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陶瓷杯底触碰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江稚柔闻声看向放在她手边桌上的小羊陶瓷杯。
杯里是温绪延替她泡好的果茶，茶包漂浮在杯面上，一点一点地向外渗透出浆果的颜色，将水染成浅浅的紫红色。
温绪延察觉到她今天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就连撸狗都提不起她的兴趣，整个人安静得反常。
他微微皱着眉头，凝视着江稚柔覆着淡淡愁绪的脸。
“嗯，没想什么。”
江稚柔右手握着杯把，左手贴着杯壁，掌心传来温热的温度，垂眸浅笑着摇了摇头。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喝白水，可是温绪延又觉得喝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就给她买了茶包。
“如果遇到烦心事，可以和我说。”
江稚柔抬眼看向站在她身前的温绪延，咧嘴笑了：“好。”
“嗯。”江稚柔不愿意说的事情，温绪延不想强迫她说，“那我先出去处理一些东西。”
杯子抵着嘴唇，鼻尖飘过浆果的芬芳，可是茶包里只是放了一些果干颗粒，喝起来还是茶水的味道更浓郁些。
温绪延拉开门，正要出去，江稚柔突然叫住了他。
“温绪延。”
温绪延回头看她，眼里有些许的疑惑。
“你下个周末有没有时间，我想约你去临市玩一趟。”
温绪延微微一愣，重新慢慢合上了办公室的门，走到她身边。
“你刚刚就是在纠结这个事情？”
“嗯。”
江稚柔点点头，抿着唇，眼神有些迟疑。
“嗯，我安排一下，应该有时间。”
温绪延嘴角勾着，江稚柔主动邀请他出去，他心里很开心。只是看她的神态，似乎不止是在忧心这件事。
“怎么了，还有其他事情吗。”温绪延柔声问她。
江稚柔握着杯子的手稍稍用力收紧，鼓起勇气抬眼撞上温绪延询问的视线，试探地开口。
“嗯，不过这次不止我们两个人。”
说完，江稚柔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温绪延垂在身侧的五指蜷缩握成拳，又松开，脸上露出不介意的安心笑意：“没关系，还有谁？”
江稚柔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似乎真的没有放在心上，轻声说了苏林的名字。
好像是从上回去迟屿诀家开始，迟屿诀就有意无意地会和她交代他的行程安排。他下周四要去意大利出差，周末大概率不能及时赶回国内。而且迟江集团的度假村，他作为董事长，想去的时候就能去，江稚柔便没有约他。
江易止最近正忙着学期末的事情，大概也没有时间。
江稚柔还没有问过苏林他要不要练车，最先问了温绪延。
“好。”温绪延泛起涟漪的心境重归平静，只是温声答应。
临市的度假村距离郦江不远，驱车两个小时就能抵达。若是坐动车去，虽然路程的时间缩短了些，只是还要坐车去动车站，到了临市还得再打车到度假村，很不方便。
结伴出行的三个人里，只有温绪延有驾照，开车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就交给了他。
出发的那天早晨晴光潋滟，江稚柔和苏林在小区门口等温绪延的车。
“姐姐，等会儿和我坐后排吧。”苏林替她拉着行李箱。
难得出门，江稚柔换了一身青绿色的亚麻吊带长裙，用同材质的细绳收腰，长发披肩，很有江南美人的古典气质。
唯一违和的地方就是她的头顶上戴着苏林的纯白色鸭舌帽。
早上的太阳也没有收敛它的璀璨光芒，晒得江稚柔眯着眼睛，用手遮挡。苏林便将自己头顶的帽子套在了她的头上。
江稚柔犹犹豫豫地嗯了一声，语气让人不确定是答应还是拒绝。
所幸温绪延的车子来得快，他们在小区门口的路边也没等多久。
温绪延开了车后备箱，走到他们身边想要接过苏林手中江稚柔的行李，苏林拉着杆子的手往后一撤，错开了温绪延的手。
“这种小事我来就好。”苏林的脸上挂着笑，可注视着温绪延的眼睛没有笑意。
他扭头看向江稚柔，声音很明显地变得乖巧柔和许多：“姐姐，你先上车。”
江稚柔双手交握在身前，左右扫了两眼面对面站着的苏林和温绪延，温绪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并不因为苏林的小动作生气。
“上车吧。”
温绪延拉开的是后座的车门，江稚柔疑惑地眨了眨眼，手扶着车门抬头看他。
“你怎么给我开的后座门啊。”
苏林关上后备箱的门，走到另一侧开了后座的门，也是略疑惑地看向给江稚柔开门的温绪延。
“太阳大，前排容易被晒，还是坐后排吧。”温绪延温和地对她笑了笑，手挡在门框上让她坐进去。
江稚柔怔愣了一秒，旋即笑着颔首，坐进了车里。
温绪延提醒她小心裙摆，才细心地替她关上了车门。
“姐姐，我给你买了梅子，你要不要含一个，不容易晕车。”
男孩子出行比较简便，苏林只背了一个双肩包，从双肩包的隔层拿出一小罐酸梅，捻了一个给她。
“谢谢苏林。”江稚柔摊开掌心，让苏林把梅子放在她手心。
“姐姐张嘴，等等又弄脏手。”
苏林的举止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江稚柔已经习惯了他格外喜欢肢体接触的动作。
可是前排的温绪延刚坐上驾驶座，伸手砰地一声拉上车门。
江稚柔为免尴尬，赶紧张嘴让苏林将梅子喂到她嘴里，她含着酸酸甜甜的梅子，偷瞄了一眼坐在前面正在系安全带的温绪延。
“温绪延，你要不要吃梅子。”
江稚柔伸手从苏林还没旋起盖子的罐子里拿了一颗梅子伸手放到温绪延的嘴边。
温绪延正想拒接说不用，侧过头脸颊触碰到江稚柔的手。
她前倾着身子，另一只手抓着副驾的椅背，欣然的眉眼撞进他的眼睛，他张嘴将梅子含进嘴里，说了句谢谢。
江稚柔坐回后座上，坐在她身侧的苏林含着梅子一侧的腮帮子鼓鼓的，不像是梅子的大小，倒像是生气了用舌尖顶腮帮子。
“路上大概要花两个小时，要是困了可以睡会儿。”
温绪延从后视镜看向坐在后座的江稚柔和苏林，江稚柔含笑看着苏林气呼呼的样子很是宠溺。
是在他面前从没露出过的表情。
温绪延的车上放着轻快的r&|b音乐，江稚柔刚开始还和苏林还有温绪延聊起她已经很久没有出门旅游过，小时候经常会一家人驱车去附近的城市玩。
上一次去秋江还是八年前，不知道秋江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江稚柔喜欢在旅行的前一天晚上整理行李，她之前和彭卉乔去逛街的时候路过唱片店，想起闲置在家里的黑胶唱片机，就去买了两张唱片。
其中一张是电影《lalaland》的经典ost《cityofstars》
江稚柔听着悠缓的音乐声，从衣柜里掏出几条穿过次数屈指可数的连衣裙，兴奋地整理行李。她始终保持着小孩子单纯的心思，因为期待第二天的旅程，夜里没有睡好。
在车上和温绪延还有苏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渐渐睡意上头，眼皮子打架。
注意到江稚柔许久不开口说话，温绪延抬眼轻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江稚柔，歪着脑袋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他调低了音乐的音量，换成了轻音乐的歌单播放。
江稚柔睡到中途醒过一次，她又不知不觉地靠在了苏林的肩膀上。
“唔，还有多远啊。”江稚柔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苏林伸手替她捏了捏脖颈的肌肉，轻声问她这样舒服一点了吗。
“嗯。”
温绪延注意到高速公路上的服务站路牌：“还有大概四十分钟就到了，要不要去服务站休息一会儿。”
“好。”江稚柔点头，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不知道现在的服务站都卖些什么。”
“我记得以前在服务站吃的一种肉饼超级好吃。”
“那我们就去看看。”
一公里后就是服务站，温绪延将车开进服务站，把车停稳。
“好了，可以下车了。”
毕业之后江稚柔就不怎么做超过一小时的轿车了，一下车就伸直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啊，真舒服啊。”江稚柔不禁感叹。
苏林去了卫生间，江稚柔和温绪延两人在服务站的摊点逛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江稚柔所说的那种煎饼。
“似乎没有。”温绪延的语气有些低落。
江稚柔笑着牵着他的手：“没事啦，说不定是记忆太久远了，所以我将那种肉饼的味道美化了。”
江稚柔的目光扫到摊点上的咖喱鱼蛋和烤肠，拉着他到人并不多的窗口。
“一份咖喱鱼蛋和三根烤肠。”
竹签串着的烤肠被递到江稚柔手中，她递了一根给温绪延。
“鱼蛋你拿着吧，我没有手了。”江稚柔一手拿着一根烤肠。
“你知道什么时候吃的烤肠是最好吃的吗。”
江稚柔笑靥如花，和他坐在服务站的桌子上等苏林。
“什么时候。”
江稚柔咬了一口烤肠，一边咀嚼一边说：“一个是学生时期放学的时候，一个是游泳完的时候，还有一个，就是出来旅游在服务站吃的烤肠。”
苏林回来时正好看见脸上灿烂笑意与温绪延相谈甚欢的江稚柔，醋意满满地在江稚柔的旁边座位坐下，咬了一口江稚柔咬过的烤肠。
江稚柔的手腕被苏林握着，皱着眉头佯装生气地撇嘴呵斥他：“这才是你的，干嘛吃我的。”
苏林接过她手中另一根完好的烤肠，倾斜着伸到她嘴边：“那我再还姐姐一口。”
江稚柔扭开头：“我才不要呢。”
拿竹签叉起纸碗里的咖喱鱼蛋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喃喃：“真是的。”
苏林笑着大口咬了一口自己的烤肠，没忍住笑。
注视着这一幕的温绪延神情淡淡的，手捏着竹签用力，压着眉头睨了一眼举止无状的苏林。
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难受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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