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烨的车打捞上来了，只是翻遍里整辆车，都没找到死者的头。
“凶手不会真的把头留在自己家里了吧。”望参晃了晃头，调侃着，“到时候拿具无头尸给周院长，我估计他得当场晕过去。”
想起昨晚去拜访周家，周承华对他那态度，望参就浑身不舒服。虽然之后了解情况时，周承华对他是客气了几分，但那不过是老狐狸的社交面具而已，看在司明堂的面子上才没对他这位侦查队队长那么轻视。
“不好说，现在什么线索都推不动了。”赵科手一摊，索性摆烂。
“我刚去找了死者女朋友，你猜那女的怎么说？”方欣凑过来插了句话。
“怎么说？”
“那女的早就知道周烨性取向有问题，两人说好和父母演戏的。”方欣咂了咂嘴，“听说周烨被害，她还挺难过的。”
望参挑了下眉，等他继续说。
“我问她为啥，她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拍的，愿意和她演戏的人。”
“……这，有钱人圈子真够混乱的。”望参感慨道。
“那女的，是个女强人，比周烨年纪大，女总裁，啧啧。我看也没几个男的能制住她。”方欣玩着手里的笔，一脸欠揍，“她父母也传统，非让她结婚生子，给他们家延续香火，还得找门当户对的，好联姻。她又不能找个戏子陪她演，圈子里找了一圈，周烨的情况刚好，两人一拍即合。”
方欣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越说越起劲。
望参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真病态。”
“是吧，他们那圈子，就很恶心，结婚跟谈生意一样。”
望参沉默了会，忽然想到昨天司教授和周院长的对话，让他忍不住揣测起了司明堂的家庭。到底是什么背景，才会让周院长对他客客气气的。
“唉，本来他们俩都说好要领证了，只是还没给父母说，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啪，人没了。”方欣又嘟嘟囔囔说了一句。
“领证？”望参朝他看过去，有些错愕，“什么时候定下来的？”
周承华说他儿子一谈到结婚就会和对象闹翻，怎么这次却同意了。
“四五个月前？反正是今年的事。”方欣回忆了一下，“怎么了？”
“谁先提的？”望参问。
“这个我不清楚，她只说他们商量了一下……”
“你去问清楚这事。”
“谁提结婚这事很重要吗？”方欣歪了歪脑袋。
“周烨和父母拉扯了那么多年，都没结婚，现在却松口了，有点奇怪吧？”
“说不定是被催烦了呗。”
望参蹙起眉，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向方欣伸手，“把周烨的医院出勤记录给我看看。”
方欣一头雾水，但还是从一堆文件里翻出了周烨的资料递给队长。
“周烨从五月开始，请假比之前频繁了不少，之前只是一个月一两天。”望参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也是那个时候，他同意结婚领证的。”
方欣脸上迷惑，“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不清楚，只是有些巧合了。”望参顿了一下，按了按眉心，转头看向老赵，“这样吧，赵科，你跟踪一下周烨账户里的那笔额外收入，到底是什么来头。周院长说死者请假是为了帮朋友医疗机构的病人飞刀，你看看这笔钱，是谁打给他的。”
“行。”老赵推了下眼镜。
“对了，你之前不是让我去走访周烨的朋友吗？周烨那群乱七八糟的富二代朋友里，有一个说认识宋然，见过面。”方欣说，他顿了下，又补充道，“那人也是同性恋，两人走得挺近的。”
“叫什么？喊来局里问话。”望参掀了下眼皮。
“蒋瑜，他说下午过来。”方欣说着，压低了声，“那人说自己手里有死者的黑料。”
望参半眯起眼睛，“黑料？什么黑料？他们两人有仇吗？”
方欣手一摊，“我哪知道，到时候问问呗。”
蒋瑜踏进刑侦支队的时候，不少人都被他那股招蜂引蝶的气质吸引了目光。这人穿的很随意，扣子开到第三颗，一副浪荡富家公子的姿态，进警局跟进来逛街一样。
望参黑着张脸，看刑警把他带进接待室。
“咱俩去？”方欣见望参抽了好几下眉，看得出队长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人的态度。
“走。”望参啧了一声，“进警局没个正经样，他当自己是来逛夜店？”
望参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周烨压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望参对于这类人，从不掩藏脸上的不屑，明晃晃地写着“厌恶”二字。只是现在还没开始做笔录，望参也收了下自己的表情，毕竟他好歹也是有职业操守的，不能上来就给人摆脸色。
只不过，进门后，他就后悔方才的决定。
蒋瑜见人进来，轻佻地朝望参吹了一声口哨，毫不避讳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望参按着门柄的手一僵，牵起一个笑容，“蒋先生？”
“哟，没想警局还招漂亮帅哥呢。”蒋瑜朝他一笑。
“……”望参有一瞬间，想摔门出去。
“蒋先生，注意你的言辞。”望参冷着声，压着一眉头的火气，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
“聊聊周烨这人吧。”望参也懒得和他废话，开门见山。
蒋瑜往沙发上一靠，坐得很随意，“警官，我要是好好配合，你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蒋瑜，现在是问询时间，不是在聊天。”望参直呼了他名字。
“哎，好听，叫蒋先生多生疏。”蒋瑜死皮赖脸道。
望参深吸了一口气，这笔录他是做不下去了，他给方欣使了个眼色，起身就走。
“哎，别走啊！”蒋瑜急了，连忙把人喊住，“我配合还不行嘛。”
望参脚下顿了顿，回过身，手搭在椅背上，从上往下看他，“行，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好好，我配合我配合。”蒋瑜坐直了不少，把嬉皮笑脸的表情收回去了些，“你们不就是想知道周烨这人嘛，别看他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背地里可不是，这人可太能演了，有些事连嫂子都不知道呢。”
“嫂子？”望参蹙了下眉。
“宋然啊。”蒋瑜笑嘻嘻道，“我见过他好几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周烨演得像个好男人。要不是我见过周哥玩的时候，我差点都被他骗了。”
“周烨平时都玩什么？”望参见对方配合，坐回沙发上。
蒋瑜歪了下头，“这人平时特别爱去同性丨酒吧猎艳，不过也就玩玩419啦，但在玩之前都很小心，他还是很爱惜自己的。”
“那他和宋然……？”方欣小心问了一句。
蒋瑜睨了他一眼，“嫂子啊，他们俩挺恩爱的。就是周烨这人狗改不了吃屎，觉得和宋然待在一起太平淡了，但又离不开他，你说这人贱不贱？祸害嫂子这么好一人。”
蒋瑜的措辞让望参听得脑子嗡嗡的，他不是没见过表里不一的人，但周烨这样，能把面子功夫做得这么足的，还是头一个。
“你们可别怀疑我，我说的都是事实。”蒋瑜腿搭在茶几上，“也就我敢说，其他人都仰仗着周院长，不敢乱说话。”
“那你怎么敢说？”望参问。
“我无所谓啊。”蒋瑜笑道，“我们家不是医疗系统里的，又不仰仗他爹，而且我早看不惯他假惺惺的样子了。”
望参掐了掐眉心，“周烨那些猎艳对象，你有联系方式吗？”
“我怎么可能会有嘛。都说是419了，谁会留电话。不过，”蒋瑜顿了顿，朝他眨眨眼，“我这倒是有一些料，对你们可能有帮助。”
望参看着他，“你说。”
“警官，你给我留个电话，我就告诉你。”蒋瑜笑吟吟道。
“好啊。”望参促狭地半眯着眼，托着下巴，忽然笑起来，“那要看你这料，够不够换我的联系方式了。”
方欣听队长这么说话，一愣，这还录着音呢，队长也真敢说……方欣偷偷瞄了望参一眼，队长弯着嘴角，周遭却萦绕着低气压，也只有和他相处得久的人，才知道现在他现在正在气头上。
蒋瑜看望参笑起来，莫名有些耳根热，他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下，试探地问：“那你可说好了？”
望参温温柔柔地嗯了一声。
方欣做着笔录的手一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队长和司顾问待久了，有那么一瞬真的特别像。
蒋瑜的眼睛飘了一下，开口道：“其实吧，就是前段时间，周哥有一次带了个青年过来，那人我没见过，一米七几的样子。虽然周烨是爱玩，但身边一直只有宋然，没有其他人，他带人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傻了。
不过后来听周烨说，他也不喜欢那人，对方一直缠着他，他就想着换换口味也行，才答应多陪那人玩一会。”
“知道那人叫什么吗？”
蒋瑜摇摇头，“我就听周烨喊他小雨，听说是个唱歌的。”
望参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就这些？”
“就这些了。”
“好，谢谢你配合了。”望参站起身。
“哎，不是说好留个联系方式的吗！”蒋瑜喊住他，“警察怎么说话不算话的！”
“蒋先生，你连个人的名字说不出来，我们也不好查啊。”望参冲他笑了笑，“而且，想见我的话，你可以进局里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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