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江夜怜原本是师兄弟的,如果没有后来东窗事,他现在多半还在烟云十六州吧。
“子虚兄,你也有夜攀屋檐的爱好吗?”江夜怜冷不丁一句,把苏挽尘拉回现实。
“小时候喜欢这么做。”他所指的小时候,当然是还是烟云十六州的弟子的那会儿。
“我也是。从前经常和一个朋友晚上溜到屋顶上,还被我娘抓了好几回。”
这个故事总觉听着耳熟,那不正是他和江夜怜以前干过的事吗。
但又觉不对,朋友?
那这肯定不是说的他了。
他确实曾把江夜怜当做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师哥,但江夜怜要是也把他当朋友,那可真叫见了鬼。
他这会儿要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早就打的天昏地暗了。
苏挽尘不着声地轻哼了一声,呷了一口桂花酿。
江夜怜要是知道自己救的人是他,会不会气死。
“对了,你为什么会被追杀?”江夜怜凝视着他,疑惑地道。
“这是因为……”苏挽尘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这么说吧,我有一个朋友,从前我们没有酒喝的时候一起喝酒,有酒了之后,他又不想分我了。”
苏挽尘眼底暗了暗,“这是个有苦同当,有福不能同享的故事。”
江夜怜轻声道:“真过分啊。”
“过分吗?”苏挽尘讽刺地笑了一声,转头笔直地望向他的眼睛,“我还遇到过更过分的呢,有难就带着全天下追杀你。”
江夜怜目光晃动了一下,“那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
“哼,是吗?”苏挽尘当然不信。
眼前目光一错,恍惚起来,满天黑云没有星光。
苏挽尘好像能知道这是一个梦。
江夜怜寒若冰霜的嘴中吐出两个字:
“当诛。”
天雷落下,把苏挽尘劈得猛然一个哆嗦惊醒。
这个梦好像短得只有一瞬。
睁了眼,耳片飘来些虚虚实实的声音。
“子虚兄,看你修为高强,不知哪位高人坐下?”
“什么”刚刚清醒的苏挽尘听了直想翻几个大白眼,他明明前几日被毒得昏天暗地,全靠江夜怜救济。
这是从哪门子看出来他修为高强?不是尽胡说吗?
还有这问题叫他怎么答,他唯一的师父是江夜怜的父亲,但他早被逐出烟云十六州了。
“……”
江夜怜紧跟着又问道:“不知现今属哪个门派?”
这问题看似普通,对苏挽尘来说一个比一个刁钻。
好啊,既然江夜怜这么能扯,他当然不能甘拜下风,信口便道:“天生灵脉,无师自通。二十多年未投门派,游行各地,只收一小徒。”
江夜怜一笑道:“既是公子还未投门派,那不如便来烟云十六州做客卿好了。”
苏挽尘摇头如捣蒜:“烟云十六州?恕在下孤陋寡闻了,未曾听说过。我此行便是要投云初城去的。听闻云初城是个大门派,门下弟子个个修为了得,那城主更是名震四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着又是对着云初城一顿夸。苏挽尘心中暗笑,修真界向来尊云初城为首,烟云十六州为次,他一边夸云初城,顺势便拉踩了烟云十六州。
江夜怜听了不恼反笑,“烟云十六州是处福地,山清水秀,很适合修行,大可以考虑考虑。”
“对了,子虚兄是哪儿人啊?”江夜怜问道。
又来?这些找茬儿般的问题。
苏挽尘开始装傻,“哎,爹娘去的早,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在外头晃荡,还真不知是哪儿人。”
苏挽尘不知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认出自己了?
但他转念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且莫说他相貌已该有了不少的变化,毕竟距他在烟云十六州的时候已过了十年。
况且这世上该没人会觉得他活着。
唯一的依据孤煞剑,分明已经被他藏起来了。
可那又为何?
他始终不知道江夜怜为什么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鼎力相救。
次日天明,苏挽尘才发现这庙原来是座鬼王庙,难怪连日在庙内看见的塑像全是青面獠牙。
这会儿才察觉不远处其实就有个村子,只是连日不出庙门,他才没注意到。
村子两畔的商铺倒是简朴,洋溢着人间烟火气。
村中老少也活得甚是悠闲,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个陌生人看。
童玉疑惑道:“为什么会有鬼王庙啊?我只见过观音庙、文殊庙,还没见过专门为鬼开的庙呢。”
“有的。”苏挽尘答道,“通常是在祭鬼节那一天,会有很多人到鬼王庙来祈平安。大部分的都是要和鬼打交道的修士。”
“哦,这样啊。”童玉笑着指着那头,“师父,我们也回去拜一拜吧,求个平安嘛。”
“……”千万别,他一百个不想见到江夜怜。
离开那鬼庙,他其实就不想再回去了。
“嗯——去嘛。”童玉讲得头头是道,“师父你想啊,人死了都是要下地狱的,为了死后好过点儿,还不如生前多给鬼王烧烧香。保个平安嘛。”
“也行吧。”苏挽尘沉吟道。
他知道童玉才不是为了什么保平安呢,纯属是觉得好玩。
但想童玉在百山谷确实憋坏了,江夜怜估计也不认识自己,去玩玩也无妨。
正想说着,忽听有村民喊道:“二位公子且慢!这鬼王庙是去不得。”
苏挽尘转过身来,疑惑地望向那村民:“如何去不得?”
他知道一般鬼王庙都只有祭鬼节那一天才有人烟,其它时候,除了管事的,谁会想去这么个连名字听着都不太吉利的地方。
但到底也不是去不得,只是没人去。
那村民一下对视上苏挽尘的双眼,不由地打了一个寒噤。
这一双眸子不知怎的,好像那样犀利,就好像是藏了一把冰刃,要把人望穿。
明明没说几句话,光是这么盯着人看,就让人倍感压迫。
那人原本十拿九稳想和这不知哪儿来的公子搭上话,可这会儿,却又身上冒起冷汗,支吾起来。
“唔,那寺里头有鬼。”
“什么鬼?”苏挽尘当然不信,总有无聊的人喜欢瞎编鬼故事骗人,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就好像真的闹鬼了似的。
“也就是……嗯,最近进去了的人就……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是什么样?”
“不太正常,就是,精神有点失常,整日里像丢了魂儿一样。”
那人逐渐习惯了苏挽尘身上一股自带的压迫感,说话也逐渐伶俐起来,“总而言之,公子你们不能进去,上回咱们镇上就有一个公子哥儿去来着,回来没几天就发疯了。”
“发疯又是怎么发疯法?”苏挽尘步步紧逼。
“哎呀,这谁知道呀,反正就是疯了。”
都没看见,就竟瞎扯。
童玉仰起头,睁大一双无辜的双眼,问道:“那里头平时有人吗?”
“有也有,就一个管事的娘子,才来没多久,平时也不怎么出来,你进去也未必见着她,反正我是没见过。”
“师父!”童玉一拍脑袋,暴露了戏精本性,拉着苏挽尘的衣袖道,“咱们进去抓鬼吧!修士不就是抓鬼的嘛。”
“……”反正苏挽尘是不信里头真有鬼,真鬼哪会安安分分躲在寺庙里头,况且他都在哪里待了好几日了。
“啊呀呀,您可真是个执著的人哩。”那人不由地揉了揉眉心,“实话根您讲吧,村子里已请了仙君来捉鬼了,您不如等庙里邪物除干净了,再进去拜吧。”
扯了半天,居然是因为已经请了别的修士来除祟。
修真界确实忌讳抢别人委托这种事,但倒也不至于请了别人,这鬼王庙便不让他进了。
其实他本也毫无要帮忙除祟的意思,不过是拗不过童玉想去闲逛的罢了。
“无妨,多一个人,多份力。”
苏挽尘闻声转头,脑袋嗡嗡的响,他这辈子天定的煞星江夜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村子里来的。
边上几个村民立马笑脸相迎,转头把苏挽尘晾在一边。
“江宗主,庙里一点小事怎劳您大驾光临了?”
“正好顺路,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去也不急。”
“啊呀,仙君,你们终于来了,可要拜托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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