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便有丫头来传话,说姑太太让易承欢今日去园中学及笄礼仪。
易承欢进了园中,只见姑太太坐在一张桌案前,桌上摆着些碟子戒尺之类的物品。
易承欢有些疑惑,问到:“姑太太安,今日如何到这园中议事?”
姑太太:“昨日已将及笄事宜商议的不差一二了,今日咱们就来将这仪式上所需的礼仪学一学。你姐姐好歹是经历过一遭的人,如今就让你姐姐示范与你看,你在后面学。”
易承欢:“是。”
吴玉颜便从姑太太身后走出,站到了易承欢的身边。
姑太太说到:“及笄仪式开始时,你要从侧室入回廊,然后进入前堂就位。宾客长辈尽数都在前堂,你所行每一步都在众人眼中。因此今日首先要学的便是行。”
易承欢面色波澜不惊,心想从小母亲便规束她的行为举止,这点礼仪如何能难到她。
姑太太对吴玉颜说到:“玉儿,你过来。”
吴玉颜上前两步,姑太太便拿起桌案上的碟子,分别放于吴玉颜的头顶和双肩。
然后继续说到:“你从这里走到亭子处,然后再走回来。”
吴玉颜:“是。”
只见吴玉颜缓缓向前行走,衣带摇曳生姿,但是身上的碟子却纹丝不动。
吴玉颜一边走姑太太一边说到:“行走之仪,重在固颐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低置腹前。行时体不摇肘,双足前后不过二尺,气息缓滞平和。”
说话间吴玉颜已经走了一个来回,姑太太便让易承欢照着做一回。
姑太太在往易承欢身上放上碟子的时候,特地说到:“欢儿仔细,碟子若掉了,可是要罚的。”
易承欢淡然一笑,也未正眼瞧姑太太,竟也稳稳当当的行了一回。
这姑太太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看,言辞间更是冷漠了些许。
姑太太:“接下来便是行礼,揖礼,拜礼,各不相同……”
接着,仍旧是吴玉颜示范,易承欢照做,将这大小行礼之仪做了个遍。
如此折腾,已经是过了半日的光景,到了午时用饭的时间,一丫鬟前来通报。
丫鬟:“小姐、姑太太、表小姐,老爷派人传话回来说,今日公务繁重,留在官中,请小姐太太们午饭不必等他。”
此时易承欢已觉有些饥饿,便说到:“既如此,便传饭吧。”
没料想姑太太竟然拦住,说到:“且慢。”
一园子的人都觉得诧异,只见姑太太故作姿态的说到:“这及笄仪式上也有些,吃饭吃酒的环节,就让丫头们将饭摆在这园中,正正好把这吃食的礼仪一同练了。”
易承欢想着今日一并练完,以绝后患,便应允了。
丫鬟婆子们在亭子中摆好了饭菜,三人落座后,正准备用饭。
姑太太说到:“来人,将碟子与小姐们继续置上。”
易承欢大惊,回到:“用饭时候,为何要放那劳什子?”
姑太太:“这吃饭吃酒的仪态也同样重要。”
说罢,吴玉颜和易承欢的头上和鉴赏又被放上了碟子。只见吴玉颜有条不紊的端起碗筷,慢条斯理的用饭,而意阑珊就仿佛被封印了一般不敢动弹。
易承欢已经十分饥饿,强行拿起碗筷,谁曾想这饭菜刚送到嘴边,肩上的碟子便掉了下来,惊到了众人。
姑太太面不改色的放下碗筷,说到:“给小姐重新放上碟子。”
如此反复,一旁堆积的碟子碎片无数,易承欢却未能真正吃上几口饭菜。
这般情景,旁人不知,叶俏在一旁却看得明白,倒也并非是易承欢顾忌姑太太的责骂,而是她生来就有股子执拗的劲儿,如今学不会这餐饭的仪态,易承欢是不会罢休的。
午饭已经用完多时了,姑太太主动提出让易承欢休息,易承欢却不依,姑太太无奈只能在一旁等着。
又过了些许十分,姑太太看起来有些焦灼,吴玉颜便开口劝到:“妹妹,这礼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今日便歇了吧。何况这离及笄还有些日子,慢慢来吧。”
易承欢回到:“姐姐无需多言,若是乏了,便先回去吧。”
姑太太顺势而下,说到:“既如此,你姐姐身子不好,我便带她回去,欢儿你还是歇下吧,这般劳累,我这也心疼呀。”
易承欢也没答话,姑太太便匆匆拉着吴玉颜离开了。
吴玉颜有些不解,回房的路上,吴玉颜问到:“母亲为何匆匆离开,将欢儿独自留下是否有些不妥。”
姑太太:“有何不妥,我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歇下,她自己非得要继续。何况,你看这天光,说不定你舅父就快回来了,这万一看见我在一旁,不得以为是我苛待她女儿,万一生气便不好了。不如趁早脱身,剩下的便与我们无关。”
吴玉颜听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跟在姑太太身后回房去了。
这边园子中,易承欢终于顶着碟子,完完整整的过了一遍用餐的流程。
易承欢喜形于色,说到:“终于好了,叶俏,快将碟子拿下来。”
叶俏:“好。”
易承欢动了动手臂和脖子,未曾想酸痛的不行,叶俏赶紧上手帮易承欢松乏松乏。
叶俏佯装埋怨的说:“小姐,真是,何苦呢?”
易承欢:“不过就是学个礼,我可不想让别人轻看了去。不过,确实乏了,那咱们回去了吧。”
叶俏朝着身边的小丫头吩咐到:“你让厨房准备些吃食送到小姐房中。”
易承欢听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到:“刚才未曾觉得,你这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许久。也不用让厨房准备了,我有些想吃吉祥楼的招牌菜,你让元盛去买吧。”
叶俏:“是。”
说罢易承欢便与叶俏回了自己的院子中去。
吉祥楼中魏时卿正与高寒等齐仁斋的一众学子相谈甚欢。
酒过一巡,有学子兴致所至,便招了三两乐姬前来唱曲。一曲罢,魏时卿对这曲子感了兴趣,便说到:“这曲子到不如平日听到的俗气,曲调也别致,填词也有深意。”
旁边的高寒搭话说到:“你不知这曲子?”
魏时卿:“不知,却是有何典故吗?”
高寒:“这就是近日来传遍临安城的《际会缘》,乃是当朝参知政事之子赵谦明所作。说起这赵公子倒也是一个奇人,于榆木斋上学,却不如那些纨绔一般荒唐度日,颇有些才学在身上。爱弄些舞乐闲乐,却不留恋脂粉女色。当真是风流中的一品,又是清白中的绝佳。”
魏时卿喃喃说道:“听起来确实不凡,若是有机会,倒也想会一会。”
高寒摇摇头,说到:“齐仁斋和榆木斋向来不和,魏兄你此前为齐仁斋出头已经是与之结下了梁子,就算是为了避嫌,怕也难有会见的时候。”
此时席间有一学子作恣意态,高声搭话到:“究竟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不见也罢。说作风流,谁还不会呢,我已为各位谋划了一件极为风流的事情。”
学子说完这一句便不言了,故作神秘的端起酒杯细品。
其余的学子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朝其发问。
高寒知晓这学子常用这把戏,暗自笑笑。
这学子放下酒杯,继续说道:“这临安的远郊处有一青更山,山上气温远比城中低许多,因此时节上也比城中轮替更快,听闻近日一猎户上山,在山坳中发现一处极为阴凉之地,此地早梅尽开,乃是从未见过之景。我想不如我们这几日便一同去哪山坳中饮酒作诗,成一回夏赏梅的典故,岂不风流雅致。”
一旁有学子搭话:“竟有如此奇事,好啊,我们就此约定。”
高寒问到魏时卿:“魏兄,可同行?”
魏时卿想了想,然后说到:“也好,近日我那学生不必上学,我便与大家一同去吧。”
相约作定,众人继续把酒言欢。
这时,元盛正拿着食盒路过魏时卿等人所在的隔间。因听见声音耳熟,元盛便仔细瞧了瞧,认出了魏时卿,进而也听见了众人的赏梅之约。
元盛将食盒送到易承欢房中时,正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所见,却被叶俏瞧出了端倪。
叶俏一边布菜,朝着元盛说到:“究竟发生了何事,这般畏畏缩缩。”
正在用饭的易承欢也看向元盛。
元盛:“也没有什么大事,是方才在吉祥楼看见魏先生和一群先生们吃饭喝酒。”
易承欢:“那应是书斋的学子们聚会吧。”
元盛:“我赶着回来,也没多留,恍惚间听见他们说什么近日要约着赏梅,可是这大夏天的哪里来的梅花呢?真是奇了。”
易承欢笑笑:“这有何奇,高山低丘一时四景,咱们见不到的地方未免没有咱们未见过的景致。只是我在府中受训挨饿,先生在外聚会赏景,两相一比,倒显得我有些凄楚。”
叶俏见易承欢有些失落,忙说到:“什么夏天赏梅,我看像是无稽之谈。魏先生真是荒唐,只顾自己玩乐,先前说什么帮小姐之言都是哄人的。真真是日久才见得人心,日后咱们也不必理他。”
易承欢无再多言,用完饭只在房内看书,夜幕初升便早早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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