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做了一个梦。
草原有风,带着余晖的夕阳之下,那身穿铠甲的儿郎孤身坐在草地上。
一群人在外头热热闹闹的烤着火,有人过来呼喊着他过去,却被他拒绝了,谢衡望着洛阳城里的方向,嘴里不知是在念叨着什么。
魏云似乎是看了他许久,太过好奇,还是选择上前靠近。他的面庞硬朗了些,铠甲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扮的很精神,眼眸里还是寡情。
她走近两步,哈,这梦里也真是好,他见不着她。
真当这么美滋滋的想着。
却被抓了正着……
像是一只雪白的兔子,从后脖颈的地方被提了起来,她双脚去踢,想要拜托谢衡的控制,可怎么也逃不掉。
而后谢衡歪着头,幸灾乐祸的看她:“打算偷看我到几时?”
真是好生不要脸,谁说她在偷看他,她明明看的正大光明!
谢衡揪着她的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凑近一些,红色的瞳孔里满是这人的身影,他又轻笑了一声:“你想跑?那边叫声三郎来听听,看看我答应不答应。”
“……”
“不会说话?”明知小兔不会开口,谢衡嘴角坏笑道。
魏云索性闭起眼睛,不再看他,“我们是做不成朋友的,那就做敌人吧!”
想在他的手指,狠狠咬上一口。
当下嘴的瞬间,那晚所有的记忆都浮上心头,自己不是第一次咬他了,那夜,谢衡捏着自己的下颚威胁她退婚的时候,自己也是咬过他的!
“你何必咬我的手指,若下次能咬我的唇,我必定是开心的。”谢衡凝视着她,深深地,正在为她打造一只黄金做的牢笼。
“云娘,你记着,你是我的。”
她逃不掉。
魏云从噩梦中醒过来,出一身的冷汗。
若谢衡对她只是玩弄,百般算计。
谢衡已经为这场棋局布下弥天大网,论心计,不就是比谁爱的更无心。
她魏云从不会输给他:“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女娘!”
-
中秋的时候,宫里忽然来了人,说是怀阳县主奉了谢皇后的命令,来邀请女公子进宫,参加宫中宴饮。
“这怀阳县主,和阿姊关系好么?”魏云看着手里的帖子问。
谢柔似是沉吟片刻,道,“并无什么联系。”
魏云侧靠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那怀阳县主,为何一定要阿姊入宫?”
或许是,里头泰国发咋,谢柔并未回答:“若我入了宫,你也不用留在道观里一个人过节,快回城里寻家人去,家里不是刚搬了,正好去认一认地方。”
这是要入宫,赴宴了。
魏蒙是选好了宅子,便是在那城南的宅子,这几日,魏蒙指挥着,在忙着里里外外的搬家,又告诉她,留了一个顶好的房间给魏云。
这事说给谢柔听,还被她说路一顿,说是搬家是大事,要过问了老神仙祭拜了祖先才可的,怎么如此不讲究。魏云倒是没有这么多想法,魏家是商户,若是真学世家门第的做法,估计等到明年宅子还搬不了的。
谢柔见她散漫,不像是要正经过节日的样子,提醒她道:“你给少主公的回信,写好了没有?”
“阿姊,我不打算回信的。”确切点来说,那份信笺还被压着,从没打开过。
谢柔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念叨了几句:“罢了,这是你俩之间的事情。你啊别在我赖着了,快趁着天色早,回城去吧!”
魏云乖气得拜别了谢柔,坐上了谢氏的马车。
午后,淅淅沥沥下了雨,入了秋,郊外红叶遍布,是很适合出来走走的天气。魏云将马车开了一点缝隙,看外头的风景。
绿还是头一回坐谢家的马车,心情很激动。
“这就是上回我们送别林郎君时,在郊外遇到的马车吧?”她摸了摸小几:“那会儿,奴在马车外头,没想到现在尽然是坐到里头来了。”
端坐在主位上的女娘,胭红唇瓣,面容清美,一头青丝被发带系着,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车似乎是。”
那名字在嘴边,她倒是说不出来了,绿道:“好似是谢氏少主公的马车呢!”
分明就是,魏云轻轻扫她一眼:“怎的?”
“少主公,对云娘子真好。”绿咋咋呼呼的应:“你看着车里还放着云娘子爱吃的肉脯!少主公,他多用心啊!”
那食盒里,放了谢零嘴小食,不知他怎么知道这猪肉铺的做法,魏云垂着眼,睫毛微微颤动:“有时,是还不错。”
“云娘子,你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
马车回城的路上,出了一些纰漏,遇上了从外头来的车队。
魏云本想着低调的让他们先过,对方却认出这是谢氏的马车,而后便有人拿着帖子来求见,道:“可是谢氏女眷?我家郎君,乃是清河陈氏。”
清河陈氏刚出了东宫储妃,这是趁着中秋,特意来洛阳过节的。
魏云指了指绿,让她不要随意开口,让那谢氏奴仆去应对即可,哪知道,有人回了一句:“此马车中小女娘,正是我家少主公的女眷。”
“……”草。
那身旁绿倒是极其的兴奋,揪住她的衣袖:“云娘子,他们说你谢家少主公的女眷!”
草草草。
提起是谢衡的女眷,那对方的人倒是不执意见她了,只道:“既是少主公的女眷,那改日,我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显然未料到陈氏的郎君会亲自下车。
谢氏仆人上前见礼后,喝令马车重新出发。
路过对面马车的时候,车窗外头一闪而过,一个儒雅的少年郎。
微微秋雨落在那人的发丝上,不同于谢衡的生性桀骜,此人身上倒是透出百年世家的清润来,又像是一面毫无攻击力的镜子,你望向他之时,不知不觉就沉陷其中。
同,相比起谢衡,是不同的风姿。
她多注意了两眼。
等回到城里,谢氏的仆人亲自到她跟前,解释来了:“云娘子,这陈氏的郎君和少主公自小不对付,怕是对云娘子不利。”
哦哦哦,还是为了她好了?
魏云并没有接话茬,只道:“世家大族出来的郎君,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
“那陈氏郎君,叫陈随淡,为人可狡猾了!”
此人,听起来颇受谢衡忌惮。
“这样啊。”魏云沉吟,那清河陈氏是贵族,她日后也是见不到面的:“此次,倒是连累你家少主公的名声。”
那奴仆嘴上还挺逗:“我家少主公不嫌云娘子的。”
“……”真是越说越无语,离谱到家了。
洛阳城内,张灯结彩,节日气氛正浓。
马车直接去城南的魏家新宅子。
旁边挨着近的几家宅子,也正在用晚饭,听着马车的声音,放下碗筷出来看,“只是哪家的马车啊?好生气派!”
“没见着,是去了魏家,那魏家不是铜驼街开酒楼的,怎么还有这样的贵人?”
看热闹的,围上来七嘴八舌:“怕不是那魏家酒楼的女娘回来了!听闻,她一直住在道观为早亡的阿母念经祈福呢!”
绿扶着魏云下了马车:“云娘子,到家了。”
魏云今日并未戴帷帽,见着四处探望的人,微微一笑道:“我家刚搬到这地方不就,还请各位多担待,这里是我从道观里带回来的一些月饼,大家一并分了。”
有礼有节,倒不像是商户女出来的,众人领了月饼道了谢,又盯着那女娘看。
“这魏家的女娘,生的天仙一样的!可是美娇娘啊!”
“出行有马车相伴,应但是贵人了!”
魏云听着恭维话,并未多说什么,带着绿进了宅子,关上了门。
她的屋子,比魏家老宅要宽敞许多,收拾过的,地上没有灰尘,可见秋姨娘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转变。
魏家大酒楼的生意,是要开到夜里的,于是,魏云并没有多等,便休息下了。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魏云起来,这是她回来的第一天,早饭是要同大家一道吃的。秋姨娘已经准备好早点,见了她,便露出笑来:“正要去叫云娘子呢,你这就来了。”
桌上几样魏家吃惯的早点,魏蒙坐在主位上,面容笑盈盈的:“你那房间住的可还好啊?”
魏云同两人道了早:“阿父,秋姨娘,早。”
她在席上落了坐,并未见到魏风。
才知魏风这个时辰已经去酒楼了,早餐也是在酒楼和大掌柜一道儿用的,魏云说他辛苦了,秋姨娘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招呼着她多吃些。
魏蒙住进新宅子,神清气爽的,吃了两三口,就要出去外头赶热闹。
等他一走。
秋姨娘倒是坐下来,对她道:“云娘子,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这是要同自己商量的意思,魏云文:“姨娘,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云娘子,可还记得,去乡下给酒楼请会做茶果的师傅?”秋姨娘:“家主嘴巴不严实,往乡里到处说我们买了新宅子,这乡里的叔叔伯伯,他们边说要住到我们这儿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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