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抬脚要走。
“静嫔姐姐。”那田樱知静嫔素来待人宽厚。她自从被李彻冷落后,便常常被其他嫔妃宫人讥笑讽刺,只有宋静宜时常找她说说话,宽慰她,只把宋静宜当半个姐姐。
田樱见得罪了宋静宜,忙拦住她道:”姐姐,是我一时失言了,你不要生气。你要是再跟我一般见识,那我还去跟谁讲这些知心话。我只是气不过白无双那个贱人。”
那静嫔闻言,赶紧制止她:“妹妹,白妃是正妃之首,在你我之上。你说话还是小心些好。”
“哼。姐姐你敦厚老实,处处忍让。我可不怕她。”田樱攥紧拳头,面部有些扭曲:“上次是我太蠢,竟然轻信了那个贱人的话,被皇上厌弃。总有一天,我要让那白无双也尝尝我如今的滋味。”
宋静宜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在嘲笑田樱的自不量力还是可怜她作茧自缚,抑或是感慨自己偷吃灵药,每天只能在如水夜色中卧看牵牛织女星。
与此同时,大院皇宫外。
陆知微跑到一家绸缎店门口,才停了下来。她顿了顿脚步,稍微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平展了一下衣服,走了进去。
店里有零星几个女子在挑选绸缎,陆知微径直走向正在拨弄算盘的掌柜,嫣然一笑问道:“李掌柜,我的东西到了吗?”
“到了到了。昨夜刚到,您来的真及时。劳烦您稍等片刻,我这就拿给您”。那掌柜停下手,缕了一缕花白的胡子,笑呵呵道。低头便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旁边的一个抽屉,里面塞满了一沓厚厚的信封。
那掌柜翻了几翻,不出几秒,便从里面抽出一封信来,递给了陆知微。
陆知微伸手接过了那信。信封上“知微亲启”,四个大字雄浑有力,却又无比熟悉。她扫过信封,从口袋里掏出几把碎银子,递给那掌柜,笑道:“谢谢掌柜,告辞”。
不错这李掌柜正是这绸缎店的老板,这绸缎店是庆安城内有名的绸缎店,店里有时下各种流行的绫罗绸缎和胭脂水粉,还有一些从关外带来的异族女子穿戴用的服饰和装饰品等。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寻常百姓家的女子都喜到这里买东西。
所以这李掌柜手下专门养了几个人,每临近月底几日总要带些绸缎胭脂等到关外去卖给那些胡女们,也在从关外买些物品运回来卖。
顺道收些小钱替关外的士兵们传递家书。古语云:家书抵万金。大渊朝的驿站只为官兵传递军事情报,食宿换马所用。寻常百姓人家为了与出征的亲人通信,也是煞费苦心了。
近两年大渊西北边境不算太平,西边背靠祁连山而居的胡族自前年新王莫跋朔上位以来,屡屡派兵南下,越过边境,掠夺财物,更在去年元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大渊的西北重镇凉州。
大渊从满朝文武到黎民百姓无不义愤填膺,不少男子纷纷报军从戎,赶赴关外,立志收复凉州,以报国耻,其中不乏出身贵族的男子。
陆知微的同胞哥哥陆知著更是不顾父亲反对,偷偷带着陆瑜等几个府内侍卫连夜出走。待到陆慎发现时,他们已到关外。陆知著是陆慎的独子,从小被他悉心栽培,寄予厚望。
他一方面希望陆知著可以借此建功立业,树立威望,将来可以子承父业,独当一面;另一方面又深知刀眼无情,战事险恶,唯恐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闪失。
所以对于派人把陆知著等截回来,也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只暗中派了几个武艺高超的侍卫混入营中,见机行事。
而据自己派出的探子来报,陆知著也颇为果敢,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由普通的武官一步步晋升为校尉。而侍卫陆瑜更是在一次恶战中从胡人刀下救下镇北将军白擒虎的副将沈彦将军,而被沈彦另眼相待,奉为上宾,军中名气大增。
这陆瑜乃是一个孤儿,自幼无名无姓,无父无母。陆知微六岁那年,在一个寒冷的冬日,随母亲陆氏回娘家省亲时,在路上捡回了昏迷不醒的陆瑜。
当时陆瑜脸色苍白,衣不蔽体,破破烂烂,被冻得奄奄一息。刚进了相府,好好调养了几日才恢复过来。
话说这陆慎虽为一国之相,大权在握。但在私德上也算是大渊官场上的一股清流。他不好饮也不好色,只有陆夫人一位正妻。
而陆夫人多年便只生了陆知著陆知微一子一女,二人相差不足三岁。相府诺大,但对于两个孩子来讲,不免过于冷清无趣。所以府中多了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陆瑜,二人都觉得十分新奇有趣。
陆瑜初到相府,开始非常拘谨胆怯,但日子久了,三人逐渐熟悉起来,便常在一起嬉戏玩耍。知微生性活泼,但知著常以兄长自居,有时对妹妹说话带点大人语气,反倒不如与陆瑜相处随性自在。只是到了近几年,二人逐渐长大,也意识到男女有别,故不复幼时两小无猜般亲密。
不过陆瑜自到边疆后,每月都会给知微写信。从塞外风光到奇风异俗,从行军打仗到营中趣闻,琐粹至衣食住行,事无巨细,都在信中向知微娓娓道来,内容非常有趣。
所以,知微刚开始时总是忐忑不安,担心自己的兄长和陆瑜,生怕他们遭遇什么不测。但几个月下来,听闻父亲派出的探子说二人屡立奇功,在军营混得如鱼得水,才逐渐放下心来,不再担惊受怕,却每日里盼着月底陆瑜的来信。
知微将信拿在手里,想迫不及待地打开读,但想到在外面,只得作罢。待她走出店外时,她的丫鬟秋影刚刚追上来,一边喘气,一边抱怨着:“小姐,你跑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了。”
知微笑道:“秋影,你怎么这么不禁跑,回头让刘妈妈给你炖汤补一补。”
“小姐,哪里是我跑得慢,你这么快,谁追得上你呀?”她还没说完,陆知微已经又跑了起来,恨不得一下子回到相府。
秋影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只得继续跟上去:“小姐小姐,慢一点,等等我。”
相府内,知微兜里揣着信,急匆匆得小跑向自己的闺房,险些与府中的刘管事相撞。那刘管事已经头发花白,在相府中做事三十余年,看着知微长大。虽主仆有别,但陆家兄妹跟他都十分亲近。
“刘管事,知微知错,不小心撞了您老人家,还请您多多包涵。”知微一边说着一边学着府里的丫鬟弯下腰来,像模像样地给刘管家行了个礼。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要是被夫人看见,又要念叨你了”。刘管家捋了捋胡子,笑着打趣道。
知微的母亲陆氏乃是前朝名门之后,温柔敦厚,平日里对丈夫言听计从,对儿女要求则十分严格,规矩甚多,特别是在知微及笄后,更常把女德女戒挂在嘴边。
所以知微在外人面前,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堪堪一位文静贤淑的世家小姐。但私下里,她却性子活泼,把母亲平日里耳提面命教导的那些女儿家的规矩礼仪束之高阁,忘得一干二净。
听着老管家揶揄自己,知微也学那世家大族的女子,一本正经地挺直身子,步态端庄地向前走了几步,继而回头对着刘管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在您的眼里,不管知微多大都是孩子。”说罢,便又轻快地跑起来。
刘管家望着她欢快轻盈的背景,忍不住摇头笑了笑,但片刻笑容便凝固在脸上,神色转为沉重,似有不忍,最后哎的一声长叹了一口气。
那边知微已经小跑回房间,关上房门,把信从兜里拿出来,放在胸前,长舒了一口气。她擦了擦额头上跑出的汗,坐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打开,拿出了纸笺,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知微,见信如晤。汝兄与吾等一切安好。上月初吾等与胡部多次交战,两方各有伤亡,胜负难分,吾等亦有可取之处。吾于今日一战中射一胡部大将右臂,胡人士气大减,已不复往日咄咄逼势。近日得知胡地皆传胡王拓跋朔战中受伤,更赏千金以求神医秒药。“
“然可惜胡人狡诈多疑,从交战至今,吾等皆不知身形相貌几何,亦又恐胡王以讹传讹,佯装受伤以诱之,故吾等皆不敢断言伤手臂之人为莫跋朔,亦不敢掉以轻心也。
“凡胡人毕言莫跋朔为左臂大王,如他日吾与之一战,必斩射其左臂以告慰我大渊战死沙场将士之亡魂。另军中其他未尽事宜等,吾恨不能一一告知与汝,然今不同往日,吾身为军中上将,须得谨言慎行,祈汝谅解。”
“凉州庆安,相余万里,各在一涯,道阻且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汝话相思。日夜思微念微,然则何时可见微?陆瑜。”
(https://www.eexsww.cc/90171/30322034/)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