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少年第一次开口说话。
微微沙哑的声音，软糯温柔。
他唇瓣微启，张开的弧度不大，轻轻柔柔，听起来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陆观霆背脊僵了僵。
楚楚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劲，回完他的话，便自顾自地玩着怀里的足球。他细白的手指纤细，干净的指甲盖在灯光下泛着粉色。
浴室里气氛莫名沉寂下来。
有些压抑的氛围在空气中流淌。
陆观霆沉默许久，他一直盯着少年，心底复杂的情绪翻涌不止，堵在胸口难以下咽，说不出来话。
他低着头，继续冲洗少年的脚，之后打开医疗箱拿出创可贴。
他小心贴上，怕弄疼伤口。
陆观霆从未照顾过别人，事实上，从小到大他一直是被照顾的人，即便是在接近三十岁的年纪，也不曾有这样单膝下跪伺候人过。
面对少年，他奉献出了为数不多的体贴跟耐心。
之后楚楚没有再说过话。
陆观霆处理好他脚上的伤口，弯腰抱起他，离开浴室走到卧室床边放下。
少年安静躺在床上，白净的手，略显不自然轻颤着。
他记得陆观霆说，不用脱衣服。
但老师教给他的第一课，就是怎么脱衣服。
陆观霆坐在床边，扫过他搭在被子外的手臂，掀开被子盖上，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冷沉的声音认真，“你叫陆楚，是这个家里的少爷，你不用讨好任何人。”
包括自己。
卧室头顶的灯光很明亮。
少年似乎被光线刺到，眼睫颤了下。
他目光看过来，湿润的眼神，像是柔弱无害的小动物。
陆观霆放在身侧的手动了下，没有抬起，虚虚拢成拳，“这里是你自己的房间，你可以放心睡觉，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我在隔壁，有事可以来找我。”
说罢他站起身，关掉大灯，只留一盏床头灯离开房间。
咔哒一声轻响。
楚楚眼神有了变化。
系统995轻轻鼓掌，“楚楚做得好。”
虽然刚刚被楚楚语出惊人吓了一跳，但想到楚楚是在严格按照人设进行任务。
系统995不禁赞叹，“能把人设保持到这种程度的宿主不多了，楚楚很棒，反派一定会心疼你。”
给反派送温暖，换句话就是送老婆。
他果然没有选错人。
楚楚微微一笑，没说话。
只是心疼？
他想要的，是陆叔叔这个人。
这一夜，书房的灯没有熄灭。
陆观霆很快收到了，关于宋楚被绑架带走后完整的资料。
据照顾宋楚的护工说，宋楚从五年前被送进来后，就被一个老板预定了。
疗养院里，有人会按照雇主的要求训练少年。
宋楚起初会反抗，甚至有一次躲在其他客人的后备箱里差点成功逃跑。
被抓回来后，他被关在没有光的小黑屋关了整整一个月，出来以后就不爱说话了，也不理人。
唯一让人满意的，是他很听话。
陆观霆看着侦探连夜调查来的资料，摘了鼻梁上的眼镜，他熬了一夜的双眼充红，泛着红血丝，有些阴沉。
再过两个月就是宋楚生日。
等到那天，雇主会到疗养院带走宋楚，带走他的目的，所有人都清楚。
也许是同情，也许是怜悯。
陆观霆平生第一次有种想要杀人的愤怒，这种愤怒不是突然冒出来，而是从见到宋楚的第一面开始，就在心底逐步叠加。
宋楚听见他要买自己。
会毫不犹豫解开衣服，乖乖跟着他走，也不问去哪，不关心他是谁。
甚至还会下意识讨好他。
用最单纯的眼神，说着成年人心知肚明的暗示，那是一种刻入骨子里的反应。
更令陆观霆愤怒的……
是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宋楚。
这让他感觉自己跟那些人没有区别，像个畜生。
昏暗书房里，他靠在椅子上，指尖夹着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烟雾，仿佛这样就能平静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脏。
不可否认，他被少年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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