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相女 > 第13章 认命

原来那张卫那疾驰回都奏报军情之后,便休整半刻,带着皇帝的圣旨快马加鞭急赴军营。

        西北军打了大胜仗,胡人元气大伤,又值皇帝的赏赐。军营内灯火通明,喝酒划拳好不热闹。

        “恭喜陆公子,贺喜陆公子,你这次打仗立了大功,令妹马上就要贵为皇后,到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张卫喝得面红耳赤,打着趔趄向陆知著敬酒道。

        陆知著与陆瑜站在一起,他听完大吃一惊,只看陆瑜,半惊半忧。

        “你说什么?你说谁要做皇后?”陆瑜已经一把抓住张卫的脖领,失声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啊啊啊。”那张卫仍旧迷迷糊糊地:“皇上已经下旨册封您的妹妹为皇后,不到几日便成婚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他只当二人是喜不禁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陆小姐马上”

        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脖子一紧,呼吸不畅,憋得脸色都红了。

        “陆瑜,你冷静一下,快放开张将军。”陆知著见状,赶紧拉开陆瑜。

        陆瑜却直接甩开张卫,径直向军营外奔去。

        “不好。”陆知著心里咯噔一下,也随着陆瑜跑了出去:“陆瑜,你冷静一下。”

        等他追上陆瑜的时候,陆瑜已经骑上马。

        “陆瑜,战事在即,私自回京可是死罪。”陆知著拉住马绳,着急说道。

        “让开。”陆瑜一声急斥,扬鞭一挥,一人一马已如电掣一般疾驰而去。陆知著在原地直跺脚。

        从西北到安庆,陆瑜一直狂奔,星夜不停,终于在今夜赶了回来。

        “阿微,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皇后娘娘。”陆瑜甩开知微的手,质问道:“你明明答应要等我的。现在你却要嫁给皇上。难道之前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在骗我吗?”

        “你这样想我,你以为我贪图富荣华富贵?你以为这都是我愿意的?”知微的眼睛黯淡了下来,美丽的眼睛里瞬时噙满了泪水:“圣旨难抗,父命难违,你让我怎么办?”

        “阿微。”陆瑜见知微的泪如断线一样,内心的愤怒不忿不甘便化一腔柔情,如细细麻麻的线缠绕在他的五脏六腑。

        “阿微,你莫要哭。都是我该死,是我说错了话。”他轻轻抹去知微脸上的泪水。“是我该死,我一时口不择言,才会说出刚才的混账话。”

        二人相拥在一起。

        “阿瑜,我们该怎么办呢?”半响,知微抬头悠悠问道。

        “我们远走高飞,阿微。”陆瑜望着她,一板一字道:“我们到边塞去,那里人际荒凉,不会有人认识我们。”

        “远走高飞。”知微缓缓重复着陆瑜的话,“我们真的可以远走高飞?”

        自从接到册后的圣旨后,她哀莫大于心死,却也听天由命,想着便要宫墙内度过此生,却从未想过反抗,甚至逃离。

        “可是,抗旨的话,我们就是死罪,还连带父亲,母亲,整个陆家都要跟着遭殃。”知微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阿微,事到如今,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陆瑜气忿道:“你处处为别人着想,可谁又可怜我们为我们着想呢?我只要想到以后不能与你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阿微,不要再犹豫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天外,天色渐白。

        陆瑜上前一步,紧紧锁着知微,目光殷殷:“阿微,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走吧。”

        知微看着窗外,马上就要天明了,如果陆瑜被发现……

        “我现在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她缓缓道:“你先走吧,你给我一点时间,容我再想一想。”

        “阿微——”陆瑜唇动,但还未及他说完,便被知微用手轻轻止住唇。

        “阿瑜。”知微浑浑噩噩了大半夜,脑子却是此时分外清醒。她想到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万一陆瑜被父亲发现,只怕性命堪忧。但依照陆瑜的性子,如果自己不走,他肯定也不会丢下自己一走了之,当下得让陆瑜立刻离开才是。

        这样想着,她心里便有了打算。

        “阿瑜,现在就要天亮了,如果我现在随你走的话,我们走不了多远便被发现了。你先去城外等我,等天黑的时候,我再去找你。”

        “阿微,你答应了。”陆瑜听到知微这样说,眉头一舒,清冷的脸上满是喜色。

        “恩。”知微看他欢喜得像个孩子,想到自己只是骗他,心里满是苦涩,但她脸上却没有显现半分,只是带着笑:“你快走吧,有什么话,咱们今天晚上再说。”

        “好。阿微,我等你。”陆瑜转身便要走了。但他没走出几步,便又回过头来。他望着知微的眼睛,脸上神色十分认真,一字一字道:“阿微,我会那里一直等着你,一直等到你来。”言罢,便翻窗离开了,身影便与夜色融为一体。

        只是,没人注意到知微屋外,黑暗中一双浑浊的眼睛,正是冯桧。他从树下走了出来,看了看陆瑜离去的方向,又望了望知微的屋子,心里有了算盘。

        陆瑜已经离开,房间又变得空荡荡的。知微望着陆瑜离去的方向,脸上已不见先时的笑意。

        “阿瑜,对不起。”她喃喃道。

        天亮了。

        大渊天子大婚,大渊皇宫和丞相府一片喜气洋洋,宫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知微被侍女们围着试戴凤冠。她面无表情,不见悲喜,整个人如一个玩偶一样,任凭摆弄。

        突然,她摘下了头上的凤冠,起身便向外走去,步伐越来越快。她竟小跑到外面的院子里,抢过马夫的鞭子,利索地上了马,便向外奔去。

        “微儿。”陆夫人追了出来,见陆慎还站在原地,“老爷,微儿她-”

        “相爷,奴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陆瑜那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奴才带几个人过去,替相爷您好好教训教训他。”冯桧走上前,谄媚道。

        “不必。”陆慎摆了摆手,笃定道:“知微她一定会回来的。”

        他望着冯桧,一道厉光闪过:“冯桧,祸从口出,管好你自己的嘴。”

        “是!是!是!是小人该死,是小人逾矩了,请相爷恕罪。”冯桧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城外,陆瑜靠在大树下,眼睛一直望着丞相府的方向。阿微会来吗?他的心里充满了焦躁和不安,隐隐又带着希望。她说让我在这里等她,她一定会来的。

        只要一想到他的阿微要成为皇后,成为别人的妻子。他的心便一阵绞痛。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阿微一定会来的。

        终于,他的耳边响起了马蹄声,这仿佛是时间最好听的声音。陆瑜精神一振,起身站了起来。

        不错,来人正是知微和秋影。

        秋影牵着马儿,走得远一些。

        “阿微。”

        “阿瑜。”

        两个人定定看着对方,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彼此。

        知微望着陆瑜苍白的脸,心里一酸,眼睛不禁噙满了泪花。她堪堪忍住,淡淡一笑:“你等了我很久吧。”

        “阿微,我刚才一直在害怕,我害怕你不来,怕我一直等不到你。”陆瑜上前一步,“还好你来了。”、

        陆瑜抓住知微的手,雀跃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知微却站在那里,她看到他眼里的期望,不忍再直视他。

        她低下头,下定决心,松开陆瑜的手,向后一步,缓缓道:“我不能跟你走。我是陆家的女儿,我不能抛下陆家,抛下父亲,与你远走高飞。”

        “阿微,你在说什么?”陆瑜的眼睛有些发红,“你明明答应我,要和我在一起。怎么在这个时候说傻话?”

        “阿瑜,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抗旨是欺君之罪,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置父亲置陆家于不顾。”知微语气决然:“我不能跟你走。”

        “那我呢?”陆瑜听了她的话,一下子急了。他双手抚着知微的肩,语气带咽:“你只考虑你父亲,考虑陆家,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啊-”

        “阿瑜。”知微望着他的眼睛,无奈地说道:“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我们只能认命。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够了。”

        “平平安安地活着?”陆瑜整个身子仿佛失了重心,踉踉跄跄道:“如果没有你,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你去当什么皇后,干脆一剑把我杀了。”

        “不要说傻话。”知微轻轻地说:“阿瑜,你的人生还很长,日后你一定还会遇到一个好姑娘。”

        言罢,知微转身骑上了马:“陆瑜,把我忘了吧。珍重。”说完,她狠下心,扬鞭骑马而去。

        “阿微!阿微!”阿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耳边只听见马蹄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天地分外辽阔,他却觉得异常孤单。

        “陆侍卫。”秋影走到陆瑜面前,见他双眼无神,脸色凄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正是陆瑜写给知微的信。她将信塞到陆瑜手上:“陆侍卫,你不要怪小姐。好好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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