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绍青瞬间脸色铁青，他压着声音，怒意横生：“是谁？”
余峰反倒渐渐平静下来，他把手中的纸递到云绍青面前：“你自己看吧。”
纸张上那两个个刺眼的字让云绍青不敢置信，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那个人看着他长大，是府上的老人了，当听到余峰说出“奸细”二字时，他的头脑中出现了很多人的面孔。
唯独没有老管家的，可是偏偏……
明明，那是他几乎视作父亲的人。
余峰冷眼看着他，诉说事实：“现在可不是探究为什么他是奸细的时候，云大帅，你还是好好想想，我们该怎么应对身后的冷箭吧。”
手中的纸张被云绍青握紧，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他眸深似海：“嗯，我知道。”
一切都按照着余书的计划前进着，不疾不徐，又势不可挡。
顾修傻乎乎地真以为，余书只是身体不好，多休息就好了，殊不知，这已经是余书生命的最后关头。
似乎已经进入夏天了，余书斜躺在床上，窗户半开，余书从窗口望出去，外面阴云密布，偶尔还有一两声雷声。
忽然，余书猛烈地咳了起来。
88担忧地看着他，余书朝它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关系。
于是房间又很快地沉静下去。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第一声枪响。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余书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下一个世界了，终于，外头传来一声剧烈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枪声和哀嚎。
余书微微弯唇：“是他来了吗？”
88看着宿主已经恍惚的视线，明明它只是一串数据，是没有心脏的，可它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失控般发颤。
【宿主大大，他正在往这边赶过来，你再坚持一下。】88趴在余书耳边，轻声和他说。
余书手指微动，目光转向门口。
“轰隆——”一声雷炸响在天空，带过的闪电照亮了这间小小的房间，蓄势待发许久的雨终于落下来了。
高大的男人冒着大雨，脚步急促地匆匆往这边赶来，冰冷的雨水打湿他坚挺的军装，他身上还流着鲜红的血液，那是刚才被敌寇从后偷袭，一颗子弹穿破他的腹部，他捂着伤口，脚步不停。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少年了。
“吱呀——”门被猛烈地推开。
余书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了，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可他知道是谁。
他吃力地抬起手，一只冰冷湿润的大手瞬间将他的手紧紧握住，男人声音哽咽：“宝贝，我回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余书担忧地皱眉：“你受伤了？”他看不见，只能微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没有，宝贝，没有，不是我的血……”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冷硬的男人泣不成声，“你不要走好不好，宝贝，求求你……”
余书努力扬起的笑容，终于支撑不住落了下去，泪顺着脸颊而下，他喃喃道：“我等到你了，你看，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叮咚——反派好感度100，攻略任务已完成，请做好空间跳跃准备。】
【滴——空间隧道已开启，宿主将在倒计时三秒后回归系统空间，3、2、1——】
意识越来越模糊，余书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又飘飘摇摇不知要飞去哪儿了。
云绍青身体一僵，他感受着手心中的另一只手，逐渐失去力气，床上脸色惨白的少年渐渐阖上双眼。
“不——”云绍青声音嘶哑，眼眸中的光渐渐落下，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小书……不要——”
他的手抖得吓人，他抱紧怀里失去气息的人，用最温柔的人诱哄：“小书，乖，不要睡，你醒醒，城里最近又新出了家糕点，我带你去尝尝……”
“小书，你的手好冰，你是不是很冷，我给你暖暖……”他似哭非哭，颤抖着把余书的手放进自己怀里。
手中举着枪，怒目瞪着顾修的余峰忽而心脏猛烈收缩，他手中的枪滑落在地，用力捂住自己的心脏，脸色苍白，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下，他怔怔地望着余书的方向：“小书……”
一旁的白嵩无措地看着忽然掉眼泪的余峰，下一秒，他瞳孔剧烈收缩，失声大喊：“余将军！”
余峰从地上捡起枪来，再起身时，一抹鲜血从嘴角溢出，他面无表情地抹去嘴角的血，举枪。
“砰——”
还没等余峰扣下扳机，不远处一声枪响率先而行，白嵩心一颤，剧烈的不安浮上心头，他抿紧唇，疯了般不管不顾冲向枪响的方向。
余峰也顿住了，他垂眸，看着地上宛如死狗的顾修，半蹲下身，手枪轻拍他的脸：“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轻易，顾修，你该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我来之前就自杀。”
他挥挥手，立即有人上来将顾修的两条腿打断，又拖离现场。
余峰转头，看向枪响的方向，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似乎连天也在哭泣，余书和云绍青的葬礼上，阴雨绵绵，从未停歇。
余家和云家，都高高挂起了白布，雪棋哭得眼睛都要瞎掉，数次哭晕在余书的棺材前。
余峰让人把雪棋带去休息，伸手抚摸着黑色冷硬的棺木：“你看，雪棋都快要难过死了，你怎么舍得把他一个人扔下？”
他似乎是在和余书说话，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半晌，他温柔地笑了起来：“傻孩子，大哥不怪你，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你去吧，去找爹娘，他们也很想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活着的……咳咳……”
话音还未曾落下，余峰就剧烈地咳了起来，他捂着嘴，好半天，才停下来，手心里是一片血色，他握紧，似乎是害怕被什么人瞧见，他无所谓地笑：“天气有点凉，连我都感冒了。”
滚烫的泪珠砸在漆黑的棺木上，余峰唇角依旧笑着：“虽然我一直都看云绍青不爽，不过，他对你很好，我就勉强答应了让他暂时替我照顾你，不过，等以后，还是得我亲自来，不然我不放心。”
湿润的风裹挟着腥咸的泪，飘飘摇摇，来到另一座陷入哀恸的府宅，书房虚掩着门，整洁的书桌上是严谨的军事地图，地图旁，还用一块镇纸压着一封信，信上写着：
国与他，不得两全，唯愿与君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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