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无人的救生梯过道,木父将飞铃压在地上,他脖颈青筋毕露,凶狠地压低声音道:
“警察说飞杰有不在场证明,这怎么可能!你们今早来我家,是不是故意的!”
飞铃的嘴巴被铁箍一样的手捂着,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低弱的“唔唔”声。
“不在场证明算什么?杀人诛心的方法多的是!我女儿好好的,怎么可能自杀!”
木父掐住她脖子的手越来越重,她快要喘不过气!
“是不是你替他隐瞒?你要不说,我就杀了你!!”
飞铃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叫我找到凶手,总不是让我用自己的命来找吧?
快被他掐死了!不管怎样,先保住命再说。她改变策略,不再抵抗,而是点头。
木父疯狂的眼中露出欣喜:“我就知道是你们!”
飞铃努力发出嗯嗯呜呜的模糊音节,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你说什么?”木父凑近。
“我……”飞铃继续含糊不清地费力说着。
“你说清楚点。”木父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些。
飞铃抓住机会,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木父吃痛放开,飞铃趁机推开他,大喊:“我没隐瞒,救命!来人!”
她转身跑去拉救生扶梯紧闭的门!
“你又骗我!!”
木父眼中闪过狠戾的光,他抓住飞铃的头发将她拖回来,两手掐住飞铃的脖子,掐得她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命悬一线之时,救生楼梯的门被猛地撞开!
泪眼朦胧中,飞铃看见白警官犹如天神降临般出现。他一拳将木父打翻在地,后面涌入的警察们一拥而上制住了木父。
“你怎么样!”白警官扶起了飞铃,眼中满是焦急担忧。
“没,没死。”飞铃喘着气,艰难地说。
她细嫩白皙的脖颈有鲜红指痕。
白警官扶着她肩膀的手指收紧,他冷冷地看着木父:“木林,你在警局公然行凶,知道要判什么刑吗?”
飞铃抓住白警官的手臂,摇头:“他只是想问我一些事。”
直觉告诉她,木林只是失女心痛。
木父挣扎着嘶吼:“我不相信飞杰是清白的!你是小说家,是不是你们用月影仪给我女儿洗脑,让她自杀!!”
“发生这样的事很遗憾,但我对木婉的死一无所知。”飞铃稳住呼吸,缓缓地说:“木先生,小说家只能编辑小说里的世界,编辑不了现实。”
“我的女儿永远离开我了!”木父的眼泪喷涌而出。
飞铃脸色冷白如雪,说:“您是她的父亲,配合警方,回忆木婉出事前的所有细节,才是现在最应该为她做的事。”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如果她是自杀,就找出她自杀的原因,如果是他杀,就帮助警察抓住真凶,唯一不该做的是找错人而让真凶逍遥法外!”
木父低头不再说话,警方押着他下去了。
“我们会控告他杀人未遂的。”白警官看着飞铃。
“不,白警官,我没有什么大碍。”飞铃摇头说。
“你总是为别人考虑,能不能多想想自己呢?如果我来得迟了……”白警官眉头紧锁。
飞铃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心慌,移开眼睛问:“对,白警官,你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听说木婉父亲做完笔录自行离开了,我见他情绪反常,担心他在警局找你麻烦,就来看看,正好在楼梯口听到你的喊声。”
“谢谢。”飞铃轻声说。
“先别说这些了。”白警官紧紧扶着飞铃,说:“我送你回去。”
“那飞杰呢?”
“我会派人送他回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我回家拿月影仪,然后好好休息。”他言语里的温柔让人无法拒绝,颜狗飞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带上飞行器。
骚包蓝星云的玻璃罩从无色变成黑色落下。它使用了变色玻璃,从外面看是不透明的黑色,但从内部向外看却是一清二楚。
操作界面同步显示在玻璃上。
白警官问了飞铃家的地址,输入飞行器导航系统,笑着问道:
“你的星云修好了吗?”
“修好了。”飞铃心想,你刚才不是一副不要相认的样子。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白警官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说:
“昨天警局有事提前走了,一直忙到深夜。今早本来想通过保险公司找到你的联系方式,结果就接到了报警电话。”
“其实还没进木家大门,我就认出你的飞行器了。但我刚刚调来,当时木家男主人又对你们多加怀疑。”
“如果发现你们和警方认识,搞不好会向上投诉,阻止我回避调查。所以假装不认识你们,抱歉。”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声音清朗如海风。
飞铃说:“这都是小事,刚才你救了我。”
白警官扭头笑了笑,他的鼻梁挺直如山。飞铃想起刚才他冲进来一脸紧张的样子,莫名有些心慌。
“你今天换音乐了?”竟然没有放昨天那首惊世骇俗的“靓仔”之歌。
“是我的飞行器随机播放的。”白警官说:“你昨天听到了?”
“嗯。”
这时,他飞行器的智能语音响了起来:“主人,我觉得那首歌符合您的气质。”
它说来就来,前奏响起,眼看要再高歌一曲。
“休眠模式!”白警官及时制止了,飞铃忍不住笑了出来。
“今天才知道飞杰是你的侄子,昨天还以为他是你表弟之类的。”
“你没有被他骗到?”飞铃隐隐有点高兴。
白警官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紧不慢地说:
“你27岁,而飞杰穿的制服上印着南薰高中,也就是15-18岁,现在的科技还没发展到女孩12岁就能生孩子。”
做为盲生,飞铃很快发现了华点:“你怎么知道我27岁?”
她今天才在警察局登记了年龄,昨天就算是保险理赔,也不会泄露客户隐私。
白警官是怎么知道的呢?
“猜猜看?”白警官嘴角勾起微笑。
飞铃想了想,回答:“你说看过我的小说,应该是看到了作者简介吧。”
“没错,是这样。”
白警官笑着回答,不知是不是错觉,飞铃觉得白警官表情有些失落,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飞杰喜欢开这种玩笑,他有点无聊。”飞铃评价道。
“昨天那句话也是他开玩笑吗?”白警官侧身问。
“哪一句?”她想不起来。
白警官悠悠地说:“他说【我是你的菜】那一句。”
飞铃尴尬得瞳孔放大,矢口否认:“是,他胡说。”
“是吗。”白警官摇摇头,叹气说:“那真是太遗憾了。”
阳光在海面上嬉戏跳跃。
气氛有些微妙,飞铃背上起了一层薄汗,脸都要红了。她把眼睛转向窗外。飞行器正越过一幢高大宏伟的建筑。
建筑呈三角形,约有两层楼高,前方立着怒目披发的神像。神像十分高大,一手执着三叉戟,一手捧着骷髅头。
飞铃生硬地转移话题,向白司介绍道:
“白警官,这是海神庙,南醺市的渔民们自古捕鱼为生,对海神十分敬畏。关于海神的传说非常多,最近的是前几年一个渔民在海上遭遇了罕见大风暴,危难时刻,有一个男人从海底把他救了上来!”
白警官果然被传说吸引了:“海底的男人?”
“嗯,男人救了他就消失了。渔民回来后说他遇到的是海神,号召大家集资重修海神庙。他能在那样大的风暴下幸存,确实是神迹,很多人都相信他。说也奇怪,重修神庙以后,海上遇难的人确实变少了。”
白警官低声说:“难怪这座神庙变新了。”
“啊,你说什么?”飞铃没听清白警官的话。
“没什么。”白警官微笑着摇摇头。
飞铃分析说:“我个人觉得,那位渔民可能是出现幻觉了吧,要不就是宗教的一种宣传手段。从那以后,海神庙的香火一年比一年旺,连我家英姐都常常去拜。”
“英姐去求什么呢?“白警官问。
“求……”飞铃欲言又止。英姐每次都会为飞家三个人祈福,其中摆在第一位的愿望就是——“阿铃赶快找个好郎君”。
“求——飞杰少作点孽,不过,不太灵。”她冷冷地说。
白警官说:“不怪飞杰,他是无端被卷进来的。他梦见木婉上吊,救人心切,这才让死者父母误会。”
“梦见木婉上吊?”飞铃想起了自己梦里那个会ai换脸的女人。
“巧合吧,只是确实不好解释。”白警官回答。
飞铃问:“白警官,他不会有事吧。”
“飞杰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结合两人通讯记录,基本已经排除了嫌疑。况且,目前的证据表示木婉自杀的可能性较高。”
“嗯。”飞铃轻轻出一口气。
白警官用余光看她。
女孩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耀眼,她的鼻骨纤细高挺,眼神安静,整个人有一种疏离尘世的气质。
脖子上的鲜红指痕刺痛了白司的眼睛。
白司眼神沉下去:“木林下手太黑了。”
飞铃反而淡然:“昨天还好好的女孩,今天就死去了,家人难以接受,加上误会,情绪找不到出口所以做出过激行为,正常。”
白警官说:“听起来,你似乎不认为木婉是自杀?”
“我是写小说的,不是侦探。还是要以现场的证据为准。”飞铃摇头。
“有时候直觉很重要。”白警官说:“我想听听小说家的意见。”
飞铃想,总不能说是梦里梦到的女人天天跟她说凶手凶手的,她才有点敏感吧。
她仔细梳理案发时轻微异样的感觉,缓声说:“有一点让我觉得很奇怪,木婉为什么要反锁门?”
“怎么说?”
“深夜,她的家人都睡了。仆人未经允许不敢进房,不会有人打扰她自杀的。但她反锁房门,特意把房间布置成密室,就像为了强调自己就是自杀一样。当然,也可以解释说木婉一心求死,所以反锁房门。”
白警官点点头,说:“还有吗?”
飞铃沉声说:“还有,木婉是班花。从她的装饰、打扮也能看出她爱美,为什么选择上吊这种死相难看的方式?天之骄子突然有想去死的念头,却没有留下一个字的遗书,有点不寻常。”
白警官认真听着,飞行器停在了飞家的门口,两人一同走下来。
飞铃上楼去取月影仪。她从二楼窗户往楼下看,正好看到白警官双手抱怀,背靠椰子树而立。
笔挺的警服修饰他的身型,蓝天白云沙滩做他的背景,像是一副风景画。他真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
像是心电感应一般,白警官回头向楼上看去,正好与飞铃四目相对。
他微微一笑。
飞铃登时有种偷看被发现了的做贼心虚,脸涨的通红。她走到一边,磨磨蹭蹭等绯红淡去一些,这才下楼。
正巧英姐从外面回来,见到陌生帅哥,眼睛放出光芒,问:“阿铃,你朋友吗?”
白警官见到英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便过来帮忙,说:
“这是英姐吧,我叫白司,是警察,刚调来南薰市。”
英姐抓取关键字:男的!活的!帅!公务员!
这几个素材已经够她脑补白警官和飞铃在教堂交换戒指的场景,喜得合不拢嘴:“你好啊,白警官。”
白司见英姐包里露着线香,自然地接话:“英姐是去海神庙上香了么。”
英姐说:“可不是嘛!白警官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吧,海神庙可灵了,有空去拜拜啊!”
白司问:“什么都能求嘛?”
英姐说:“对啊,什么都可以嘛!不过据说最灵的是姻缘!”
白司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那我改天也要去求一下了。”
英姐一听更加来劲了:“白警官还是单身!哎哟,这么一表人才,跟我们飞铃真的是……”
飞铃觉得丢人,打断她说:“白警官是来办案的,飞杰还在警局做笔录。”
果然英姐一听是警察办案,便心急了,问:“阿杰怎么了?”
白警官道:“我们找飞杰了解一下情况,没什么事,一会儿就会把他送回来。请不要担心。”
他叫英姐不要担心,英姐还真就不担心了。她说:
“阿杰没事就好,那我们接着说姻缘啊……”
飞铃清清喉咙,说:“英姐,我刚才听到楼上有声音,你去看看哥哥的圣杯还好不好。”
英姐本来不愿意:“我这说正事呢……”
一眼瞥见白警官等在一边,转念一想,喜滋滋地答应:
“好好好,我去楼上看看,你们两个慢慢聊!”
英姐欢天喜地走了。白警官把英姐的东西放好,飞铃跟他一起走出门外,站在椰子树下。
“英姐有点社牛在身上,不过她人很好的,你别在意。”她对白警官说。
“不会,我看到英姐也觉得亲切。”白警官微笑着对飞铃说:“刚见到你,我也有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
“是吗?”飞铃脸又要红了。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来。这句并不算新潮,但是她喜欢。
语言的魅力一半来自于文字本身,一半来自于使用语言的人。
赏心悦目的白警官,哪怕来一段经典相声“报菜名”……
……她大概也会觉得情意绵绵吧。
白警官突然问:“飞铃小姐,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飞铃回答。
“要不要来我家?”他的目光深沉。
……飞铃清醒过来,后退一步。啥米!这白警官看似内敛,原来这么直球的嘛!
“不太方便。”
飞铃暗想,都说男人最懂男人,难道真的像飞杰所说,这位白警官竟是位高端的猎手?养鱼的海王?
不,我可是要找真爱的!
“不方便的话,你家也行。”
白警官逼近,飞铃被迫靠在椰子树上。灼热的阳光下,两人气息纠缠,她闻到白警官身上的清凉草木香气。
“不是谁家的问题。”飞铃尽可能保持冷静的说:“我没谈过恋爱,所以……”
所以不想陪你玩这种游戏。
“恋爱?”白警官显然没听懂她的意思:“做你们这行,协助警察办案要谈过恋爱才行吗?”
“协助警察办案?”
飞铃本以为这是一辆开往高速的车,却被急刹车的惯性甩出去老远。
“对,办案。”白警官手撑在椰子树上俯下身:“我想请你带我去见一个人。”
“谁?”
白警官漆黑如墨的眸子看着她:
“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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