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有些失措，正要开口，又看到湛南烟紧张的问。
“那委托费还照给吗？”
她现在最关心这个。
沈牧：“？”
沈牧犹豫了许久，眼底浮现一抹担忧，艰难的说：“如果你想离开……”
“那怎么行了？我既然收了你的钱，怎么能不干呢？”
湛南烟强调道，“我们这委托金收了就不退的。”
“啊，那……好。”
沈牧意外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感动，呆了好几秒才开口道，“等会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可以偷偷找我。”
“作为雇主，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湛南烟听得云里雾里的。
怎么好像这一次很危险的样子？
但看这几位大师的气势，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上场。
又能摸鱼了！
湛南烟眼底浮现掩饰不住的欢快和窃喜，和女仆要了一杯奶茶、一杯可乐和两块小蛋糕，然后在沙发一角坐下玩游戏。
旁边三位大师，多看了湛南烟好几眼。
这个女仆怎么不穿工作服啊？
不过啊，小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
沈牧：“……”
沈牧忽然觉得自己担心的有点太多了。
沈牧松了松领带，恢复到平时杀伐决断的霸总状态，
见到所有人都来了，他走到大厅中间。
“晚上好，诸位。相信大家提前都有了解，今天我请各位大师过来，是为了我父母的事情。”
沈牧一开口，大厅内立即安静了下来。
迟钝如湛南烟，也感觉到那几缕上位者的压迫感。
沈牧：“我十三岁时，父母都在一场意外之中离世。对于那究竟是不是意外，是阴谋，还是陷害。这十几年里，不同的机构有不同的解读。”
“我探究了十几年幕后真相，相信这一次，大师们能给我正确的答案。”
“这是我这次的目的之一。”
弹幕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沈牧的父母是上一任的a市首富，年纪轻轻意外惨死，家里只剩爷爷和沈牧。】
【我小时候就看过新闻，当时闹得挺大的，最后不知道为何不了了之。】
【我震惊了，沈牧连自己小时候的阴影都敢拿出来当题材了。】
【沈牧为了支持湛姐事业愿意牺牲这么多？是被下降头了吗？】
沈牧顿了下。
大师之中地位最高的秃头主持连忙追问，“那之二呢？”
湛南烟发现，不知何时，女仆和管家都已经消失在屋内。
偌大的客厅内，沈牧低沉的声响回荡着，有些渗人。
“大概一个月之前，我忽然开始反复梦见我父母。”
“于是我找了紫风真人，在七天前给我父母做法。”
湛南烟正是七天前在墓地遇见了沈牧。
宇文大师：“做法过程出现了什么意外吗？”
“如果只是为了这些小事，沈总应该不会花这么大手笔，请我们过来。”
“过程很顺利，但是，紫风真人他……”
说到这，沈牧那一张刀削斧凿的脸上涌现出十分剧烈的情绪，死死的咬着后槽牙，目光不断在屋内的空气晃动着。
这张英俊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那群大师也意识到不对劲，嘀嘀咕咕的讨论着什么。
沈牧平复好心情后，说。
“他、他在结束做法的当晚，上吊死在了自己家中，死状极其凄惨骇人。”
“而他留下的遗言是：他会回来找我。”
好一会儿。
屋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宇文大师：“沈总，你且把紫风真人做法的过程和我们说一下。”
“这可能是法术逆转，也可能恶鬼反噬。”
“我叫你们来，不止为了是这个！”
沈牧的眼睛布满红血丝，语气痛苦又无助。
“你们知道我做的梦是什么样的吗？”
他无意识的提高音量，仿佛是在怒吼。
“你梦见什么了？问你名字了？还是在梦里让你去某地？”
秃头和尚的眉头微皱，抚了把花白的胡须，严肃的说。
“沈总，出现在梦里的，并不一定就是你的父母，也有可能是别的鬼魂假扮的。”
“不，那就是我的父母！我认识她们，我不可能认错！”
和尚轻描淡写的话语激怒了沈牧。
他猛地扭头看向和尚，眼神十分阴冷，带着一种最原始的、野兽般的愤怒和抗拒。“我难道还会认错我的父母不成？”
沈牧略带敌视的扫了一圈这些大师。
目光落到一个地方，对着少女那张嘴角还带着蛋糕渣的脸时，他怔愣了几秒。
不是，你们都看我干嘛？
湛南烟眨了眨眼，咽下口里的奶茶。
沈牧的嘴角抽了抽。
他按了按眉心，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恢复冷静后继续道。
“从一个月之前开始，我每周都会在梦里和父母见面，七天一个周期。前面两次，一切都很和睦。”
“父母会和我说着下面的生活，让我不要再挂念他们，不要再执着于找到真相。”
“偶尔还会和我抱怨自己的老板是个傻/逼，第二次见面，他们让我帮他们烧一些电脑、游戏机之类的娱乐用品。”
青年提起父母，眼底浮现一抹温情。
湛南烟的关注点歪了。
下面也要打工啊？我去！
“我当时想，我沈牧的父母，怎么能给别人打工呢？！”
沈牧皱眉，“除了电脑，我还给父母烧了很多很多纸钱，但第三次梦里，他们都反而变得很惨的样子。”
“怎么惨？鬼都死了，还能有什么惨法吗？”
湛南烟没忍住问。
沈牧被人打断，本来很不爽。
但一看是湛南烟，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就是……断了胳膊、断了腿那种凄惨……”
沈牧有些说不下去了。
脸上流露一种悲痛又恐惧的神情。
“我母亲告诉我，她们的雇主，因为生气把他们打伤了……还说、要是下次还惹它生气，就要吃了她们！”
“你们都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吧？”
“魂飞破灭。要是这样，我父母就永远不能转世了。”
湛南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原来……人都了下面还得打工啊。
”我怎么可能让这一件事发生？我问我父母，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她们？”
“她们并没有回答。我恳求了许久，也不愿意让我参与这件事。”
“我没办法，就去找了紫风真人。大师说，我父母死后被人用阴毒的法子镇压在地府，要在阴曹地府里做牛做马九百九十九年之后，才能去转世投胎。”
“紫风真人选好日子和时间，做法之后，告诉我一切都解决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那些梦了。”
“但是，他回去后就……”
故事一路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沈牧顿了下，抹了一把脸，继续说。
“也就是他……自杀的那天晚上，我又一次梦见我父母了。”
“这一次，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很痛苦的样子，告诉我，他们的雇主想要宠物，活的，四条腿，会活蹦乱跳那种。”
“让我帮帮他们。”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说的是什么……”
“我说好，我会去烧一些纸人给他们。”
“但是，下一秒，他们就变脸了，说：不要纸人，要活的，我是他们仅有的儿子，我不会不帮他们吧？”
沈牧的喉结不停滚动，声音有些飘。
湛南烟抬头，四处寻找着大厅内的中央空调。温度开太低了吧？
怪冷的。
秃头和尚闭上双眼，口中念了几句佛经。
宇文大师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握着浮尘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沈总……你最后……”
“我可没做什么犯法的事！”
沈牧大喊，额头上满是冷汗，“我找人去种猪场，精心挑了好几头最机灵的，宰了后，也算是给他们送过去了。”
“……？”
湛南烟心底刚升起的那一点恐怖感立马消散了。
甚至还有点想笑。
“但是、但是……”
沈牧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睛发红，眼神变得十分的空洞和恐惧。
“但是隔天晚上，也就是紫风真人死后的第三天，我晚上又梦见了紫风真人！”
“他说，他帮我父母传个话，我说好送过去的宠物呢？”
客厅内一片寂静。
许久都没有人吭声。
屏幕外，观众们要么裹着被子瑟瑟发抖，要么捂住眼睛从缝隙间去看直播。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无意冒犯，厄运走开。】
【这梦不会就这样不消停了吧？那之后要是有大师再死了，也一直追着沈牧不放？】
【这是下面的人在搞传//销拉人头吗？】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平、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沈总。”
秃头和尚拨动手中的佛珠，思索片刻，沉吟问。
“我有一件冒犯的事要确认，你梦见的，真的是你的父母吗？”
“你是什么意思？”
一提到这个话题，沈牧的情绪异常激动，眉眼间充满了戾气和不悦。
他强压住怒火问，“那是生下我的父母，我怎么可能认错？！”
四下寂静。
大师们没有回答，面色莫测。
很明显，他们并不认同沈牧的观点，顺带连看向沈牧的目光，都变得探究起来。
大厅的氛围有些古怪。
湛南烟往左看了一眼，是秃头和尚那一张看久了让人毫无欲望的脸。
往右，是尼姑一比一复刻高中教导主任的严肃面孔。
虽然看不懂现在的情况，但最好还是沉默比较好。
湛南烟吸着最后一口奶茶，正要咽下。
耳边响起了沈牧阴恻恻、突然的的一句话。
“今夜，正好是紫风真人的头七。”
“噗——”
湛南烟被吓得一口奶茶喷在了沈牧脸上。
刚才不是真正的死寂。
现在才是。
三位大师宛若被按下了暂停键，机械的转动脑袋，看向湛南烟。
目光隐约有些佩服和欣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突然一点也不害怕。】
【湛姐搞气氛一直有一手的。】
一滴褐色的奶茶顺着高挺的鼻梁滚落，沈牧闭着眼，动作僵硬的从胸口抽出手帕，擦了擦奶茶。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沈牧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面无表情的继续说下去。
“这就是我请诸位大师来的另一个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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