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弹簧跑走以后没再回来，几个侍从则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站在一旁。
“怎么一上来运气就不好？”开门的那位玩家郁闷地笑笑，“对不住各位，拉你们下水了。”
其余人摆摆手表示问题不大，之前手受伤的那位大哥也不严重，就是被砸破了皮，骨头没事。林昱曈低头看了自己的盾一眼——好家伙，裂开了。
一群玩家确认大家都没事以后各自回了房间。林昱曈在女仆的帮助下脱了巨大的裙撑和束胸，自己再去冲了个澡，然后叫程昭云来自己房间说话。
女仆已经把床铺好，林昱曈就叫她回去休息了。
“如果您要找我，就按书桌上的那个铃。”女仆走前告诉她。
林昱曈点点头，穿着睡裙拉着程昭云在沙发上坐下：“感觉怎么样？”
“上次自己在关卡里，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些事。”程昭云还算镇定，但明显有些紧张，“你在边上就会好很多，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还有在浴室的时候，总怕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这次的主题可能和童话有关。”林昱曈活动着脖子，“死亡触发条件还不明确，不过如果看到像白雪公主里那种一半红一半白的苹果，别吃就是了。同样的，什么睡美人的纺车啦，墙上开的花啦，都别碰——现在外面都是雾，看样子城堡外的地图还没开。我知道一个人单独待着更容易害怕，但是安全起见你还是别和我住同一个房间——根据以往的数据，我这儿特容易闹鬼。要是出了什么事，来叫我就成了——虽然房间门可能会被锁住。”
然后林昱曈把侍从们也是真人的事情小声地告诉了程昭云：“不确定和这个关卡空间的特殊性有没有关系。”
“会不会是夜市本来就不止一个，这个关卡刚好是个交汇处？”程昭云想了想说。
“不确定，”林昱曈皱起眉，“看看能不能和魏显他们汇合吧，这几天多找找通道。我就怕这个密道藏在别人的房间里。”
“或者可以想想这个密道是干什么用的，这样也能更好地推测它的位置——如果是人为设计的话，应该会放在使用方便又不是太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那就得看是谁故意放的了，不排除偶然事件。”
两人讨论了一阵，在这之后林昱曈又和程昭云说了些关卡里的注意事项和对这次关卡的推测。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林昱曈就让程昭云回去休息了：“好好睡一觉，明早八点半就吃早饭呢。”
“我打算等女仆叫早。”程昭云站起身，“睡得真是早啊。”
“习惯习惯。”林昱曈把她送到门口，“晚安。”
————————————
床垫有些软，但林昱曈暂时没有要腰疼的迹象。
她本来睡得好好的，却突然又变成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她眼前晃动。林昱曈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这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女鬼。
是鬼吗？林昱曈看着她半透明的脸庞和在黑夜中依然闪耀着辉光的金发，心想说不定这次她运气好，碰到的是仙女。
这时候，仙女开口说话了：“我的孩子还好吗？我的弟弟在哪里？我的继母和继妹，她们在干什么？”
林昱曈：“……”
我听出来了。感情您是来发任务的。
“再过三天。我还能等三天。”仙女说。
甚至还有deadline。
林昱曈清醒了，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这位美丽的女鬼多半是看出了林昱曈的不情愿，出言宽慰她：“你只用解答其中一个问题，还会有其他好心人帮助我的。”
林昱曈点点头：“祝您好运。”
仙女微笑道：“也祝你好运，年轻的朋友。”
她从门口飘了出去。林昱曈半眯着眼看——别的还好，主要是太亮了。
这个童话故事还挺耳熟的，应该是女主当了王后以后被继母诅咒还是害死，变成了现在这样。原本故事中，似乎是如果国王认出她来，她就能复活。这次她可能没找到国王，就找林昱曈来了。
不知道之后两天再来的时候会不会多给点线索。
林昱曈今天没看到婴儿，打算明天问问育婴室在哪里。仙女的弟弟她没什么思路，说不定和孩子一起都被咒语变成了什么别的东西，像茶杯之类的——这好像和《美女与野兽》串了……
至于继母和继妹，有可能混在玩家或者仆人之间，不过童话故事里的继妹都有个共同点，就是长得特别不好看。
难不成我看谁长得其貌不扬了就去重点监视人家？
不管怎样，明天多找钥匙多开门吧。
第二天一早，林昱曈七点半的闹钟还没响呢，女仆就来叫她起床了：“平安夜快乐，今天的活动是继续寻宝。”
林昱曈爬起来洗漱，女仆则为她准备衣服——还是一条克里诺林裙，是橄榄石的绿色，面料有些像丝绒，袖口和领口处有墨绿色的丝带作装饰。
要命了，林昱曈心想，好看是好看，但重得很，还得上刑一样穿一天束腰。
但嫌麻烦是一回事，总不能不穿。好在她的头发还不长，刚到肩膀，不能做什么更复杂的造型。否则那才叫一个动弹不得呢。
八点十五分，一切梳妆打扮完成。林昱曈叫上程昭云下楼吃早饭。
这座宫殿很大，今天的餐厅和昨晚上的不在一个地方。林昱曈一路走一路留意周围的画、雕像和门，但除了一些编号，什么都没看出来。
玩家们在关卡里向来交流不多，昨天那种情况已经算罕见。今天一早，可能是昨晚上被折腾起来的人不止林昱曈一个，大家都更沉默一些。
而且少了两个人。
“你有钥匙了吗？”林昱曈悄悄问程昭云。
程昭云摇摇头。
“行，”林昱曈从餐碟底下摸出一把钥匙，“那就先开我的。”
钥匙编号35，对应的那扇门她昨天找07号的时候见到过，在二楼偏中间的位置。但林昱曈还是先让女仆带着她和程昭云参观了这座宫殿，把各种功能的房间都认了一遍。
“我们会见到这里的主人吗？”参观期间林昱曈问。
“如果主人愿意露面的话，我想您会的。”女仆回答。
行，说没说都一样。
到了35号门前，林昱曈叫程昭云站开些，她要开门了。
符纸、武器、撤离路线……林昱曈拧开门把手的瞬间都思考完了，结果发现门内只有一个小台子，上面放着一个小礼盒。林昱曈到底不敢久留，把礼盒放进物品栏后决定先离开，过会再看。
十分钟后，她找了个相对开阔的位置，拆开礼盒——一张召唤符。
可算是松口气。
大约半小时后，两人找到了19号门。
一切都重演了一遍，直到林昱曈打开门，发现房间内放着一个纺车，针尖雪光锃亮。
这还不算完。纺车周围站着三个穿着麻布裙的女人，一个右脚巨大，一个拇指巨大，一个下嘴唇吊到了下巴下面。她们看见林昱曈，二话不说就朝门口冲过来。林昱曈见势不对摔上门就想上锁，但钥匙开过门以后就再也拧不动了。林昱曈叫上程昭云拔腿就跑，门里的三位也不是傻子，拧开门把手就追了出来。
这下麻烦了，林昱曈想，门锁不回去，那岂不是到了关卡后期，就会有一群怪在城堡里满地跑？
“你的能力能用吗？”林昱曈边跑边问程昭云。程昭云的能力是进关卡的前一天显现的——她发现自己能在五十米范围内定点瞬移，但每三分钟才能发动一次。
“好像不行！”程昭云回答。
二楼的层高是正常的，林昱曈就算飞起来也没法躲。脚下的鞋子带了点高跟，整体并不适合奔跑。身后的三个女人一边追一边发出怪异的叫声，每人肿大的部位都开始长出肉瘤，翻滚着愈发狰狞。
林昱曈在往一楼的礼拜堂跑。一般恐怖游戏里，佛堂或者礼拜堂都是存档点，也是安全屋。不知道在关卡里好不好使。
身后三个怪物的肉瘤渐渐破开，里面翻出一个缩小版的脑袋——满脸沟壑，眼睛鼻子被挤到一处，但五官居然都给长齐了。
“你别回头，只管跑！”林昱曈招呼程昭云。两个女仆倒也跟在一旁，全程非常淡定。
四人加三只怪冲下楼，中间遇到过一次别的玩家，但这种时候指望别人显然是不对的。等林昱曈终于到了礼拜堂前，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没有别的安全的地方吗？”程昭云问女仆。
两名女仆摇摇头。
第一个怪已经赶到了，挥舞着手和手上新长出的头扑向程昭云。林昱曈斜踢出一脚把它赶开，然后也顾不得那许多，抽出长刀就朝三只怪砍过去。
“往后退！看周围有没有能避一避的房间！”林昱曈朝程昭云喊。
程昭云闻声立马撤退，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找到了我就拉你过去。”
三只怪的手臂开始如同棉线一般蜷曲伸长，很快就朝林昱曈甩过来。林昱曈倒是想拿盾挡挡，但以她现在裙摆的大小，如果换那把单手刀，长度还不够砍到人呢。她躲过扫来的一胳膊，斜挥出一刀削在怪物三号刚变成脑袋的下嘴唇上。紫红色的血液灌出来，创口周围立刻发绿发黑，蔓延到怪物的整张脸上，于是它便倒下死了。
在这期间，林昱曈也没能闲着。另外两只怪的四条胳膊开始扯她的裙摆和头发，限制了她的行动。那些手开始往她的脖子和眼睛上抠。林昱曈避无可避受了一耳光，然后抽出一把匕首朝刚才扇她的怪物二号掷去。怪物吃痛，力道稍松，林昱曈便趁机一转身脱离了它们的束缚，同时反手将刀尖刺向还抓在她裙摆上的手。
晶体在这种东西面前不好使，林昱曈只好向怪物靠近以便缩短距离——现在能远程攻击的是人家，她得靠近了才能少吃亏。
结果怪物的手臂如同蟒蛇一般朝她的腰部和颈部缠来。
不仅如此，程昭云还不知为什么从走廊那头折返了，而且速度不慢。
林昱曈没管朝她身上招呼的手臂，直接冲到怪物一号跟前一刀横斩过它脚上的脑袋，趁怪物跌倒，又翻腕将刀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劈下。怪物一号完蛋了，还剩怪物二号。
林昱曈一偏头，看到那丑得令人发指的头瘤就在她脸旁边。
她吓得后退一步，质问它的宿主：“这谁啊！”
但宿主明显没有人的神志了，一脸癫狂，伸手把头瘤送过来，上面那张嘴冲着林昱曈就咬。
真他妈恶心坏了！林昱曈一个激灵，用刀柄敲开手臂，松开一只握刀的手取出短刀就朝那枚脑袋捅去。头颅发出烧水壶般的嚎叫声，很快萎顿在地上。
林昱曈撤开两步，发现程昭云正从过道口跑出来。
“上楼！快上楼！”她看见林昱曈，挥着手让她快跑。
林昱曈照办，跟在程昭云身后的还有一名男玩家和两人的侍从。再往后，就是一只紧追不舍的大长爬虫。
这啥啊？
“就不该开那门！”男玩家骂骂咧咧。
林昱曈上楼加上回头的这阵功夫，程昭云也到了。林昱曈把短刀塞到她手上，将她往旁边一扯。
这个男玩家可能已经跑了一会，有些体力不支，上到三楼时绊了一跤。大虫子的头这时也追出楼梯口，伸着口器就要往男玩家身上刺。
林昱曈从楼梯侧面一个箭步冲出来挥刀就劈，竟成功把虫身斩成两截。
男玩家狼狈地抬起头，就看见大裙摆的少女手持长刀，暗红色的血液沾在绿色的裙角上，显露出腾腾的杀气。
“你没事吧！”程昭云冲过来看林昱曈。
林昱曈摇摇头，接过女仆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然后一指地上南瓜一般大的爬虫脑袋：“这玩意不用我清理吧？”
“这些是寻宝游戏的一部分，主人都安排好了的。”女仆回答。
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林昱曈觉得她这副模样在外面晃悠也不是办法，于是表示自己要回去重新沐浴梳洗。
“我也会建议您这么做。”女仆点头，“您在浴室时我会帮您把武器清理干净。”
“你能行吗？”林昱曈问。
“不必担心，用酒精擦擦就好。”女仆回答。
于是林昱曈就去洗头洗澡换衣服，同时叫程昭云歇会。
她换上了一条酒红色的裙子，配上钻石和黄金的胸针，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女仆就又重新进来：“该去用午餐了。”
林昱曈便起身跟着女仆往餐厅走。
餐桌上的人又少了几个，不知是单纯的不想来还是干脆来不了了。有几个玩家形容颇为狼狈，应该是刚才被撵得够呛。
“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少个需要开门的房间？”一个玩家叹气。
周围的玩家纷纷摇头。
“以前没碰上过这种需要团体协作的。”另一个玩家皱着眉，“没别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有点奇怪——没哪次是这种按总体算分的方法啊。”
“这不是关卡想怎么样我们就得怎么样吗？”一人愁眉苦脸，“最近又拉进来一群倒霉蛋。”
“可不敢和菜鸟一起进来啊。”前一个人答话，“而且夜市也是操蛋，光拉人，不扩地方，前两天我开的叉烧店边上就打起来好几次。”
“又抢地盘？”
“可不是？”那人摇头，“都是一样倒霉的，整那么多幺蛾子干嘛？现在也只有我们这些老玩家互相照看照看咯。”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次关卡里老玩家相互之间突然愿意说话了？因为他们发现了更具威胁性的群体？
那如果把矛盾转移到夜市本身上面呢？或是代表夜市的人……这群老玩家也会更愿意抱团吗？
林昱曈正想着，管家就进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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