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都暂停。
楚楚眼神里忧伤的情绪散去，像是被他吓到了，眼睫颤颤，挂在睫毛上欲落不落的泪珠顺着眼眶滚出，他鼻尖通红，呆呆望着他。
但刚刚出神一瞬间的悲伤，还是被陆观霆清晰捕捉到。
心里冒出一阵沉闷的情绪。
陆观霆声音温柔，“乖，告诉我。”
放在下颚处的手指微微收紧，楚楚感觉有一点吃痛，眉梢浅皱起来。
他生了副好皮囊，不大的瓜子脸，还没陆观霆手掌大，小巧精致让人想捧在掌心呵护着。楚楚可怜的眼眸含着盈盈水光，任谁都会不忍心再逼问他。
陆观霆卸了力，垂眸掩藏着眼底的情绪，声像砂纸磨过桌样沙哑，“没关系，楚楚不哭就好了。”
他低垂的眼，落在楚楚被自己掐红的脸颊上，指腹轻蹭了下。
楚楚唇瓣微张，正欲开口。
陆观霆道：“你休息会儿，我去做饭。”
说罢越过他离开房间。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仿佛刚刚紧张到让人呼吸不过来的氛围只是假象。
“ 陆叔叔……”
我在看你，我看的人始终都是你。
楚楚眼眶残留着热意，只是里面的忧伤，已经被森森寒意覆盖，他眼神没有温度，走进卫生间里关上门。
镜中，少年唇红齿白，哭过的双目清澈见底，惹人怜爱。
他盯着镜子，平白让人觉得心悸。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少年开口时，世界外旁观的系统995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对话。
他有些不敢置信，“楚楚。”
少年不是又乖又听话吗，现在这个眼神偏执冷漠的楚楚简直跟平时判若俩人。
楚楚低头一笑，笑意未达眼底，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不回答我？我不希望再看到陆叔叔受伤进医院，你听懂了吗。”
系统995在世界外无端打了个寒颤。
他回顾今晚的一切，事情好像是从陆观霆受伤后开始转变。
但楚楚跟陆观霆感情什么时候这么深了？
陆观霆只是撞到头，他就哭得那么伤心……跟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仿佛天塌了。
想到刚才陆观霆的反应，系统995脑海里灵光闪现，想问楚楚是不是早就跟陆观霆认识。尽管这个设想很离谱，但他想不到除此以外第二个答案。
“你……”
“下次，我不希望再有让陆叔叔见血的事发生。”楚楚先他一步开口，语气是平静的，甚至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但系统995就是感觉到了他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疯狂之意。
“即便那是剧情，也不可以。”
否则他不介意毁了一切。
反正……也不是没做过。
系统995沉默片刻，“既然任务是拯救反派，我们绝对不会看着反派去送死。”
那样与他的目标就背道而驰了。
闻言，楚楚眼中阴冷陌生的黑雾散去，他白净脸庞上勾勒出一抹笑容，美好且单纯，“谢谢你。”
他低头打开水龙头，“哗啦啦”水声在安静浴室里响起。
再抬头时，楚楚漂亮的桃花眼里阴霾已经尽数消失，软着声音说：“抱歉系统哥哥，我只是太担心陆叔叔了。他是我的命，是拯救我于水火的人……我很害怕失去他。”
他脸上露出既痛苦又幸福的神色。
系统995不由想到楚楚之前，也是做一些他不理解的事，之后才询问他这么做对吗。楚楚是代入感极强的玩家，可能真是融入了“宋楚”这个角色中吧。
更何况……
他叫自己哥哥。
系统995温声道，“我没生气。”
他提醒楚楚，“不要太沉浸在世界里。”
尽管离开这个世界，楚楚可能跟陆观霆在下一个世界相见。但那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陆观霆而已，起码在没见到对方之前，系统995是这么想着的。
他话只说了一半，彼此心照不宣。
楚楚面不改色微笑着，“嗯，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
见他恢复了刚见面时温柔无害的模样，系统995终于放下心，但愿只是他想多了吧。
片刻后，楼下传来饭菜香气。
楚楚洗过澡，身上都是一股淡淡的水蜜桃沐浴露味，甜丝丝的。他穿着宽松睡衣往楼下走去，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客厅里的身影。
陆观霆脱了西装外套，上半身穿着白衬衫袖口挽至手肘处，结实的小臂上青筋显眼，禁欲又撩人。
他黑色碎发略显凌乱垂在额前，漫不经心的气质，比较平时多了几分随意。
楚楚目光微深，下楼走过去。
“陆叔叔。”
陆观霆转过身，楚楚站在他身后，赤裸的双足白皙，光着脚踩在地上。他眉头微皱，走过去弯腰抱起少年，“下来怎么不穿拖鞋。”
“被打湿了。”
楚楚乖乖回答，窝在他怀里。
俩人默契不提起半个多小时前，在楼上发生的事情。
餐桌上。
他做了楚楚爱吃的糖醋里脊。
楚楚细嚼慢咽咀嚼着，仔细品尝着陆叔叔为他做的每一道菜，神色认真，仿佛是道不可多得的美食。
好像第一次做时，楚楚吃他做的饭就很珍惜，一口米都不会剩下。
陆观霆安静看着，黑压压的眼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饭后将碗收进厨房洗碗机里。
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观霆准备按照医生的叮嘱休息几天，顺便好好梳理一下，脑海里涌出来的陌生记忆。
夜里下了雨。
最近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一场雨倒是让夜晚变得凉爽多了。
楚楚裹着薄被子，靠在他肩上。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段狗血恶俗的电视剧，当女主角跑过马路即将被疾驰而来的车撞倒时。
楚楚身子条件反射一僵。
下一瞬，他的耳朵忽然被捂住。
陆观霆偏过他的头，唇瓣一张一合动了下。
楚楚听不清，他下意识靠得更近。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楚楚纤长的睫毛几乎碰上陆观霆脸颊，也听清了他最后一句话。
“……你是我带回来的，你属于我。”
无论透过他看的那个人是谁，以后都永远不能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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