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边!”牧也婷指着地图大喊到。
“不对,你在指着的那条路明明有两个分叉,但是在地图上明显要指向另一边。你脑子是不是热晕了?”鲍凯在下一秒便反驳道。
“唉,你脑子好使了不起。”牧也婷狠狠抹了一把额头,甩出满手的汗水,“那要不你来领路好了。我顶个大热天还要走在前面,伞和草帽都让给你们了,还要带你们探路——我出汗不要钱吗?”
“那我恐怕还有黑头发,更吸热,更辛苦。”鲍凯倒是没被吓到,顶了一嘴。
帝凛看着他俩眼见着就要吵起来了,不知道该帮谁才好。这人怎么越长越幼稚呢?还是在实验室里面呆的太久,都忘记怎么跟人交流了?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扫了一眼卓寒兮——撑着太阳伞,套着丝袜,戴了一顶巨大无比的草帽,慢腾腾跟在他们身后,在烈日下显得十分滑稽可笑,简直像是刚从树杈上走下来的稻草人一般。
算了,我等得起他们吵完,可等不起后面的人中暑晒伤。帝凛向前大跨了几步,从争论不休的二人手中一把夺走地图,差点没把它撕成两半。
“我来吧,我来吧,反正我是大块冰,也不怕热。你们要是嫌太热的话,我可以给每个人定制一个冰淇淋,当然也只能做出一块冰啦——你们就别吵了。”她眉毛一扭,拔腿就跑向了之前鲍凯指向的那条路。
骄阳似火,这句话真的不是盖的,地上被照射得焕发绿光的草,几乎与白得耀眼的天际混作一团,让人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变得金灿灿,恍惚不已。
帝凛承认,就算她已经带了一顶大草帽,做好了万全的防护措施,但就光看着脚下的地面,她便感觉到眼睛刺痛难耐。热量甚至透过了她的鞋底,直接扎到到她的脚底板上。
“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得中暑!”
帝凛不得不加快脚步跑起来的时候,听到后面追上来的某位再哼哧哼哧的声音。
“唉,干嘛天天要暴晒?偏要在接近正午的时间点出发呢,下午两点等炽日西落后再出发不好吗?”帝凛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唉,总不能指望肖觉渐,他现在肯定在阴凉的石头屋子里面,又是翘二郎腿,又是啃着西瓜的,还做着美梦想让我们去找回他的女儿呢。再做一回梦吧!”
帝凛狠狠咬了下牙。
好吧,现在跑到山脚下去了。接下来,按照地图的指标“前面是——要绕过前面这座大石山?”帝凛仔细观赏手里这幅抽象派作品,它的创作者究竟是怀着怎样厌世的心情,才能创作出如此这般离奇的画作?
地图边缘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每一边都有撕裂的痕迹。上面的铅笔笔记也格外潦草,就像是用大拇指捏着食指画出来的。纸的背后还沾满了不明的绿色液体,没准肖觉渐当时就是趴在地上画的,因此不慎沾染了草汁或者昆虫的□□呢。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或事情,而在这种天气去户外运动的。
背后又传来争吵声。不过帝凛估摸着自己也没有什么力气去调和了。要知道在这种天气下,众人身上都翻涌着一股热浪,连接近其他人都是一件苦差事!帝凛此刻最想做的,其实是到树荫下面去歇一把。
“好啦,”帝凛转过头来对着后面的两个人,因为钟毓生和卓寒兮现在连影子都看不到,“我们到山脚下面去休息一下吧,那里还有条小泉呢。”
“哇,有小泉真好,我早就想要洗把脸了!”牧也婷抡起胳膊,挽起袖子,兴致昂扬地说道。
鲍凯倒是一言不发,满脸都写着“我才不在乎”。
看来这两人间的矛盾还不小,帝凛正推测着,突然发现眼前的男生已经消失不见,徒留原地一个正在褪去的幻影。啥?
帝凛呆盯那幻影消失的地方,愣了半天。直到视野快要模糊,才猛地回过头来,原来那家伙早已瞬移到了那边山脚仅有的阴影里半蹲着。
好家伙,有这么一手,你去探路啊?帝凛受到的刺激不小,但想说的话到嘴边还是又咽了下去。
“我的异能每一次发动都要耗费很大的体力,因此相较于身体上的瞬移,我更宁愿在脑子上面用这一招。”鲍凯应该是预料到了她们会质问什么,所以抢先对赶上来的两个人说道。
“你脑子也能瞬移,这是啥意思?灵光一现吗?”牧也婷听得一头雾水,蹲伏到泉水边上发问。
“随便你怎么理解吧!”
帝凛在涌泉边蹲了下来,但还是没有去喝水。虽然汗出得很多,但还不至于到缺水的地步。
她只是在原地不安地踱了几步,看着那两人在一旁争论——准确的说,一个是在闭目养神,对外围的一切充耳不闻;另一个则又跺脚又泼水,骂骂咧咧宣泄着不满。
“我先去后面看一下。”帝凛转过头对那俩冤种说到。
“什么?后面有什么?兽人聚落吗?”
“不是。”帝凛无奈地说道,“我是要去看看另外两个体弱的家伙跟上来了没有。”
“哦,他们?”牧也婷站起身来,手搭凉棚往山顶眺望了一下,“你看,他们不正在山上走着吗?别老是白白担心了,卓寒兮那么精明,不可能不清楚她自己的身体状况的。再把自己搞中暑的话就太幼稚了!”
帝凛回头望了一眼,确实是有人影在晃动,但是怎么感觉那个人的轮廓氛围格外宽阔,就像一位肥胖过度的相扑选手?帝凛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两个脑袋,谢天谢地,原来是钟毓生搀扶着卓寒兮,两步迈作三步向这边移来。
“太感动了,怪不得钟毓生没有追上来,我刚刚就奇怪了,他钟毓生体质再差,也不至于连鲍凯也跟不上,还要落到卓寒兮那个地步吧?”帝凛险些要鼓掌了。
鲍凯微微睁开眼,朝她这边张望了一下,耳尖好像微微弹动了一下,“唉,他自己说要去帮忙那个女生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不喜欢随便跟人接触。”
“你瞬移不能带上他们一起吗?”牧也婷把脖子一拧,转过头来问道。
“你用你那一身蛮力的时候,不能把他两个都背堆到背上吗?”鲍凯反问道。
“额还行不行了?都别吵了,既然都这么不情愿,我去接他们吧。”帝凛深感当和事佬的苦楚,她感觉自己像在搅动着一滩冻结许久的稀泥,费劲而无用。这两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嗯,你说什么?”帝凛回头走的太快,以至于只能听到牧也婷的尾音。
“你们两个累坏了吧。人还好吧?要是走不动的话,我来背——还是来扶你们吧。”帝凛对的那两个又热又累以至于翻白眼的娃伸出手。
钟毓生一下子松开了手,步伐踉跄得吓到帝凛下意识伸手拉住他,但是卓寒兮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帝凛一时间两边都有人拉着,动弹不得。
好在钟毓生主动挣开帝凛的手,自己向一边跌跌撞撞地走去,“哦,不用管我了,你快去帮她吧!”
“小寒啊,你体质这么差可不行。”帝凛一把揽过膝腿发软的卓寒兮。奇怪的是,对方身上却没有出多少的汗,还在冒着一缕一缕的寒气。那把从庄老家带出来的纸伞斜撑在她的瘦削的肩膀上。
“多谢。”卓寒兮的声音比蚊子的嗡嗡声响亮不了多少。
“你的异能是什么呀?难道跟制冷有关吗?我跟你说,我感觉你就像一个移动的小冰箱一样。”帝凛见她眼里毫无神采,自己打趣道。
好不容易下了山坡,来到了那冒出头的小泉边上。另外的三人头靠头围成一圈,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都好了?”帝凛一边帮扶着卓寒兮坐下,一边问道。
“哼,跟他。”牧也婷抱着胸半抬起了头。而鲍凯则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还是钟毓生好,不会受到这两个人闹别扭时的影响。“我们刚刚确定了一下大致的路线,应该就是这边,再这边,然后在这个路口往右拐。”他在地图上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再仰头看看帝凛。
“啊啊,那可真不错呢。”帝凛热得都不想说话了,“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时候出发呢?”
“我太热了,可不可以等到下午再走啊?”钟毓生可怜巴巴地说道,像极了一条蜷缩着耳朵的狗狗。
“等到下午——嗯,可那些兽人要是觉得太晚的话,说不定就关门谢客了。而且到了晚上,你们估计也没办法看清楚吧,再说了——”帝凛刻意压低了声音,“要是,到了晚上,什么蝙蝠满天飞,游蛇四处爬,一滴水落地的声音都放大到悬崖落石,你还受得了吗?”
“对啊,我也支持!”牧也婷立马表示同意,倒让帝凛颇感意外的扫了她一眼,“我们还是尽早出发的好。不能把炎热作为偷懒的借口。”
“尽早出发。但是水资源很宝贵,先补充水分再动身吧。”鲍凯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牧野婷迅速从背后掏出来一个水袋,“这是庄老给我的。用它装满水,这一路上只要省着点,就应该不用愁了。”
鲍凯:“别说这么肯定。”
众人稍息了片刻,又马不停蹄的出发了。但讲真的,地图上的路真不好找,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草,踩在脚下的草,充斥着山体的草,覆盖满河滩的草。
而他们现在,处在地图上的位置只是草率的标出了一片山岭,然后下面又有一个小圆圈,接着便是象征着路径的一条穿过了小圆圈的直线。
“这——这该怎么看?”帝淳摆弄着地图,一头雾水地询问她的同伴。
牧也婷和钟毓生同时凑上去看了一下。从他俩的眼神中,帝凛估计这俩人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作者的意思,应该是说之间有座山。”稍后鲍凯清了清嗓子,提出他的见解,“它的下边有一个洞,我们需要穿过这个洞。如果我们看不见山的话,那我们现在应该就站在这座山上。”
牧也婷也表示赞成。
“那我们要做的就是下山咯。”帝凛僵硬地笑笑,觉得自己的腿脚都开始发软了。
山下同样是一片草地,些许地方裸露出光秃秃的岩石。有一块岩层上面有两个洞,下面还是一个椭圆形的洞,让帝凛想起了之前那些张牙舞爪的实验室人员。
“地图上画的圈不是很清楚啊,我们怎么知道它该在哪座山上?”钟毓生喃喃自语。
“你这不是废话吗?找啊”牧野婷叉着腰似笑非笑道。
“一般来,正常的地图上一座山有一个圈,是什么意思?”鲍凯把小指抵在下巴上,原地转了半个圈,“正常人第一反应都会是山洞吧。那应该不会太难找。帝凛你把地图给我看一下。”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工山洞?我们都在荒原上了。”牧也婷提出怀疑。
鲍凯也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往边上看去,不时低下头在地图上查看些什么。
唉,帝凛无望的站在空地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她突然感觉空气中传来的几缕空气有异样。
帝凛第一时间的想法是呕吐。
进入她鼻腔的空气绝大多数是附近青草和泥土的野生气息,但是还夹杂少许像是在腐烂着的肉的恶臭。
“诶,等等,我好像”帝凛话说到一半又压低了嗓子。算了,还是先找到来源,再去告诉同伴们吧,不然就要被他们笑话了。
帝凛继续抽动了几下鼻子,付下身捏手捏脚地朝着那个气味最浓的地方走去。“好臭啊!”她揉了揉鼻子,自顾自的说道。
“你说什么?”卓寒兮突然冒出来。
“哎呀!”帝凛险些蹦起来,“你不要突然吓我呀!小寒——”
“我就一直在看着你,是你自己太兴奋了而已。”卓寒兮眼神黯淡地回答。
“那你能闻到什么臭臭的味道吗?就像腐烂的尸体一样。”
“不能。”卓寒兮吐出舌头在下唇蹭了一下。帝凛一看到自己同伴的分叉舌尖,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呃,好吧”帝凛别过头去,强制自己不去回想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我要去别处看看啦。”
“如果你要找腐肉的话,我的建议是最好小心点,说不定是被这附近的野兽捕到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到边上去送它人头。”卓寒兮说道。
“好主意!”帝凛拔腿向气味的源头追踪过去。但她的心也在随着脚步的一次次迈出,愈来愈悬,越来越往上吊,几乎就要被扯出自己的嗓子眼了。
最终,她才在怪石嶙峋中发现了一片黄褐色的皮毛。看上去像是一只羊类,死去很久了。
任何人首次在野外看到尸体都会感到些许的生理不是吧?特别是——当它的死因未知时。
帝凛发呆了好一会儿。
“我要上去看看。”帝凛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说给身后的人听的,还是给自己壮胆的。没等到回应。她手脚并用,抓住附近突出的岩石,三步两步就迈了上去。
那只羊——它的肚腹和后腿已经被啃食干净,露出森然如同从墙上脱落的□□一般毫无光泽的骨骼。身下血迹干涸的近乎黑色的阴影。
帝凛把手撑在膝盖上,像中了魔法,恐惧而又痴迷地盯着死羊的头部。被眼皮半包裹着,那双塌陷的眼球,眼神暗沉而空洞,好像它原本是在草原上自在奔驰着,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死亡掠去了生命。
“天呐。”帝凛低声说道。她正想转过头去喊来同伴。上方的悬崖突然爆出一团黑雾,从天而降,朝她整个人扑面而来。在一片翻涌着的气态中还能隐隐约约看出一头灰狼的形态。
“啊——!”惨叫声之后,是险些坠下岩壁的惊恐,但是帝凛的肩膀抢先于她的头一步,重重得摔在了后面突起的岩石上,却导致了她的中间身体直接悬空,而那团根分分辨不出是什么成分的黑雾——狼,翻涌膨胀,悄无生气,落到了她的脚边,不怀好意地徘徊着,慢慢涨得更加巨大。
帝凛惊恐地挥舞着双手,却不得不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不至于倒向任何一边。
帝凛一筹莫展之际,黑雾,亦或是狼,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一道瘦小的身影猛然爆出,手里握着一把闪着煨毒蓝光的匕首,狠狠向黑雾扎了过去。
雾狼猛然缩紧身子,周围翻滚着的黑气迅速往内收缩。而此刻这一切都超出帝凛意料之外。她的冷汗几乎凝结成了冰粒。
卓寒兮丝毫没有松手,她攥紧自己的匕首,甚至,咬紧了牙关使出全身的劲儿,往雾狼的胸腔扎得更加深入一点,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她和它——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将近半分钟。帝凛试图提供些帮助,她好不容易固定好身体,挣扎着抬起一只手,对准了狼头,然而雾狼却在下一秒剧烈膨胀开来,随着“砰”的一声轻响,四散如烟,消失无踪。
“你还有武器?!它——它是死了吗?”帝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但是她没有等来回答,因为后面的三人已经大呼小叫着赶了上来。
“怎么回事儿?!”牧也婷的惊叫就像怒吼破了音,她一把拉住帝凛的手将后者带回到平地上。
“我不知道——”帝凛茫然地四处张望着道。卓寒兮则飞快地将匕首插回自己的腰带里。
“我的天呐,这究竟是什么呀?”钟毓生看到尸体之后,差点往后倒了几步,差点撞到后面的人身上。
“羊可能是在找吃的然后就被那团黑雾杀掉了。”鲍凯推测道。卓寒兮也已经抱着胸躲到了高一些的地方,虽然她个子偏矮小,但是站在高处倒别有一番鹤立鸡群的感觉。
“黑雾刚刚那个炸响声——真的就好像一块布,被撕成了很多碎片一样!然后就消匿无踪了”钟毓生鲜油加醋地说到,看样子也被吓坏了。
“我想”帝凛的话说到一半被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打断。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
“我不管你们是谁!赶紧举起手,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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