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皇帝可曾与你发生争执?他跟你说了什么?”
“姑姑。”知微只得说道,“昨天晚上,皇上与我不曾发生争执,只是皇上突然有紧急军务处理,并非故意冷落知微。”
“你说得是真的?”陆谨还是不放心。
“千真万确。”知微点了点头。
陆谨也是个聪明人,她明白知微不想在此事上大作文章。
“知微,你要是受了委屈,可千万不要自己闷在心里,一定要告诉姑姑,姑姑一定为你做主。”陆谨叮嘱她。
“谁受委屈了?”李彻突然走进来。
原来,李彻昨夜丢下知微一人,回到宣政殿,胸中仍是气郁。不过天快亮时,他便冷静下来,暗恼自己昨夜失态,没有沉住气。回想起来,也不免有些疑惑:这沈太妃离宫二十余年,为何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要选在大婚当天回宫?还有那薛柔,她为何依附沈太妃?
大婚之夜,他让皇后独守空房,这是直接一巴掌打在陆家脸上,不可不谓莽撞。
当下是要做好安抚,他思量了片刻,便到陆谨的仁寿宫过来请罪,
“皇帝。”陸谨见到李彻,“你来得正好。哀家还正在思量,皇帝可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大婚之夜,都可以放着洞房花烛夜不管,连夜处理政务。”
李彻望了知微一眼,眼中带笑:“昨夜确实是儿臣莽撞了。儿臣接到西北紧急军情,事关西北战事,不敢耽误,便连夜传召几位大臣处理军务。刚处理完,便赶过来。疏忽皇后,是朕的不是,还望母后见谅。”
这话说得是滴水不漏。饶是李彻故意寻个借口,但他主动认错,若是陆谨再揪住不放,倒显得她不识大体。
事已至此,陆谨也不好再发作。倘若这件事再闹大,李彻势必更加不喜知微。陆谨话软下来:“昨夜既是军务当急,哀家也就不责备皇上了。不过,皇后可是受了委屈,皇上可要好好补偿皇后。”
李彻道:“朕已经下令,宫中若有人再议论此事,破坏皇后声誉,一定严惩不贷。”
李彻对知微说道:“昨夜是朕的不是,朕给皇后赔礼了,还请皇后不要怪朕。”
知微听到这里,便明白此事就此翻篇。
她弯腰向李彻行礼:“万事国为先,臣妾不敢责怪皇上。”
李彻径直走过来,扶住她的腰,眉角含笑:“皇后如此识大体,倒叫朕心里更加过意不去,觉得对不住皇后。”
他的脸近在咫尺,手还放在知微腰上。知微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向后退了一步。
李彻收回手,继而又拉过知微,笑了笑:“母后,让您费心了。儿臣还有话对皇后说,先走一步。”
李彻便带着知微走出了。
陆谨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李彻和知微走出宫外。李彻越走越快,知微被他拉住手,险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待走远了,李彻突然放手,冷笑道“皇后这大一早就告朕的状。”
知微脚上打了个趔趄,几乎摔倒。
她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迎上他,也不欲辩解,弯腰行了礼:“臣妾不敢,若无他事,臣妾先行告退。”说完,便走了。
李彻叫住她:“慢着,昨夜怠慢皇后,是朕的不是,朕今天晚上会好好陪皇后。”
知微转过身,迎上他的挑衅,“那臣妾恭之不却。”
说完,两人便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小姐,你没事吧。”秋影担忧地问。
“既无做亏心之事,内心坦荡,何事之有?”知微心态倒是很平和。
秋影对这位沈太妃也很是好奇:“小姐,先前先帝的妃子们,不是自先帝去后,便都遣散出宫了吗?没想到,还有一位贵妃,还是曲小姐的姑母。不对,那如果是亲姑母,太妃应该姓沈。而且也从未听曲小姐提起过。难道是远方亲戚?”
“秋影,你觉不觉得这沈太妃看着十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知微总觉得这沈玉音非常面熟,但是却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小姐,你也听了,这沈太妃一直在都城外吃斋念佛。咱们都没出过京城,哪里会见过她呢?”
知微听了,确实如此,也不再多想。
按照惯例,帝后大婚后前三日,帝后是必要同房的。
是夜,永安宫点起蜡烛。知微青丝披发,趴在窗前。
“小姐,皇上今天晚上还会过来吗”秋影缓缓地拿下知微头上的珠花。
“如果是他自己的意愿,那他巴不得离我越远越好。可是我看这个皇上,早上既能低头示弱,便是个可以忍的。所以,他一定会把礼数做全,不给别人留下把柄。他今天晚上一定会来。”知微想到早上在仁寿宫,李彻与她故作亲密,也不过是给姑母看。
“那皇上来了,要不您多少梳妆打扮下?”秋影轻轻地问。
知微回头望了眼秋影,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这倒不必了。即便我美过西施,赛过昭君,皇上他也不会喜欢我的。”
“小姐,那可怎么办?您以后要与陛下过一辈子的。”秋影听了知微的话,非常担心自家小姐的未来。
“走一步算一步吧。”知微起身拍了拍秋影:“一辈子,太长了。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小姐-”秋影还想说话,只听得窗外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李彻已经来到永安宫内。
知微和秋影起身迎了出去。
还未待知微弯腰给李彻行礼,他已大步走到知微面前,将她扶了起来:“朕刚处理完政务,看来晚了,皇后莫要怪朕。”
知微迎上他似笑非笑的脸:“臣妾不敢。”
“你们都退下吧,朕和皇后说会儿话。”李彻拉过知微的手,便让寝宫走去。
“小—”秋影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担忧。
知微回头,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退下。
打开寝宫的门,李彻放开了手,不复之前的亲密。
他走到床前,径直开始脱衣服。
知微有些目瞪口呆了。虽然她平日里伶俐敏捷,但是直视男子脱衣,这……
好在李彻留了亵衣。
他已经上塌,望着木若呆鸡的知微,轻蔑一笑,继而朝她脚下扔下一方衿被:“皇后,你为朕守夜吧。”
言罢,便朝内躺下。
这时,知微回过神来,她低头望了片刻,如释重负这样,出乎意外,却甚好。她赶紧胡乱在地上铺了被子,又飞快吹了蜡烛,躺下便立刻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等她醒来,床上已不见李彻的身影。
知微在地上睡了一夜,只觉得全身上下酸痛不巴。她打开了门,手上一直不停地锤肩。
“小姐。”秋影已经把把守在门外,忙进了屋子。
她见知微走路有些踉跄,小声地嘀咕:“小姐,您气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呀。”
知微伸了伸腰,面露苦涩:“别提了,昨天晚上可把我累坏了。”
秋影突然不说话了。
知微见秋影面露红色,便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她点了下秋影的脑门:“你这脑瓜子,成天都想什么呢?”
她指着地上的衿被说道:“昨天,你家小姐我在地上睡了一夜。”
“小姐。这-”秋影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腮帮子气得都鼓起来了:“皇上怎么能让您睡地上呢,欺人太甚了。”
“不行,我要告诉老爷和夫人去。”说着,秋影往外走。
“站住。”知微叫住她:“你回来。”
眼见秋影还不停步,知微加重了语气:“秋影,你要是今天出去了,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小姐。”秋影转过身,跺了跺脚,“小姐,您什么也没做错,皇上凭什么要这样待您?”
“之前我是怎么教你的。这皇宫不同相府,进了宫,要慎言慎行,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知微宽慰她道:“秋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皇上不喜欢我,我也不用去应付他。只要表面上相安无事,何必自找那么多烦恼呢?”
“试问人间多少恨,一片伤心画不成。”知微想到自己与陆瑜,两情相悦,到最后却也被迫分开,心中顿觉哀伤:“纵使情深意重,亦不能相知相守。”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如果不那么喜欢,兴许就不那么伤心难过了。”知微悠悠地说道,语气中有说不尽的凄婉陈凉。
“小姐。”秋影见知微语气渐沉,神色哀婉,便知她想起陆瑜。
如果小姐嫁给陆侍卫,陆侍卫一定待小姐极好,小姐一定还是相府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姐。可偏偏小姐嫁给了皇上,做了皇后。
秋影心底涩然,“小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提回相府了。”秋影语气哽咽。
“好了。好了。这不怪你。”知微压在了心中的苦涩,含笑安慰秋影:“你快别自责了,我睡了一夜地板,腰都要折了。你赶紧去找几方厚一点的衿被。”
“对对对。”秋影一想,虽说现在是初秋,天气不冷,时下的衿被本就很薄,地上这么硬,得铺上几层厚被子呢,“奴婢这就去尚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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