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请了位经验丰富的男护工,来辅助唐启入厕和洗浴。
他在一边搭把手,也在潜心地学习。
唐启:“你最好有在认真学。”
把护工支开后,宋修借着给唐启擦干的理由,有一下没一下地从他心口摸到了小腹。
可惜裹着防水膜,也摸不到个什么。
“唉,真没劲儿。”宋修拍拍唐启侧脸,目光滑过他胳膊上缝线的伤口,“你啥时候能好啊?”
“医生说了啊,还得住院二十来天呢。”唐启偏过脑袋,与他对上视线,“出院也还得休养,不能大幅度运动。”
“好啦好啦,我知道,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是那么急色的人吗?”宋修将手移到唐启未受伤的胳膊,“提点儿劲,我扶你起来。”
其实也不用唐启出什么劲儿,宋修能单手揪他脖子把他从小板凳上拎起来,但还是要给伤患一个康复训练的机会,并给予适当鼓励。
“好的,宝贝儿,我相信你可以,对,你已经迈出了很成功的一步。”
这也就导致唐启拿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请问你这又是在玩哪一出角色扮演?”
“这怎么能是角色扮演呢?”宋修秒变委屈巴巴,“我是真心实意想让你快些好起来。”
“宋修,”唐启严肃道,“看着我的眼睛。”
宋修与他对视,也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
就这么对峙十来秒,唐启败下阵来:“先帮我穿身衣服。”
屋里虽然没风,但这么赤条条地站着,也打哆嗦。
“什么帮不帮的,跟我客气啥?”宋修又拿捏起腔调,眼看着唐启再起鸡皮疙瘩,干脆火上浇油一把,“我们是合法伴侣,系统上都没显示离婚呢。”
“我就知道,你心里反正是过不去这一茬了。”唐启长太息,无奈中又晃着点儿笑意,“是不是打算念叨我一辈子啊?”
“那也得看你追求我的诚意。”宋修扯下架子上的干净衣服,给他仔细披上,“没诚意我回国就去民政局,让那管登记系统的把婚姻状况改过来。”
“其实我都准备了。”唐启顺从地抵了抵他额头,“只不过手表还没得及付尾款。”
宋修抬抬下颌,与他轻巧地交换了一个吻,“你手机已经被教练拿过来了,待会儿出去就可以付。”
“行,听你的。”唐启答应得果断,“只不过,我身上这层膜是不是先撕下来?”
哦,对,差点忘了。
果然不能那么随意地把护工大哥支出去。
给父母的那通电话还是在两天前,唐启再三强调自己无甚大碍,但父母依旧准备打飞的过来。
“因为你比赛这么多年,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吧。”宋修说,“为人父母,担心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太习惯。”唐启神思不自觉地飘,被宋修拍拍肩膀,给拍了回来。
“你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宋修安慰他,“反正他们下午就到了,还不如打起精神,让他们放心下来。”
“我努力。”唐启吸气,再呼气,如是几个回合。
“打完气了吗?”宋修问。
唐启一下子颓了,“没。”
颓了一会儿与自己的手毛面面相觑,唐启又支棱起来:“宋修,修哥,修哥哥。”
宋修一个哆嗦退开半米远,“你又发什么疯?”
“求你帮我想个招。”唐启因着胳膊痛,没法抬起来双手合十,“帮我哄哄我爸妈,让他俩安心继续旅游,不要留下来照看我。”
“爸妈关心你都不可以吗?”宋修坐回去,笑吟吟地调侃道。
“口头关心其实就可以了。”唐启蹙眉,“这些年都这么过来的,没必要整这种有的没的。”
“怎么能是有的没的?”宋修托了他的下巴轻轻地晃,“你是他们儿子,他们是你父母,关心在意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我知道你按照他们希望的那样独立要强,但我也知道,他们更希望能在关键时候给予你支持帮助。”
“别那么疑惑地看着我,我就是知道,哪怕我从小就没了父母。”
“父母健在,总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唐启知道宋修年少时是跟随兄长宋敬生活,父母在他口中只是一个轻而沉重的名词,一语便带过。
没详细往下问,宋修和大哥也没明面上提过。
但因为两家长辈们好歹有些关系,唐启便从父母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
宋修的母亲在生下他后就去世了,父亲次年领了继母进门,还给宋修带来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兄姐。
这俩兄姐甚至比宋修唯一的亲哥宋敬都还长两三岁。
大概这就是个豪门懦弱男子把家族指定的妻子熬死后,将出身平民的初恋娶进家门的故事,宋修只是他父亲轰轰烈烈爱情的一个无足轻重的注脚。
亲妈身逝,后母进门,再加上身体不太好,宋修早早地被送到外省山里的道观,托付于道观里的名医师父照料。
直到他十二岁,才被成年后在家族掌权的大哥宋敬接回来。
不得不说,大哥虽然看起来和气儒雅(偶尔还有点婆妈),但其魄力手段也是一等一的。
不然怎么能年纪轻轻就收拾了渣爹,让他领着老婆孩子彻底滚蛋。
唐启和宋修婚礼那天,还健在的渣爹并没有出席——在宋修的认知里,渣爹早早地和母亲一道去了另外的世界。
婚礼前拜访宋家,唐启还被大哥私下里提醒过:“我知晓唐伯父和唐伯母应该跟你说了些我们家的事情,毕竟我们两家有过生意往来,伯父伯母肯定跟我那不成器的父亲打过交道。”
“但是,阿启,我并不希望你在小修面前提到我那父亲,小修一直以为他死了,就让他继续这么以为吧。知道那老混蛋还活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大哥是这个世界最在意宋修的人,他不愿意宋修难过。
现在世界上最在意宋修的人多了一个,那就是我。
这样想着,唐启不免心头多生起一些力量,总觉得他能把这些力量传达给宋修。
“那个,宋修,我的肩膀你可以依靠。”唐启故作深沉道,虽然这会儿有点半身不遂。
“我们不是在说你爸你妈么?”宋修失笑,“怎么忽然话锋转得那么油腻?”
“我油腻?”唐启不服地梗梗脖子。
“一句话能榨出一桶。”宋修毫不客气回怼。
“我那不是,就是”唐启一下卡了壳,“就是心疼你。”
“哦。”宋修凑过来,“这有什么好心疼的?”
他睫毛的颜色和眼睛一样浅,微微翘起来的样子像春日里新生的软草,唐启放轻了呼吸,可那睫毛仍然在轻悄地颤。
现在是盛夏,春草也繁茂肆意,生长。
心痒难耐。
“因为你是自己习惯了,”唐启避不开他的眼睛,只能直勾勾地对着,“但我不能替你习惯。”
他知道他会等来宋修的吻,这些天他们老腻在一块,也吻过很多次。
或轻或重,或短促或绵长。
怎么都不嫌多,怎么都不足够。
要不是他还伤着不能动弹,他敢肯定宋修能当场把他扒了。
眼下这是聊胜于无。
不过话说回来,护工大哥出门看手机的频率有点高,这屋里是空调不凉快,还是wifi不给力呢?
叔叔阿姨,啊不,爸爸妈妈其实按大哥所说的社交礼貌称呼,应该唤伯父伯母。
但眼下肯定再拗口也得坳成爸爸妈妈,婚礼当天可是敬了茶收过改口费的。
宋修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但真正唤出口时又觉得自己好没诚意,明明就是在敷衍人家。
他有些郁闷地抓过唐启的手画圈圈,知道叔叔阿姨都用分外和蔼的眼光看着自己,自然就只顾着低头画圈圈,不用担心其他。
唐启父母对他超级满意,他和唐启还没领证呢,他就收到两位长辈各色沉甸甸的关爱——那些礼物他都专门留了一间屋子来放,都没能放下。
据说是叔叔阿姨这些年到处旅游攒下来的纪念品。
结婚之后更是,大小礼品不断,从世界各地邮过来。
说起来他和唐启一时热血上头离婚,倒真是对不住叔叔阿姨这般的重视。
“有小修在,我和你妈放心了不少啊。”唐爸欣慰说道。
宋修抬头,不好意思地回过去一个笑,不敢当不敢当,唐启还嫌他折腾呢。
“就是辛苦小修了。”唐妈赞许地说。
不敢当不敢当,宋修继续谦虚,但也渐渐砸吧出点儿不对劲。
这都是来看望唐启的,怎么话题老在他身上打转呢?
宋修心思活络,一下便猜出关键,随便找了个借口起身:“爸,妈,你们和阿启聊,我去问医生点事儿。”
而后不顾唐启用眼神挽留,大步流星地离开病房。
护工大哥在走廊的长椅坐着,宋修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但看人刷视频刷得起劲,也不好打扰,讪讪地踱步到了走廊尽头。
离开前还是听到一耳朵唐妈问:“现在还有哪儿难受呢?”
可惜唐启不懂撒娇,只说:“还好。”
还好也不用在医院里待二十来天快一个月。
宋修啧了声,走廊尽头的窗户一片明媚。
比赛完了这天气倒好了起来,真是奇怪。
他手搭凉棚地避开强烈的日光,望着那无云的高天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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