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谧日静,“布咕…”“布咕…”几声在静谧的环境中格外的明显,任从安支起支摘窗,探了个头出去。
阳邑的身影不期出现。
任从安的眼眸扬漾着明亮的神色。
鸟儿叽喳作响,阳邑翻窗进了屋里头。
长长的案桌上还摆放着任从安写字作画的痕迹,任从安坐下,阳邑目不敢乱视。
“小姐,云舟山庄的谢琅想见你。”
他将手里头拿着的东西递给任从安。
任从安打开荷包瞧开,目光凝滞,眼眸抬起看阳邑。她从脖领抽出玉啸,荷包中那的物件和她的玉啸合到一块,就成了一对。
她脑中思绪开始胡乱的卷着。脸面上开始染上一丝希望和不安。将两件玉啸合在一块拿在手中转了一圈仔细端详。没错,是同一个工匠造出来,世上仅此一对,材质用了只有闵国皇室才能用的特殊质材打造出来的,作为她跟兄长同年同日同时生的礼物。玉啸放在她的手中,微微地闪着些冷光。
“从那里找到的。”
她的呼吸有些紧,看着阳邑,不禁觉得呼吸急促起来。
“云舟山庄下属的当铺递交上来的,此物出现是在青州境内。”
“天京离青州那么远,怎么可能…走这么远的路…”
“小姐的许多疑惑,或许去到云舟山庄,谢琅可以为你解惑。”
阳邑垂着眸,神色恭谨又温顺。
任从安清透的眸子一抬,将那一对玉啸一块挂在脖间上。
屋外头日头正盛,烈日有些闷。
云舟山庄位于上京西落山上,此地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有香烛燎燎的寺庙,钟鸣声响,层层光影散落。她身形修长,头带帷帽将身子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一双眼眸观向四周。
云舟山庄一天只接待一个客人。
任从安被奴仆接进,奴仆领着她层层绕绕地进。
有丫鬟收拾了案上茶几。
任从安进去后,便见到一个模样清俊的男人闲心戏鱼,见有动静,微微侧眸观她。
“十四公主。”他微微颔首示意,随意坐下,眉眼在打量她。
任从安也不客气,也盘坐下来,道:“这儿没有十四公主,不知庄主说的是那位。”
谢琅瞧她一眼,微微一笑:“任姑娘。”
任从安取下脖领的一对玉啸,开门见山道:“我来此地,是向庄主解惑的。”
谢琅将茶果点心推到任从安跟前,“任姑娘一路走那么急来,想必也渴了吧,先用些茶果。”
谢琅见她着一件粉白色华裳。头上银冠,戴着帷帽,冰肌玉骨,唇红齿白,还沾了些世外之气。
任从安直勾勾地看着他。
谢琅又笑一声。“无趣,任姑娘果然开不起玩笑。”
“既如此我也不逗你了,玉啸之事确有些眉目。”
她的眼眸在这话一落时便不由自主地亮明起来了,谢琅自是瞧见了,又道:“玉啸是从青州境内层层递呈上来的,据底下的来报,当日当这玉啸的是一位小娘子,她托词道是其丈夫重病需要治病这才拿出来典当的。”
“只是她行踪不定,她如今的下落到也不明。”
“线人来报,那娘子最后一次出现,身边还带着一个男子。”
话音落,室内静寂。
清风徐来,缓缓地微吹动了她的帷帽,一双清润透彻的双瞳泛起红圈。她只需要端坐在那,便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华流露出来。
“谢天谢地,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在齐国境内吗?”
“天京离青州那么远,他怎么会流落到青州…”
“他身边的那个小娘子又是怎么回事…”
“庄主他现在可还安好?”
她眼神郑重真挚地问道,脸上的动容骗不了人。
谢琅看了她一眼,摇头道:“那小娘子不知是何许人,反侦察能力一绝,那之后我们便没有收到任何音讯了。”
此话落,任从安也陷入了沉思。
思来想去。
无力感又涌现,她不知道。
兄长武艺平平,身边也未出现过任何一个女子,从天京到青州他都经历了什么呢,那个女子又是何许人?是保护还是挟持,这些她统统都不知,她在茶果点心上落了目光,慢慢地拿起那对玉啸。
“庄主,我今天来,你不只是想告知我这些吧?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只要能帮到你们找到他,便是不择手段我也在所不辞。”
谢琅见她眼儿凝静,眉儿真挚,知她担忧兄长日甚。笑呵呵地说道:“任姑娘,这话言重了。”
“在姑娘入齐前,家主嘱咐过,姑娘在齐安危由云舟山庄全权负责。”
“谢琅怎能使姑娘身陷囹圄。”
谢琅目光也落到了那茶果点心上,手指点了点桌面:“任姑娘日后若是有事,擎管来云舟山庄。”
他说的温文尔雅,她忽然顿住。
“敏珩舟他还说过什么。”
谢琅笑而不语。
任从安在这笑眼中,也莫名笑了下,慢慢扬起上扬的唇线。
西落山上还有一处寺庙,名叫白龙寺。
寺后山里头,树影斑斑,清静林间鸟儿不时叫唤。
林间花草相映,花光见影,觥筹交错,两个高大的身影走在林间。
两道高大的身影并排走,垂首言谈,似在相谈些什么。
周悟一脚踩断了地上的枯枝,“枝枯了就该修理修理,你说是不是?”
任青瑜抬眸看他,“肃王爷说得极是。”
他瞥见周悟的眼眸往下看,那神态似是发现了什么稀缺物,他顺着周悟的视线往下看,斜挑了眉看周悟。
周悟收回眼神,朝任青瑜看了一眼。
“丞相所虑,本王亦有忧,只是时机未到,言多必失。”
“本王之心在天子之处。”
说罢,周悟折断一截干枝,溢出些笑声就朝下道走去。
任青瑜眸光微动,又看了眼刚刚肃王爷看的方向,那儿已没人。方才那儿有个身形修长衣着粉白色华裳的贵女走过,应是来此处求神拜佛的,任青瑜眸光微闪。
山寺后林间小道少人涉足。
她踩着脚下的石青快速地迈过。
那丽容上带着真挚且透彻的神色,隐隐有几分裂缝,她回头看了一眼林子,静鸦鸦的除了鸟叫唤声便没有其他杂声了。
她原也只是象征性回眸看去,心底没来由地一抽,好似被人盯上。
她灵机一动,扭头朝白龙寺内走。
一进去,尘世间的温暖一下包裹回她,那些心底起的寒毛逐渐消去。
她猛地一停,扶住了帽沿。
一双微红的美眸猝不及防地撞进周悟的心里。
他托住了她不稳的身姿,她站稳后,不由分说将距离拉开。
寺中风大烈日大,风吹的人衣角柔柔作响。她的帷帽被风吹的飘动柔顺,帷帽下的玉容若隐若现,风华乍现,脖领间挂的一对玉啸透露出来。
她定睛一看,脸色大变。
面前顿时犹似染上了一层漫天的血色,犹似在眼前的人身边萦绕着浓重的血腥气,他的底下堆砌了尸山人海的血腥和杀戮。
她脸色一白忙低下头,扶稳帽沿。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撞上他。
“将军你怎会在此?”她草草地一说,心一横,索性装做不认出眼前人。将脸埋入了帷帽之下,同时欲朝着廊下边缘走着。
他眸光幽邃而深远,往旁侧给她让出一个道出来,有些意味:“原来任姑娘记得。”
“本将以为你会忘记我。”
他说的莫名。
任从安也避不可想想到了昔日在他帐营中的事,脸色发白,“将军在说什么话?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尊敬您还不及呢,怎会忘记您。”她嗓音清甜清脆,让人听了舒心。
周悟发觉,自己也爱听她说话。
“本将亦是喜欢知恩图报的人。”
“任姑娘,你信今生吗?”
任从安错愕地看向他,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话。
“白龙寺的签很准,若是有想保佑的人可以到里面求签,你也是为此而来的是吧?”
这一会,任从安不得不再审视突然出现的周悟了。
“那将军也是为此而来的吗?”她问道。
周悟摇摇头,“是有道美丽的风景吸引了我。”
任从安听得莫名,眼前的周悟和记忆里的周悟有点出入,若不是皮在那,她是不相信这话是那煞神能说出来的话。
“任姑娘,陪我走走吗?”
他没有着铠甲,穿着常服,看上去倒是有些平易近人,但是任从安从来不会觉得他平易近人,她只要一看见这个人,便会感觉满面的鲜血喷来。
“将军还当我是齐营里的那个奴隶吗?”她问道。
周悟看着她,“任姑娘相信眼缘吗?”
在任从安怔愣的眼神中,周悟又继续说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像我的母妃。”
听言,任从安笑了笑,“所以是我长得老吗?”
周悟认真地透过帷帽看任从安,“坦白的说,你们任家人没一个长得丑的。”
任从安“哦”了一声。
风大吹人,帷帽被吹起,偶尔会露出少女的娇颜。白龙寺内,木鱼的敲击声和僧侣的念经声隐约传来。
来此求神拜佛的过往香客不经意抬眼间,便看见那风口处的长廊下,有一男一女面对面说话。
世风日下,跑到佛祖前幽会来了,真是道德败坏,香客移开眼睛。
任从安走了几步,又回头,“将军不怕我又想刺杀你。”
周悟说:“你杀不了我的。”
很自负的一句话,气得任从安说不出话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任姑娘,本将做的事从来都是无愧天地、无愧自我。”
任从安幽深的目光直看着他,冷笑几分,回道:“我做的事也从来有头有尾。”
说罢,她头都不回地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上,她越想越气越觉得离谱,真的是歹笋窝里生不出好笋。等她归国了,一定要给敏珩舟好好说一顿,这齐国上下没一个好东西。她这般想着,步子迈得越大了,身子绷得紧紧的。
然后在风大的时候,脚给扭着了。
这下她总算体会到了上天无门下地无狱了。
供俸的香烟缭绕,山寺钟鸣,白龙寺若隐若现地隐在松青长春、烟雾霭霭后。
寂静空旷的山道上,他慢悠悠地走下来,他郁沉的目光落到道上那拐着脚的小娘子身上,那轻纱帷帽掩住了她的容貌。
隔着层薄薄的层纱她好似看到有人下来了,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甫一再见到来人是谁时,脸又拉了下来。
她僵在那没动。
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地狱恶魔,每走一步她都好像能看清他脚下作恶多端被尸骨拉拽着。
在经过她时,他掀了眼眸淡扫了一眼她,他细长的眸泛着恶劣的笑。“任姑娘,看来是走得太急把脚扭着了。”
她一阵难堪。
山谷又吹来一阵大风。
他都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若有清香。
她脊骨挺的笔直,无视他那轻笑。
他明知故问:“若是求本将的话,本将也不是不可以不帮忙,毕竟你我也相识一场,有些前缘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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