荒大陆而减少,他上下打量了碧心一眼,若水中灵气是源自碧心身上的话,恐怕并不是一件好事。
“下次别这样做了。”
碧心觉得没什么,大龙都说了,那就依着他呗。
“和四两他们已经联系上了,今晚就可以跟他们说我们这边的事情。”
玉衡都一别,碧心敖乌来到云龙堡,四两桃夭前往东宁郡,而陆仁嘉和齐阳则去了燕山府,几人分别多时,好在有四两给的传音符,事先跟他们联系上,约定了今晚说事。
乾坤鼎内,碧心将两张传音符悬空一放,灵力驱动下,两张传音符同时闪烁起光来,待光稳定之后,其中一道传音符中隐约传出水声来。
紧接着桃夭的声音通过符纸传了出来,“主人你终于联系我们啦!”
紧接着是四两的声音:“我们这边已经到达鸳鸯潭,就等到日子就种下木灵果实。”
碧心:“好,我这边也已经找到了阳山。除此之外还遇到了一些事情。”
“师妹遇到了什么事?可有危险?”
另外一道传音符也发出了声音,碧心此时听到往日同伴的声音,竟觉得在云龙堡的日子显得寂寞起来,她笑了笑,“师兄别担心,我没有事。”
“都说了前辈们没事的,这小子就是老担心,嘿嘿嘿。”
“咳。”
四两:“哎呀,龙哥你也在啊!龙哥!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呵。”
桃夭:“吵死了,你能不能小声点儿!我都听不到主人说话了。”
传音符连接陆仁嘉和齐阳那边的声音传出来很小声,碧心注意到之后便问了出去,
听那边的声音停顿了半晌,才听到陆仁嘉说话:“燕山府管理严苛,手段残忍,我和舅舅平日里躲藏行事为主。”
碧心:“原来是这样,我这边的情况差不多。”
说罢碧心简单说了一下崇一教在云龙堡的行事。
传音符那里传出来叽里咕噜一堆响声,具体是什么听不出来,像是齐阳在骂人,复而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崇一教经营许久,我原以为只是坑蒙拐骗的行为,便不在意,此次专门追查才知他们竟然祸害我北荒的修炼苗子,我!我……唉……我悔啊!”
霎时间,传音符内大家都没有发出声音,是四两又开始说话才打破了这静默。
“我们这边发现鸳鸯潭被当地高官管理着,不过这些官暗地里似乎也和崇一教有联系。”
桃夭:“主人,我们这边还发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那日闲得无聊去了海边玩,发现那边海域船只连成一片,四两捉了个人下来,我就问他这些船在这里做什么,但那个人也不清楚,只说上头安排他们日夜观察天幕,有异常立刻报道……”
四两:“我跟她猜测,这里莫不是有人知道北荒外面还有九州,想要突破此界?”
“不可能!”齐阳声音突然大起来。
齐阳:“自我出生起,就没听过北荒外界更九州,直到我走上修炼之道,在一古书上面看到才知道这些事情,据我考证,那本书距今已有数百年历史,数百年的时间,几代人更替,我游走于北荒各地,更是知道这里的人只知道此界,从未知外界,当年我将陆仁嘉送走之后便将此书焚毁,北荒大陆修炼艰难,一则不可能有人能从北荒未封闭的时候活到现今,二则书是我亲手焚毁,我认为,这必不可能!”
四两劝其莫激动,“互通两界除了人为,还有随机的风洞,若是崇一教里面,有外面来的人呢……”
这句话落下,使齐阳心跳如雷,他两耳翁鸣,想到若是崇一教内如果早就有外界的人渗入,而那人还常年待在玉衡都,待在皇帝的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四两听到对面没了动静,急忙又道:“莫着急莫着急,假定崇一教中真有外界来的,他的修为肯定也不高,你们想想,若是这个人修为足够高,那为什么没有对齐阳下手,为什么还要派人注意风洞,还有最重要的,我们来的时候也并没有感知到有其他高修为者的存在。”
还有一则,四两想到了,魔族,北荒大陆当年就是因为是对魔大战的场地,后来有大拿将北荒大陆分别与魔族以及九州相隔,可以说魔族想要进入九州必须经过北荒大陆的两道屏障,但他对魔气何其敏感,来了北荒这么多天,他没有察觉到,也就没有把这一条拿出来说,只心里暗暗揣测。
齐阳心下稍安,“齐阳愧为北荒人士……”
碧心:“崇一教行事残忍,我所在的云龙堡内的百姓被他们蒙骗煽动,想要一举攻下我们,黑龙寨大当家请我们将计就计,乘他不备,攻他老窝,今日传信你们就是想要你们能牵制住你们那边的人,以免他们带人手下来援助。”
“难道打不过?”敖乌哼了一声,完全没把崇一教放在眼里。
但陆仁嘉和四两那边明显更为激动,
四两:“主人!光牵制多不好玩,干脆我们一同进攻,搅他们个天翻地覆。”到时候崇一教背后是魔是人,一见便知。
陆仁嘉:“如果你们两方同时进攻,我这边的势力也找不到援手,对付起来应当不难。”他言下之意也是支持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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