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时,易承欢只觉得鼻塞声重头晕身懒,起身之时竟然喷嚏交加。叶俏听见动静赶紧进来查看,只见她面色浮红似乎有高热之症。便赶紧扶她躺下,命秋意去取了凉水和帕子来与她退热,又让元庆与元盛赶紧去请大夫。未几,大夫前来诊断乃是前日风雨湿身加上急火攻心导致寒湿与热毒入体,当时未能及时调理,现在失衡之症齐齐迸发,来势凶险。大夫开了用了针,又开了方子,元盛便立刻去抓药。此时,易承欢高热不退整个人昏睡过去,叶俏一直在旁边守着她,不停的用凉水为她退热,又一边命人去催药。
且说魏时卿这边日日忙于公务并不得闲来易府,况且他心中又时时挂着一桩事情不知如何处理,便更无甚契机去关注别的事情,便是并不知晓这易承欢和赵谦明已经定亲,更是不知晓易承欢此时卧病在床。而让魏时卿难以放下的事情便是这民居之中恶霸扰民的事情,虽然官府已经盖棺定论说是富庶之户不堪小偷侵扰,买凶驱商,企图肃清民居人丁往来,可是这案子审理过程重却又诸多疑点难以解释。魏时卿并不愿易承欢再牵涉进这样的事情之中,便瞒下了其中蹊跷之处,自己暗中查探。且未曾想,魏时卿在暗中走访这富庶之户的时候竟然遇见了赵谦明,原来这赵谦明从始至终就不相信官府之言,自己也在暗中调查真实的情况。两人不谋而合便一起行动,果不其然查出了许多被掩藏的真相。这富庶之户原来是城中一个经营香料的商户,以此赚了许多银钱便成为这篇民居中数一数二的富户,然而今春从南方押运香料北上的船只在河道中遭遇事故沉没,便让这商户损失了一大笔钱,所以什么小偷强盗入户盗窃之事并不属实。这香料商铺遭到重创,没过多久便不能支持下去,很快就闭店歇业了,可是后来没过多久又重新开了起来,一旁的商户都觉得奇怪,明明前几日还是被这商铺主人追租的凄凉之景,几日之后便又正常开业了。魏时卿细细盘问之后,发现者前后的时间和之前恶霸频繁侵扰居民的时间十分相近,他怀疑其实这富庶之户背后还有人操控。
魏时卿和赵谦明两人坐在街巷的茶棚中复盘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赵谦明心中已然有了猜想,但是这并无实在的凭据,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魏兄,你可有想过,恶霸扰民,逼迫这民居中的商铺无法经营,最终究竟是谁受益?”
魏时卿想了想,回答:“你是想说这市坊之中专营商铺租赁的房主?可是这些在民居中开店的人都是无法支付商铺租赁费用的人,他们怎么会妨碍到市坊房主的利益?”
赵谦明循循善诱继续说道:“你再想,民居之中经营之事蔚然成风,引得大批市坊商户退市,回到民居中开设店铺,又是损害了谁的利益?”
魏时卿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就没错了,一定是民居经营的兴盛导致商人退市,这商铺的房主便引恶霸扰民。”
赵谦明:“我平日常混迹于市井之中,对这其中的不公不平之事常有耳闻,未有根据,却也有三分可信。之前常有市坊房主和巡坊司合谋收取商铺高额的租赁和管理费用,暗中传播我朝禁止民居经营的事情,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牟利,可是如今商人退市,他们的利益受损,自然不甘坐以待毙。”
魏时卿眉头紧皱:“市坊经营和民居经营在我朝并未界限分明,如今这样一出竟然是将矛盾激化展露无遗。现在看来牵连甚广,必须要细细考虑,况且这些都是猜想并无实据,想要从根本解决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赵谦明:“此后之事便倚靠魏兄了,我并无官职,无法在朝中助力,不过若是这市井之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命人来找我。”
魏时卿:“赵兄是才智过人,日后定是朝中栋梁之材,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在朝政上也能如同今日一般携手相助。”
赵谦明笑了笑,说到:“赵兄误会了,我无心仕途,日后恐怕只能是闲散人一个。”
魏时卿不解,问到:“几番往来之后,我虽说并能断言对你十分了解,却也足以看出你是一个心怀民生的正直之人,既然如此为何不借势有一番作为,为民造福呢?”
赵谦明:“这世上比我贤能有抱负的大有人在,我不愿受这家国大义的束缚,只愿携所爱之人恣意一生。”
魏时卿听到此,心中想起了易承欢,竟然有些欣慰,若是赵谦明真的能够如他所说不染仕途一心只在易承欢身上,那便能保易承欢一世清欢永不染尘埃,魏时卿此时心境竟然和易若海如出一辙。可是在这之外,魏时卿心中更是满心的失落,自己无法做到像赵谦明一样许诺易承欢一个富贵安宁的未来,所以自己心中那份不清不楚的情愫就应该被藏得严严实实的,永远不被人知晓,永远不见天光。
赵谦明继续说:“我与承欢已经定亲,等到正式成亲之日,还望魏兄能够前来为我们庆贺。”
魏时卿听到这消息,心中竟然并不诧异,反倒有一种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的感觉,他勉强笑笑,说到:“承欢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会祝福你们。”
魏时卿和赵谦明闲话几句之后便相别,各自离开。
魏时卿回到住处后,心中难以抑制的难过和无奈一起涌了上来,原来在赵谦明面前表现得怎么洒脱,可是他心中始终是放不下易承欢,那个曾经日日和他一起作诗论道,会偷偷跟着他去雅集,会因为不想守规矩和自己斗嘴的小姑娘,如今真的要嫁做别人妻子,日后便应当是会与自己渐渐生分了吧。想到这些,魏时卿越发的烦闷,便漫无目的的收拾书卷企图转移注意力,却未曾想不经意间翻到了自己当时为预试所作的关于“夏赏梅”的文章。魏时卿脑海中浮现出他拿到铭牌时易承欢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持有这铭牌便是肩负着两个人的期望,易承欢要他一定获取一番功名。回忆至此,魏时卿心中感慨,红了眼眶,他暗暗许诺,既然无法守在易承欢的身边,便就如她所愿求功求名,将易承欢所不能尽的那一份远大志向一并完成。
魏时卿翻看手里的文章,突然脑海中闪出一丝想法。他回想起当时这制造“夏赏梅”乌龙的小贩,就是因为不堪繁重的市坊租赁与管理费用才会沦落至用旁门左道谋生的地步,原来自己为官的起点便是这市坊问题,或许冥冥之中注定自己必定要为此事做个了结吧。魏时卿放下手中的书卷,来到案几前,提笔写下从“夏赏梅”到恶霸扰民再到市坊经营与民居经营的种种事宜,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大佛寺中,吴玉颜暂居在妙闲师父的别院,这里无人打扰,她便也度过了一段清净安宁的日子。不过妙闲师父自那日将她带回来之后,便闭关念渡再未见她一面,吴玉颜休整了几日之后便闲不住,终于在一日走出了别院来到佛堂中。她不愿白吃白住,于是便自请在佛堂中做些整理香案清尘洒扫的事情。大佛寺香火鼎盛,往来求福祈愿的人络绎不绝,吴玉颜见此情形,心中不免想世人有难有愿都来求神拜佛,可是最后真正如愿的又有几人呢,可是即便如此人们始终愿意诚心祈求天命的眷顾。于是,这佛堂中的香火越是兴旺,吴玉颜心中的虚妄和失落就越是深重。越是心如死灰,吴玉颜便越想以身体的疲累来转移注意力,便又主动去求了担水伐木之事,寺中之人并不愿她做这等繁重之事,却拗不过吴玉颜的强求。只能随她去了。
这日,赵夫人和琴姨娘相携来到大佛寺中未家人祈福,几叩几拜又给了不少香油钱之后正要离开,便看见一旁有解签算字的大师坐堂。赵夫人心中所动便前去求了一签,拿到签文后赵夫人却并不明白其中何意,便求大师解惑。大师询问赵夫人所求何物,赵夫人便回答是自己儿子如今得了一门不如意的亲事,不知未来究竟婚途如何。
大师看了签文,说到:“夫人无需担心,既然不如意,便不是正缘。木桐繁盛处,碧玉簪花时,去时无为有,归来有为无。这签文中已有转机,夫人便照着这签文去寻便是。”
赵夫人看着签文还是疑惑不解,旁边的琴姨娘更是一脸茫然,两人悻悻离了大佛寺。在返回城中的路途中,赵夫人的马车坏了在半路,小厮临时修理,赵夫人和琴姨娘便下车等候,在林中走动时,远远的看见了担水归来的吴玉颜,两人都十分疑惑这片地方并无人家,怎么会有人在此担水,看她的装扮又不像是寺庙中的人。还未等吴玉颜走进,小厮先来通报马车修好了,赵夫人便上了马车。马车刚刚起步时,吴玉颜正正走到临近马车的地方,却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一棵桐花树下,桶中的水尽数泼洒了出去,此时风起便满树花落在她身上。琴姨娘在马车中看到了这番景象,她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大呼马车停下。赵夫人十分疑惑,她想赵夫人解释自己刚才所见之景就是签文中所言之事,所以他们刚才看到的女子一定与此有关。赵夫人听完立刻下车去寻吴玉颜,但这时候吴玉颜已经不见了踪迹。赵夫人十分懊恼,不过好在她记得吴玉颜的长相,心中便暗自合计一定要找到吴玉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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