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没见着人影的余溯，原来躲在这里睡觉。
余溯睡眼惺忪地挪到林羡鱼旁边，毫不见外地从她盘子里拿了块笋尖虾饺皇，吧唧吧唧几下下了肚，还点评道：
“挺好吃的。你会做吗？”
林羡鱼“嗯”了一声：“不过可能做得没有这个好吃。”
“我想吃。”
“哦。我回去试试。”
落地窗内是你来我往的绅士淑女，落地窗外是坐在地下的白裙女孩和黑西服男子。
余溯倚在林羡鱼身上，一脸困得快睡过去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的？”林羡鱼侧头问。
“来早了，等累了。随便找个地方睡会。”
“不愧是你。”林羡鱼又收回视线，把盘子放到地上，两手抱着膝盖，“……那，你都听到了？”
“你的悲惨工具人史吗？”余溯打了个哈欠，“嗯，都听到了。”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同情我一下。”
“是挺同情的。不过，在此之前，我饿了。帮忙多拿点吃的过来不。”
“哦。”
余溯对她的辛酸往事向来是没有多大兴趣的，林羡鱼也不指望这张嘴里能吐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坐起身来，去宴会厅重新拿了一大盘点心和饮料过来。
“喏。”
盘子放在了余溯旁边，自己又坐下了。
没想到余溯倚在落地窗上，瞥了她一眼，居然道：“你喂我。”
“啥？”
“我累。”余溯面不改色，“今天你没在家里留晚饭，我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饿得胃都痛了。所以事情当然应该由你负责。”
林羡鱼顿时紧张起来：“胃痛？真的假的？吃药了吗？”
“没药。”
“我真好奇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算了，我去给你找药。”林羡鱼无奈起身，却被余溯一手拉了回来。
“不用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整点吃的就行。”余溯将她留在旁边，眼睛瞥了瞥那一盘子的点心，嘴巴已经很自觉地张了开来，“啊——”
“您真牛。”林羡鱼真心实意地感叹。
手却已经诚实地给他拿起一块柠檬蛋白酥皮塔，送到余溯嘴边。
余溯两口吃进嘴里，林羡鱼又拿了块黄油曲奇给他续上。
芒果慕斯。
豆沙小麻球。
香草千层。
三丝春卷。
法式泡芙。
桃花泪。
盘子都吃空了，余溯才打了个饱嗝，又指使道：“要喝水。”
“一杯水而已，你不能自己拿吗？”
“不能。”余溯不为所动，“累。”
“……行。”林羡鱼觉得跟余溯扯皮的结果肯定是自己又被他的奇妙逻辑说服，还不如不辩。
于是端起一杯乳黄色看起来像芒果汁或者菠萝汁的饮料，送到余溯嘴边。
她特地没拿自己刚才喝的绿色饮料，这杯黄黄的东西，肯定跟酒精不沾边吧。
结果余溯喝了两口，皱眉：“这是酒？”
“啊？”林羡鱼看了眼手中的液体，“我不知道啊……我以为这是芒果汁或者菠萝汁……”
“估计是蛋酒。”余溯白皙的脸已经迅速地染上红色，耳朵根也飞快地红了起来，他按着额头，闭着眼睛，语气有点迟钝，“事先告诉你，我酒量很差，而且据说酒品不太好。”
“据说？”
“据说就是……”余溯仰面倒在玻璃窗上，不太舒服地解开了一颗衬衫的纽扣。
这个人大概真的很不能喝酒，不过才喝了几口，那从领口露出的颈窝，竟然已经是淡淡的粉红色。
余溯侧过头来，那双瞳色天生墨黑的眼睛，居然带上奇异的蛊惑之色。
然后在林羡鱼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垂目吻了上去。
林羡鱼手里还没放下的蛋酒就这样洒了两人一身。
冰冰凉凉的蛋酒湿答答地黏在裙子上，酒精的香甜蒸腾开来。
就像此刻的吻。
余溯平常看着那么冷又懒散的人，吻起人来居然是这么热和强势的。
林羡鱼挣扎了两秒，最后选择了回应。
余溯抱着她啃了她一会儿，放开了她。
四目相对。
余溯的眼睛亮得惊人，林羡鱼被看得屏息。
结果这人睫毛缓慢地垂了下来，眼睛一阖，倒在她肩膀上，没动静了。
睡着了。
不知哪来的青蛙“呱——”“呱——”地叫了两声。
林羡鱼看着倚在自己颈窝睡得香甜的余溯，还有自己身上一身的蛋酒。
半是无语，半是甜蜜，但最终还是放下那个拿在手里半天的杯子，抱住余溯，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
初吻丢得莫名其妙。
但既然是丢在这个人嘴上，那就，也挺好的吧。
三步之外，隔着茂盛的绿植。
恰好转到这边的宁荷泽将两人之间的互动全部收入眼中。
眼中露出“不出我所料”的意味，想起刚才看见画面的男主角，宁荷泽想了想，从手袋里拿出手机，走到无人的角落，给两年不见的好友莫惟楚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惟楚，你的余溯好像快移情别恋了。】
/
当晚，江影开车送林羡鱼和余溯回去。
到了楼下，林羡鱼扶着余溯下了车，回头对站在车旁的江影道：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假扮情侣了吧。”
四下无人，楼下不知名的白色大花在深夜盛开，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刚才你跟宁荷泽在花园里说的话，我不小心听到了。”林羡鱼笑一笑，“如果你喜欢的人是她的话，那你该做的是在还有机会前尽量挽回她，而不是找我补什么偿。”
江影的神情僵住。
“不管怎样，我只是你人生的配角，宁荷泽，或许才是你人生的主角。”林羡鱼垂目，“那么，你当初因为在乎她的言论，而选择迁怒我，也很正常。”
江影顿了一下：“羡鱼，当初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我没有记恨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林羡鱼微笑，“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送我的发夹，至少那句祝福，应该是真心的。”
“再见。”
跟江影道了别，林羡鱼扶着余溯进了公寓楼。
进了家里，林羡鱼艰难地把余溯挪到了他的卧室。
然而对方身上还沾着蛋酒，浓郁的酒味随着体温发酵，在卧室里晕染开来。
这么睡肯定不行。
林羡鱼想帮他把衣服脱了，但以如今两人的关系而言，这样的举动实在不妥。
于是去厨房冲了杯浓浓的蜂蜜水，坐到他床沿，拍拍他睡得香甜的睡颜。
这家伙自从那次眼镜坏了之后，都选择了戴更舒适无感的日抛，每天早上必要她帮忙戴日抛才出门，回来之后必要她给摘隐形。
隐形摘掉后视物不清，就愈加理所当然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家里像个纯纯的废人。
刚才在酒店花园里懒到直接让她喂，也多半是这么久以来被她惯的。
余溯被她拍醒，睁开了迷茫的眼睛。
“张嘴。”林羡鱼命令。
余溯喝醉了之后好像有点脑子不好使，让干啥干啥。林羡鱼让他张嘴，他就乖乖张嘴了。
一杯蜂蜜水灌下去，林羡鱼又弯身帮余溯摘了隐形。
自己回房间，把沾满蛋酒的裙子换下来，又回去看余溯。
嗯？
这人怎么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说好的蜂蜜水解酒的呢？
余溯的睫毛又长又翘，脸颊挤在枕头上，看起来就是手感很好的样子。
林羡鱼恶向胆边生，又伸出了罪恶的手，去捏余溯那清醒时严令禁止她侵犯的脸——
一下。
两下。
扭一扭。
扯一扯。
嗯，真好捏。
林羡鱼捏得开心，反应不及时，一个天旋地转，已经被余溯压在了身下。
对方垂目凝视她，那双瞳色墨黑的眼睛略微有点失焦，缓慢地眨了眨。
最后伏身在她颈窝里，呼吸绵长，睡意朦胧道：
“惟楚，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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