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明独自在书房中看书,正看到《幽明录》中一则讲刘晨阮入天台山得见仙女的故事,又想到自己那夜渝水放灯遇见那女子的情景,不禁心有所感,便作词一首,兴致所至,进而又为这词谱上了曲。
这时荀烟正好入房内向赵谦明送茶水,见赵谦明正看着手中的笔墨出神,便悄悄凑上去看了两眼。
荀烟:“公子今天好兴致,竟然还谱上曲了,这要是真演奏出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调儿?”
赵谦明灵机一动,神秘一笑,朝着荀烟说到:“跟我来。”
原来赵谦明带着荀烟来了醉音阁,找了醉音阁的嬷嬷想让她找几个乐姬将自己的谱子演奏出来。
嬷嬷:“赵公子啊,您今天真是来的巧,我们醉音阁新来了一些乐姬,今日正准备排练曲子,正愁着没有新曲子,您这就带着曲子来了。这唱曲儿的遇上写曲儿的,真是凑巧了,不然我带您去瞧瞧练曲儿的姑娘们?看看还能入您的眼否?”
入了这醉音阁的乐坊,只见一色鲜衣浓妆的女子在其间或站或坐,或抚琴或开嗓。
嬷嬷招呼了其中一个姿色最为出挑的女子前来。
嬷嬷朝着赵谦明介绍说:“这是芸娘,是这些乐姬里最好的一个,赵公子若是放心,便将曲子交给芸娘试试。”
芸娘朝着赵谦明露出妩媚一笑,浅浅的行了一个礼,然后说到:“见过赵公子。”
赵谦明将曲子交给芸娘,说到:“有劳芸娘。”
芸娘拿着曲子仔细看看,身旁的乐姬都围了上去,只见芸娘对乐姬们低语几句,大家便开始操琴弄乐演奏了起来。
一曲罢,赵谦明赞叹道:“真是绝妙,再也不能更好了。”
芸娘:“公子过誉了。”
赵谦明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嬷嬷,说到:“姑娘们劳了半日,当得赏。”
嬷嬷乐不可支的收下银子开始分发,乐姬们都凑到了嬷嬷跟前。
只有芸娘走到赵谦明前面,说到:“公子,芸娘有一事相求。”
赵谦明:“何事?”
芸娘:“芸娘刚进醉音阁,未有招牌曲子得以示人,不知可否允我以这首曲子上堂。”
赵谦明:“芸娘将曲子演绎的如此之好,若能继续吟唱,也是它的造化。”
芸娘:“多谢公子。”
随后,赵谦明带着荀烟离了醉音阁。
未曾想,这芸娘在醉音阁一曲成名,成了千金难求的乐姬,这首曲子竟也在临安城酒肆乐坊传唱了起来。
这边易府中,易承欢晨起梳洗完准备前去教习堂,谁料到刚一出门就看见了匆匆前来的姑太太。
易承欢有些疑惑,行了礼后问道:“姑太太有何事?”
姑太太:“这不是及笄的日子快到了嘛,我想着咱们就从今日开始准备起来。各种仪式流程、器物准备、人手安排十分繁琐,别的暂且不论,今日我先与欢儿商讨仪式流程可好。”
易承欢皱了皱眉,说到:“姑太太恕罪,我照例是每日要上学的,怕是没有时间,及笄的事情姑太太决定就好。”
姑太太:“欢儿不可如此轻慢,你可知及笄乃是女儿家第一件大事,我已经和你父亲说过了,及笄之前你都不必上学。”
易承欢:“什么?”
易承欢有些恼怒,但是想了想又只能忍住。
易承欢:“姑太太且去吧,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请罪,这学我必然是要上的。”
姑太太:“欢儿如此,莫不是不满我来操持你的及笄礼,嫌弃我这小县官家的婆子,没得丢了大家族的脸?”
姑太太步步紧逼,易承欢越发恼怒却又一时语塞。
易承欢:“你……”
正在两方僵持的时候,魏时卿来到院中。
姑太太先发制人,摆出一副讨好状朝着魏时卿说到:“先生来了,欢儿近日忙于准备及笄事宜,不能上学,还请先生谅解。正好,欢儿正为这事难过,先生也帮忙劝说劝说。”
易承欢:“先生,我不想……”
魏时卿:“及笄之事确实重要,小姐近日可不用上学。”
易承欢十分难过,似乎还想争取什么,便不满的说到:“先生。”
魏时卿走到易承欢面前,凑近,小声说到:“既然应承了的事情,便要做到。不可如此莽撞拒绝,你且随她去,若是有困难便想办法解决,或是让叶俏告诉我,一切我都会帮你。”
易承欢这才稍微平和下来,回到:“是。”
魏时卿离开后,姑太太便摆开了架势。
随后,易承欢的院子里置了一案两桌,易承欢和吴玉颜分别坐在桌后,姑太太站在案前,案上摆着一些集子。
姑太太:“这及笄礼呢,主要分为迎宾、就位、开礼、笈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
易承欢已经开始出了神,耳朵里早已听不进去姑太太说了什么。
姑太太靠近易承欢,继续说道:“三加的时候有司奉上钗冠,吟诵祝词后我会为你戴好钗冠以示及笄。”
易承欢面无表情的回答:“是。”
姑太太:“不过,这应有些环节是之前你姐姐及笄时未曾经历过的,或许还需再商讨。
这置醴和醮子都好说,不过是些吃饭喝酒的事宜,就是这字笈有些难办。”
看着姑太太面露难色,易承欢却有了兴致。
易承欢:“哦?竟是如何?”
姑太太拿着一本集子,一边看一边说:“这字笈说的是给及笄者取字,照例来说应当是施礼的正宾,也就是我来取,不过我这圣贤书未读的人怕是取得不好,不然让你父亲取,或者是欢儿你自己看看,或是有了喜欢的,便也可以。”
易承欢心中既是无奈又是不屑,想这姑太太真是不堪,腹中并无半点文墨,也并非真真懂那周礼之仪,就为了自己的私利偏生要来搅了自己的及笄,如今所说所行又是如此荒唐,没得到时候传出去真让人笑话。
易承欢想了想,倒不必自己闷头为姑太太收拾烂摊子,或可借此机会逼走姑太太。
易承欢婉转一笑,说到:“这不妥,既是姑太太做了正宾,那这字必然得是得您来取,不然你回去翻翻那古籍经典的,找出好的与我看看,或有我喜欢的再告诉您。这样也不逾矩,也顺了我的意,可好?”
姑太太:“这……”
一旁的吴玉颜明白了这是易承欢在为难母亲,然而自己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敷衍过去。
吴玉颜:“字笈虽重要,却也不是全部。及笄最难的是那些繁琐小事,这边一二那边三四堆起来倒也是没完没了,咱们今日重要的是把流程理清楚了,那些个细节留待日后慢慢处理把。”
姑太太见状,赶紧顺势说到:“就是就是,日后再说,咱们继续啊。”
易承欢也不急,怎么着这字笈也是不能省的,总也躲不过。于是暂且放过,说到:“姐姐说的是。”
姑太太见状又拿起桌上的集子,继续讲述着及笄的流程安排。
此时易承欢的注意力早就飞远,或是看那鸟雀枝头嬉闹,或瞧那小丫头在门外做活儿。
吴玉颜见眼前的状况十分不妙,心中又多了几丝忧虑。
且说这边魏时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空旷的屋子里十分幽静,初生的日光隔窗投入房内,在地上打下悠长的暗影。
魏时卿走到书桌前坐下,翻找书卷准备品读。
一时间未找到合适的书卷,脑中却回想起那日易若海所说秋试铭牌之事。
魏时卿放下书卷,铺开一张白纸,然后提笔写到,诗,赋,文。
魏时卿看着桌上的字,喃喃自念到:“三首诗需为一体,赋需评诗,文需批赋。这诗为一体自是好说,以赋评诗也有限,可是若是文又批赋如何做呢?又不能通篇赞其评得好,又不能说不好,究竟如何写才妥当呢?”
魏时卿正苦恼着,一小厮来了院中。
小厮:“魏先生在吗?”
魏时卿听见便出了门,回答道:“何事?”
小厮:“门外有人让我给先生您带个话,说是齐仁斋的高寒先生请您明日晚间在吉祥楼一聚,望先生赏脸。这时候人还在门外等着回话,先生可去?”
魏时卿:“你去回他,我明日会到。”
小厮应了便出门去了,魏时卿也回了屋中。
晚间,姑太太和吴玉颜在自己的厢房中歇息。
姑太太见吴玉颜坐在窗台前看书,心生一计,上前说到:“玉儿,今日所提字笈一事,我真是头疼的很,你知道为娘未尝读过什么书,勉强认得几个字也有限,哪里会取什么字啊。”
吴玉颜放下手中的书,说到:“这不过是欢儿妹妹给你设的难题罢了,依我看不若咱们也别搅这浑水,离了这里好了。待到明年选秀之时再来好了。”
姑太太有些愠怒,说到:“你这般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真是不明白,家里哪有这里便宜,为娘还有大计划呢,咱们住在这临安城里,多出去活动活动,或可认识些宫里管事,甚至是做官的贵人,与你以后选秀都有益处。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你不说替我解难,反而来泼我冷水。”
姑太太佯装生气的坐在一边,吴玉颜见状只能做低服小状。
吴玉颜:“母亲别生气,我虽识得几个字,平日里读的最多的不过是女则女训,纵是勉强寻了些字,也未尝能让妹妹满意啊。况且,这是欢儿有心发难,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吴玉颜叹了口气,姑太太却越发怒火中烧。
姑太太:“不过就是个小丫头,我可尽是以礼相待,还给我使绊子。我当真是治不了她?好歹她父亲是我亲哥哥,真撕破了脸,我也能拿出长辈的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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