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在房间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着：“这就完事了？”
林昱曈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又摸了摸下巴：“我们是不是原本打算让子晴去煽风点火一把来着？怎么天刚亮报纸就印出来了，写稿子不用时间的吗？排版不用时间的吗？这帮报社的是玩家还是npc啊这么敬业？”
“有可能是夜间巡逻发现的，报社有内部消息。而且说不定稿子早写得差不多了，等收到案件发生的消息，直接把具体情况往里一加打出来印上就行。”魏显倒是消化得比较快。他这三天没日没夜地被上级抓去干活，对关卡内的世界观也更有概念。
不过他的目的似乎是发展邪教，怎么到头来反而像是去惩奸除恶了呢？
林昱曈其实也觉得这个关卡格外漫长，因为她前半段基本都在干等着，还浑身难受，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现在终于回到现实，虽然想杀她的人应该还是不少，但她起码身体健康——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我还是没太反应过来这都是怎么回事。就什么邪教啊连环杀人案啊，还有医院，股票什么的，小曈姐你想计划的时候弄清楚了？”许子晴还是有点懵。
林昱曈的脸色浮起心虚的笑容：“我……那时候其实也没完全弄明白？不过管用的计划就是好计划嘛，能完成任务就行……嘿嘿。”
吴锐身后的门被拉开，里面探出一个于湄的头：“你们没事吧？怎么都不出来呢？”
房间内的四人赶忙连声说“没事没事”，争先恐后地一边和于湄打招呼一边从房间里跑出去。
于湄：“……”
怎么好像变傻了？
“明天焰火塔那边的收尾工作基本就结束了，另外那几个人会回来。我哥说他后天要拉你们开个会，记得准点进关卡啊。”于湄发出通知。
四个人又连连点头答应。林昱曈用星星眼看着于湄：“小湄姐呀，我们等会儿干什么？”
摘星楼积压的订单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等明天祝凌回来，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于淇和线人接洽大多也不在摘星楼，所以他前段时间不在，影响倒不大。
“今天荒原的人要来，两边对接情况。他们大概半小时后到，到时候小魏和我一起去见客人，小曈你现在和小吴一起把摘星楼检查一遍，子晴还是上楼戒备。”于湄一口气说完一长串，看了看他们的反应，“干完这些今天就放假，能多休息会就多休息会。养精蓄锐嘛，谁知道以后又会发生什么呢？”
林昱曈等的就是“放假”两个字。魏显跟于湄去准备了，许子晴也上了楼，林昱曈就和吴锐一起从一楼一路往上检查——窗户和墙没问题；街上也没有可疑人物盯梢；没在哪看出有什么不对……林昱曈在知道于淇和掌权者的事以后，看向摘星楼的外墙时总会有些恍惚。
没有选择的事，能称之为代价吗？
“还好你第二天晚上眼神好认出我了，”林昱曈为了调整状态，时不时和吴锐闲扯几句，“我在那之前属于走路都困难，基本靠爬——突然被女鬼扔到那么大老远，我走在路上，光顾着眼冒金星了，都没注意到晶体就在附近。”
“我本来是隐身的，看楼下的人眼熟，你看过来的时候就解除了能力，本来想下楼追你的。”吴锐向她解释。
“真是感天谢地，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出得来呢。”林昱曈深吸了口气，“目前一切正常，我们跟小湄姐回报完以后要不找子晴去？你们要是想知道这次关卡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刚好跟你们说说。”
“行啊，走呗。”吴锐看上去心情不错。
林昱曈原本还挺担心他的的。
因为不论是焰火，还是绞索，都和“买凶”“虐杀”这样的词汇脱不开关系。而吴锐在这次关卡里的角色还好巧不巧是个被雇佣的连环杀手，还特别喜欢把场面搞得很恶心。
不过他似乎一直有个优点，就是在一些必要的情况下有一些恰到好处的迟钝。林昱曈不知道这是他主动选择的结果，还是上天早就知道他会碰上这些事，于是给了他一些眷顾。
许子晴虽然害怕听鬼故事，但还是想让林昱曈把这次的几条主线告诉她：“我听的时候确实会害怕，但是如果我不知道，就会瞎想。以我的想象力，其实也想不出特别恐怖的东西，但是我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根本停不下来。由你来讲的话，我会感觉好一些。”
林昱曈觉得许子晴这话听着像在撒娇，一瞬间心情还有点美滋滋的。她于是挑着重点把这次的背景故事交代了，同时隐去了自己和魏显跟人和鬼瞎折腾的具体过程。
不光是为了不吓到许子晴。林昱曈也是怕自己一激动讲成单口相声——她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强打精神不利于心理状态的恢复。
或许是因为进关卡会影响她对时间的概念，焰火塔之战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关于夜市的猜想和那些让她战栗的搏斗都像融化的薄雪，缓缓从眼前消失，但又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她已经渐渐习惯于与它们相伴。
这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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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昱曈被七点的闹钟叫醒，摸出手机点了家里三个人的早餐外卖。
她其实很想睡个懒觉，但她早上九点有体能课，八点前得解决早饭。圣诞假才结束没多久，很快就又要春节了，所以这天既是个周日，又是她三周春节假期的第二天。
第一天她都操心关卡的事了，没来得及体会放假的快乐。
“早饭我点过了，你们别点重复了哈。”林昱曈给她爸妈发消息。她蹭着被子翻了个身，想了想，又了她爸：“外卖二十分钟以后送到，我那时候可能在洗漱，你听到了就去取一下。”
她爸这时候其实也醒了，但同样懒得爬起来，在群里回复她：“你去。”
“不去。”林昱曈回答，“哦对了，刚才付款用的你的卡。”
“就是个早饭钱你至于吗？又不是没给你生活费。”等她下了楼，她爸十分无语地啃着帕尼尼。
“不至于啊，刷谁的都一样嘛，所以刷你的。”林昱曈扒拉过来一袋，“豆浆的吸管你看着没？”
“说句好听的就给你。”她爸晃了晃手中的两条吸管。
林昱曈翻了个白眼，直接把盖子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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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体能课，林昱曈冲了个澡，抹完润肤乳就裹进被子里玩手机。在看了两三个手工视频后，她伸了个懒腰，然后给程昭云发微信：“诶嘿我放假了。”
程昭云那边没动静，林昱曈也不意外——她本来就没指望程昭云理她。高三学生真正的寒假只有一周，剩下的时间虽然不上课，但有很多题要刷，还非得在教室里写。林昱曈就不明白了。她一直听有些人说在卧室里没法学习，但她一直不以为然。
能随时躺下的自习室，才是好的自习室。
最好还是她单独一个人——那卧室简直就是最佳选择了好吗！
想到这里，她又不太愿意干躺着了，于是起来穿上衣服开始给窗台上的多肉浇水，然后把指甲剪了开始弹钢琴。
过了十五分钟，她妈推门进来，等她弹完手上这一曲：“中午去吃拉面不？”
“我爸呢？”林昱曈转过脸问。
“去打球了呀。”她妈回答。
“哦！”林昱曈摇头晃脑，“那过二十分钟走呗。”
于是林昱曈中午吃了个拉面，睡了一觉，下午起来翻翻画集看了部电影，晚上又和她妈出去散了个步，回来的路上在水果店里买了一大堆水果。
所以我前段时间到底在害怕什么？林昱曈有些想开了。现在她的日常生活并没收到影响，在夜市里也没遇上什么迈不过去的坎，也没听说谁因为想要关停夜市被杀了。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一步步往前走就行了。于淇的情况固然棘手，但也不一定毫无办法可想。退一万步讲，如果到时候真不行了，淇哥他自己，还有于湄姐和祝凌姐肯定早就想好了，轮不到她现在干着急。虽然面对死亡和亲人朋友的离去，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但他们都不是会被打倒的人。
只要能继续前行，有什么好怕的呢？
林昱曈晚上似乎做了个梦，但当她进入夜市以后，她又想不起来了。今天于淇、祝凌和杨师父都要回摘星楼，不过林昱曈猜他们保险起见不会一起走。
果然最先回来的是杨师父。他进了门，把工具箱从物品栏里掏出来往旁边一扔，就开始骂骂咧咧：“见鬼的复仇者，焰火打下来了自己又开始折腾，安生日子过上了吗？人怎么就那么闲不住呢？搞得我加班就算了，还得盯着那帮人。要不怎么说工作最累的就是平复心情，就非有那么多妖得作！”
于湄今天泡了咖啡，魏显给他递过去一杯。
“这什么加班水……闻着还挺香，谢了。”他看到林昱曈，“你说说你，小曈同学，那么好的条件不来给我……历练历练，非窝在摘星楼……”
“我把这几天送进来的道具都理好了，你要不去视察一下？”林昱曈笑嘻嘻地凑过去。
“不看！刚看完那边的又看这边的，”杨师父抿了口咖啡，“……你真的全都理好啦？”
“嗯嗯！”林昱曈使劲点头。
“可以啊，我去瞅瞅。”杨师父端着咖啡走了。
林昱曈看看魏显，一脸迷茫：不是说不看吗？
魏显一挑眉：不是你叫人家看的吗？
祝凌是和于淇一起进的门。她一回来就听说杨文彬去给林昱曈检查作业了，于是“哦”了一声：“早看出他是个工作狂，非不承认。”
于淇在一旁边摇头边笑。
吴锐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什么工作狂？谁啊？”
“你啊。”于淇递给他一张纸条，“给你个任务，去这个地方盯梢。”
“诶，好。”吴锐接过于淇手上的纸条就要出门，被祝凌拎着领子拽回来：“别急，明天开完会才要你去。”
于湄憋笑险些失败，差点一口咖啡呛住。
“我想起一幅世界名画。”林昱曈突然开口。
“什么画？”魏显知道她要贫嘴，但他要是不接，林昱曈能憋死。
“《许子晴在站岗》。”林昱曈回答。
祝凌箭步上前就要弹林昱曈的脑瓜崩。林昱曈借着魏显来了个秦王绕柱：“哎还有一幅！”
“哪一幅？”祝凌边追她边问。
“《杨师父在加班》！”林昱曈刚说完就被祝凌逮住了，脑袋被她一顿揉。
“我知道我在加班！”杨文彬刚好检查完出来，“还行还行，要不以后都这么干吧。”
“暂时不行，我这儿有活要派。”祝凌摇摇头，手还没从林昱曈身上放下来。
“你永远有活要派！”杨师父急了。
“起码你能安慰自己说她也在加班呐。”于淇云淡风轻。
在场所有人：“……”
好气啊。
一群人说笑了一会，于淇就让林昱曈和魏显上去把许子晴换下来，他有话要问。杨师父虽不用加班，但还是跑到道具室自闭去了。于湄也还有些事务没处理完，吴锐则要出门见他的“隐形成员”们——现在他私底下不跟复仇者干了，但还是挂了个名。焰火倒台之后，他就让几个手下想想以后有什么安排，今天他是去听答复的。
林昱曈隐约觉得于淇是要问许子晴字条的事了，而他给吴锐的任务可能也和这有关。
果不其然，半个多小时后祝凌过来把她叫走：“再过四天就是纸条要求的去白水巷点油灯的日期，我和淇哥的意思是直接让子晴去点，这样他们摸不着深浅，即使有什么问题也不敢直接出手；即使出手了也容易轻敌，我们能给截住。”
林昱曈赞成这种尽量少让人在明面上牵扯进去的方案——让哪个线人或暗桩去，反而暴露得多，对他们的情况更不利。
但祝凌也知道她对安全性的担忧：“我们也担心那一片是他们的地盘，子晴一个人去不安全。大量加派人手容易打草惊蛇，所以我们打算让吴锐提前去盯着，再在现实中和我们联络。”
林昱曈点点头：“那当天的计划呢？”
“我不方便露面，淇哥和小湄更是。所以我提出让你暗中跟着子晴一起去——那帮人虽然目前在暗处，但他们总归是人。没有谁的能力比你更适合压制一群人了。”
“明白了。”林昱曈同意道，“我不能跟太紧，但只要晶体还在子晴身上，她就不会失踪。”
“是这个意思。”祝凌微微叹了口气，“淇哥这几天在派人调查掌权者的事，其中确实有些“绞索”地传闻，还提到过一个叫“乌皇”的，只是没什么‘无名氏’的消息……但是我们总觉得那张纸条和掌权者有关。”
“我会看情况的。”林昱曈想了想，“虽然我没办法在二十米范围外制造晶体，但解除晶体并不受距离限制。我到时候放个晶体在你们这边，万一它中途消失了，就相当于是给你们报警了。”
“这个办法可行，我去跟淇哥说。”祝凌招呼打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出去，“明天我们内部会议，在那之后要是有更详细的行动计划，我就来跟你说。”
林昱曈点头说“好”。祝凌去忙别的了，她就自己回房间休息了一会。魏显中途来找过她一回，但两人也没聊多久——现实里大把的机会呢。
就这样，这一天的夜市结束了。
第二天，林昱曈继续惬意悠闲地享受了一整天的假日时光。晚上进了夜市，于淇就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开会。
摘星楼里原本常用的“会议室”里其实都是一圈沙发，中间放个茶几，茶几上再放些茶盘点心，就讲究一“自由散漫”的态度。但这次的房间不同，林昱曈前两天才看过，里面是有张正经长桌的。
而这次她一推开门，就看见长桌两侧各放了四把椅子，每个座位前的桌面上都摆着厚厚两捆现金——她扫一眼就知道，每份大约是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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