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我们这次月考谁第一？”
靳放：“……好。”
体育课解散，自由活动。靳放路过篮球场，在众多身影中看到熟悉的那个，回想起周末的赌约。
他真的不想争什么第一，但陈子舟眼神里的期待摆明了是早有预谋。
场上，陈子舟脱了校服外套，长袖挽过手肘，布料较薄，只需稍稍弯腰，背部的脊线就变得清晰，腰线随着一举一动时隐时现。
他手持篮球，运球过半场，到中线碰到对面防守。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做□□拉回，球交右手时动作略缓，显得人有些漫不经心。
同时轻跳起，双脚在空中交替后再次打开，右手短暂吸球，左手佯装护球，一副要从右路突破的模样，又趁其不备，再次轻跳转换变为左侧攻击步，同时向左胯｜下运球。
急停跳投。
cleanshot！
徐晨一拍手，竖起大拇指高喊道：“草，牛啊兄弟！”
场上的男生一齐叫：“哦～”
极具穿透力的欢呼声延伸到场外，两个女生被吸引，驻足朝里望。
对面意识到陈子舟球技好，这回选择死命挡他，搞得他根本没法前进。
陈子舟和不远处的徐晨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一秒球就稳稳的转到了徐晨手里，周围人迅速反应去拦他。
徐晨单手托球，大跨步逼近篮板开始起跳，在空中稍有停滞，身体到达最高处时收球下拉，球在胸前画了u型，转到篮板的另一侧，手指和手腕同时发力拨球。
最终球擦进篮筐。
好一个换手拉杆！
徐晨在空中狠狠砸拳，“yes！”
控球后卫和得分后卫的默契配合下，短时间内进球，再次碾压对方。
这球进得太帅了！
徐晨直接冲上去给了陈子舟一个大大的拥抱。
什么是好兄弟？
就是你助攻，我得分！
要不是性别一样，他简直恨不得对嘴亲两口，表达他深沉的爱！
这次球在李成玉手里，对上陈子舟这边的小前锋。
小前锋皮肤些许黝黑，个子较矮，但很难缠。
李成玉咬牙有些不悦。
他妈的，这个黑鬼从开打就一直用手肘撞他，胸口都要被戳穿了。
他屈膝一跃准备投篮，球飞出手心，黑皮男生纵身一跳。
一个失误，两人身体砸在水泥地上。
李成玉这回真的冒火了，站起来就破口大骂：“草你妈的，你打球还是打人？”
“哦，不小心的。”黑皮语气不咸不淡，根本没有丝毫歉意。
“早看这姓马的不爽了，一个队的我都想给他两拳。”徐晨站在陈子舟身边小声吐槽。
从打球开始，那个马国龙就一直犯规，趁别人投篮撞人，结果在他持球时，别人稍微碰到手肘，他就一个劲儿地喊“违规了违规了”。
李成玉推他肩，怒气全写在脸上，“你他妈装什么逼？”
“你再说一遍。”
“老子他妈就问你装什么？”
两人开始上手，扭打在一起，李成玉直接挥拳，“那儿有女的看，赶着上去舔的狗。”
陈子舟转头，发现靳放也站在场外，心里一喜，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帅举。
手臂被人轻轻顶了下，陈子舟回头，徐晨朝打成一团的两人扬了扬下巴。
他们默契地点头，前去“拉架”。
李成玉大喊：“他妈的，人家陈子舟投了个空心，你也投空心是吧，不会装又要装的傻逼。”
在场的人都笑了。
马国龙皮肤再黑，脸上气出来的红也足够显眼，刚刚他确实投了个空心。
空心球是投篮时不碰球框、球网、球板，俗称“三不沾”，但也有褒义和贬义之分，本质在于一个进网了，一个没进网。
“草你妈的。”马国龙被侮辱，直接举拳对准李成玉的脸。
陈子舟及时拽住：“好了好了，都是同学。”
“谁他妈跟这废物是同学。”李成玉想着就来气，直接给他肚子来了一锭子。
马国龙痛得皱眉，用另一只手去打李成玉下巴，又被徐晨握住。
徐晨好言相劝：“小摩擦而已，没必要没必要啊！”
话音刚落，李成玉又在马国龙胸口上揍了几下。
下课铃响起，两人还在以目光对峙，像谁移开眼就是谁就是怂了一样。
陈子舟拍拍李成玉的肩，“行了行了，下课了，还要去还球。”
又松开抓马国龙的手，从裤兜里掏了五块钱给他，“兄弟别介意，我请你喝水。”
马国龙嘴抽搐了下，脸气得通红，挣开徐晨的手，捡起地上的外套离开去小卖部。
篮球场外的女生看到这一幕。
“陈子舟真好啊！帮忙解决矛盾，还请人喝水。”
“对呀！”
靳放：“……”
是看不出来在拉偏架吗？
表面上两人是在解围，实际上一直在牵制住那个男生，让李成玉揍了好几拳。
他也会点儿篮球，站在这儿把那个男生的小花招看得一清二楚。
嗯，好像确实该打。
外班的人主动去还球。
陈子舟撩起衣服下摆，躬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抬头时对上面带笑意的靳放，回了一个笑，套上外套，走近问：“我帅不帅？”
靳放愣了下，陈子舟的笑与那张照片没什么两样，不管是输赢都风光不减。
他回神点头笑道：“帅。”
四人一道回教室。
徐晨：“那个人真的太赖了。”
陈子舟点头：“确实。”
李成玉：“装逼也该有个限度，看到女的就开始炫没水平的球技。”
“别的不说，那两个球太帅了！”徐晨回想起还是很激动。
陈子舟得意道：“那是，我胯｜下拉回都找不到他人了。”
靳放注意到他额头上还有汗珠，主动递手纸。
李成玉调侃：“哟，男的也会递纸啊！”
靳放眉头微皱，“男的为什么不能？”
“不一般女的才会吗？”
“只有女生会递纸？”
李成玉耸肩，不以为然道：“这不是常识？打完球，女生会给喜欢的男生送水递纸。”
陈子舟：“……”
“把水代替成喜欢，接受一瓶水就是接受喜欢了？”靳放问。
“一直就是这个道理啊！”李成玉分析道：“要是不喜欢，好端端的送水干嘛？不喜欢又为什么要接？”
“那照你这么说，我要是买瓶水送陈子舟，我就是喜欢他？”靳放又问。
陈子舟失笑，跟着附和：“那照你这么说，我要是收了他的水，我也就是喜欢他？”
李成玉绷不住了，“……我真的服了，两个死直男。”他解释不通，放弃了，跑去小卖部买水。
徐晨跟上，陈子舟在后面喊道：“帮我带瓶可乐啊！”
“别听他的。”
“我是觉得不光只有女生可以做这些事情，不能通过一个举动就妄下定义。”
陈子舟才明白靳放争论的是这个，不应该以某个行为判定他人。
难怪和李成玉谈不到一起去，两人说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靳放问：“你也这么认为？”
“……”陈子舟汗颜，毕竟事实上一般送水的都是女生。
到教室刚好上课，两人默默回座位，等到再交流已经是晚自习下课的时候了。
去校门口路上——
“我们也没有想那么多，打个球而已，不至于去小卖部买水的路上就干死了。”陈子舟继续说：“我问你，碰到喜欢的人，是不是想表达心意？”
“嗯。”他也收到过不少书信和小纸条。
“但不敢直接说出口，怕被拒绝怎么办？”
靳放知道他接下来要举送水的例子，依旧坚持观点，“但送水的不一定是表达喜欢，可能是欣赏、鼓励或者关心。”
“可能是这样，既然送水有很多种含义，喜欢的因素只是其中之一，这种心思容易被发现吗？”
“那男生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大家起哄，如果男生没那层心思，女生就可以用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当借口，只是欣赏、鼓励或者关心。”
“隐晦地表达好感，相互喜欢就能增进情感，就算被拒绝也能全身而退。”
靳放沉思不语。
“暗恋有种矛盾心理，很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心意，都怕被知道，只能悄悄示好。在有的人看来，送水是场明显的暗恋。”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亲身经历。”陈子舟高一收过女生的水，怕误会解释说没有好感，然后被说自作多情了。
至于为什么送水递纸的是女生，因为打球的大部分是男生，还有——周围大多是异性恋。
主动送水约等于喜欢，异性恋是主流，所以女生送男生水的现象多见，一切好像陷入死循环，成了所谓的“天经地义”。
靳放问：“你也暗恋过？”
“不是暗恋过，是正在暗恋。”
“什么感受？”
“苦中作乐。”
靳放把这四个字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确信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
陈子舟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深切感悟，也顾不得伤感。
晚上睡前，躺下脑中自动播放自己打球的画面，睁眼撩了下头发，感叹道：
“草，老子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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