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气温骤降,刮起了大风,不知何时把窗口吹开了。
第二天李彻醒来,顿觉一室凉意。
他一早离去的时候,见知微还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全身似乎在发抖,睡得十分不踏实。
李彻想起昨夜的话,终究觉得有些不忍。他转身从塌上拿过一方被子,俯下身来。
在他将要放下被子时,他的手僵在空中,犹疑了片刻。
最终手没有落下,他将被搁置于一旁,便起身离开了。
往日这个时候,知微也起得很早。但是今天秋影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出来。
早饭已经端上桌来。秋影开始觉得可能是她有些劳累,便想让她多睡会儿,刻意没有叫她。
可待饭温了三次了,还不见皇后出来。秋影也觉得奇怪,便推开了知微的房门。
她刚一走进去,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见窗口开着,急忙把窗户关上。
“小姐。”秋影见知微还睡在地上,面色发白:“小姐,小姐。”
她摸了一下知微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小姐,小姐。”秋影焦急得喊道:“快来人哪。”
知微浑身无力,恍惚中听到秋影的声音。她觉得又累又乏,只想昏昏睡去,但还凭着最后一丝清明,用力睁开眼睛,她拉住秋影的衣襟:“先不要叫人,扶我起来再说。”
秋影很快便意会她的意思。堂堂的皇后,若被人看到睡在地上,不知道又会引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秋影便不再说话,她小心将知微扶至床榻上躺好,为她严严实实盖上被子,又利索地把地上的被子收拾好。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秋影便将一切收拾妥当。
她推开门,吩咐侍女们一边准备炭火,一边传唤太医,再叫御膳房做好清淡的粥。
太医院一位杜姓太医赶到时,知微还躺在床上沉睡不醒,他只好隔着屏风为知微把脉。
“杜太医,皇后娘娘没事儿吧?”秋影见他收回把脉的手,立刻问道。
杜太医应声道:“皇后娘娘是夜里受了风寒,发了高烧。一般只需先开些清热退烧的药。只是—”
秋影的心提到了嗓门:“只是什么?娘娘病的很严重吗?”
“看娘娘的症状,确实是较一般风寒严重一些,当务之急是先退烧。秋影姑娘莫要着急,随我去太医院开几服药。”
同一时刻,白擒虎正襟危坐于帐中。
“卑职参见将军。”陆瑜双手作揖。
白擒虎望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眉目分明,俊秀挺拔,放在如山入海的军营里,亦显得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陆瑜。”白擒虎缓缓开口:“沈彦说你无父无母,幼时被陆家所救,可是属实?”
“属实。”陆瑜不知白擒虎为何要提及他的身世。
“不曾娶妻。可是属实?”白擒虎又继续问道。
“属实。”陆瑜心里闪过一丝念头,低头答道。
“可有婚配?”白擒虎又直直地问。
陆瑜抬起头,望着白擒虎意味深长的眼睛,内心顿时清明如水。
他思量片刻,缓缓说道:“卑职自入军后便下定决心以身许国,刀眼无情,生死未卜,不敢考虑儿女私情。”
白擒虎听了轻轻一笑,却依旧不依不饶:“若是当下有一个家世样貌样样出挑的女子,你也不考虑?”
“本座的二女儿—“
“将军。”陆瑜未待白擒虎把话说完,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卑职自知身份卑贱,经历粗鄙,从未有高攀之心,亦绝非良配,还望将军明鉴。”
“你—”陆瑜的话大大出乎白擒虎的意料之外。
大渊朝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做他白擒虎的乘龙快婿,他陆瑜竟然一口回绝。
白擒虎不悦之色溢于脸上:“陆瑜,你可想好了?放在你面前的可是多少人磕破脑袋,梦寐以求的?”
陆瑜抬头望着白擒虎,郑重其事道:“卑职方才所言,字字皆自肺腑。”
言罢,他便叩了头,起身离开。
“方才陆瑜的话,你都听到了。他既对你无意,你可以死心了。”白擒虎对着身后说道:“今日你便启程回家。”
白无影从屏风后走出来。原来,陆瑜进来之前,她便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将白擒虎与陆瑜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白无影脸色十分难看。她一向自恃甚高,未料到陆瑜竟回绝得如此彻底。
她一声不吭,径直冲出了账外。
望着女儿的背影,白擒虎叹了口气。
“陆瑜。你站住。”白无影快走跟在陆瑜后面,冲他喊道:“你给我站住。”
陆瑜置若罔闻,未停下脚步。
白无影起步便跑到了他的前面,直直站在他面前。
陆瑜无奈,只得停下脚步:“白小姐,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白无影望着眼前平静如水的脸,更添怒意:“你方才在我父亲帐中所讲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当真如此不入你的眼。”
方才白无影在陆瑜身后追赶已经引起一番动静。
军营中极少女眷,白无影作为大将军的掌上明珠,相貌出挑,每日出现在营地,分外引人注目。她与陆瑜之间,已有不少传闻。
现在二人似有争执,引来一众人围观私语。
“散开,还不散开。”陆知著在一旁留意着动静,驱散一帮看热闹的人:“沈将军马上检查军纪。”
“白小姐,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陆瑜微微一愣。
“你方才说的话都出自真心?”白无影的眼睛里满是期待:“这段时间以来,你难道对我一丝情谊也没有?”
陆瑜望着她。她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期待,期待还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陆瑜微微别过头,不忍再看那双眼睛,将目光投向别处:“白小姐,你我二人,云泥之别,陆某不敢高攀。”
白无影听了他的话,并不甘心,依旧不依不饶道:“什么云泥之别,高不可攀,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借口。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陆瑜见白无影十分执着。他如果此刻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白无影是不会善罢甘休。
于陆瑜而言,他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白无影一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不明白白无影为何竟中意于他。
但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自从他救下白无影之后,他的身影便在白无影心中打下烙印,挥之不去了。
可在陆瑜的世界里,除了知微以外的人,无论男女,都是其他人等。
现在白无影泪眼婆娑站在他面前,他觉得有些不忍之余,也颇觉无奈。
“从未。”陆瑜丢了这二字后,从白无影身边走过。
“我不信。”白无影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
夜晚。弯月如钩,长空寂寥。
陆瑜只身一个人坐在营外,望着天空出神。
沈彦远远走来,望着他的身影沉浸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孤寂落寞。
待沈彦走近,刚要出声唤他时,只见陆瑜一个转身,不知何时拔出剑来,剑锋堪堪针对沈彦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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