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说程诗涵？我和她关系确实很好。”谢淑琴裹着一身白色浴袍，在望参对面落了座，交叠起腿，也不避嫌，露出一截细白的皮肤。
谢淑琴长得美艳，一双眼睛眉目传情，进门后在望参身上流连了好一会，也没移开。
“她出什么事了吗？”谢淑琴半探过身子，伸手用叉子去扎果盘上的葡萄。
桌上的东西已经让人收走，又换了新的果盘过来。谢淑琴这一俯身，露出胸口大片白皙的皮肤。她有自知之明，还抬头冲望参笑了笑。
方欣急忙把目光避开，偷偷瞄了眼队长。
望参倒是没什么反应，毫无波澜，目光落在谢淑琴脸上，那眼神像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一样寡淡。
方欣一开始还怀疑队长是不是真的弯，现在看来，估计都弯成蚊香了，这都没反应。
“她被害了。请问你最后一次联系她是什么时候？”望参问。
谢淑琴拿着叉子的手一顿，美目圆睁，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被害了？什么时候？为什么被害了？”
“这正是我们今天来找你的目的，警方正在调查，需要你配合接受问询。”望参的回答很官方，避开了案情细节。
谢淑琴沉默了会，收回方才的惊愕，抬了下眉，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我最后一次联系她，还是两周前。”谢淑琴说。
“她当时是什么状态？”
“很正常，和平时差不多。”
“你知道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吗？”望参单刀直入地发问。
“嗯？不知道啊。”谢淑琴偏了下头，手支在脸侧，鼓了下脸颊，一脸理所当然地答他。
方欣忍不住插话：“你们不是闺蜜吗？”
谢淑琴眼睛转了一圈，答道：“她不愿意说。”
“那她有提到自己的男朋友吗？”方欣问。
“男朋友？她没有男朋友。”谢淑琴语气中带着迷惑。
望参摩挲着扶手，听方欣问话，也不想打断。他听得出来，谢淑琴并没有如实回答，真假掺半，这么问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你认识周烨吗？”望参冷不丁问。
谢淑琴皱了下眉，“周烨？不认识。”
“长康医院的外科医生，周院长的儿子，你真的不认识吗？”
谢淑琴往后靠上椅背，抱起双臂，“我们家是做互联网的，怎么会认识医院的人？”
望参看着她的动作，心下起疑。这是一个防御的姿态。谢淑琴的回答强调得也很刻意，正常情况下，被询问的人大多只会反复确认答案，回答不认识，而她却拿互联网的名头，把他们和医院的关系摘开。
“难道……是这人杀了诗涵？”谢淑琴坐直了些，神情严肃了不少。
“不是，我们只是在调查他们之间的关系。”方欣接过话。
望参敲了敲扶手，方欣回头看了他一眼。
队长递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方欣面露疑惑，但还是识相地没再说话，安静地听队长提问。
“我们查了程诗涵的社交账号，发现她经常出入一些高级会所，请问是你带她一起去的吗？”望参换了个话题。
“是啊，毕竟她是我闺蜜嘛，我带她一块玩有什么问题吗？”谢淑琴的状态放松了很多。看得出来，这话题轻松了不少。
“你们之前两三天会见一次面？”望参试探地问。程诗涵的微博，几乎是两三天一更。
“那倒没有，大概一周吧？她不是还在读研吗？”谢淑琴顿了顿，“你是想问她更博的事吧？其实有些照片是我朋友圈里的，我知道这事，我们微博是互关的，她也是经我同意才拿去用。”
“你为什么会同意？”
“哎呀，这有啥，程诗涵是我的好姐妹嘛，我也希望她能找到个好归宿，能帮就尽量帮她呀。”谢淑琴笑意盈盈道，“不过，她运气确实没我好就是了。”
“她之前还和我抱怨，一定是自己不够漂亮。”谢淑琴说，“我就让她攒钱去整容，她确实也不够我漂亮，一直没被看上也很正常嘛。”
望参凝着眉，打量着眼前的人，谢淑琴有没有整容他是看不出来，他也不想当面问，下了人面子，但诊疗记录是能查到的。
要说漂亮，程诗涵也不输她，谢淑琴这会虽然没化妆，但她那张脸透着一股浓浓的脂粉味。而且这女人话里话外，高高在上，隐约能听出些瞧不起自己闺蜜的意思，甚至有意无意的贬低。
“整容需要不少钱吧？”望参手肘搭在膝盖上，探着身子，专注地看着谢淑琴。
“那当然。”谢淑琴扬了扬下巴。
“程诗涵是你闺蜜，你想帮她嫁入豪门，处处帮着她。”望参顿了下，陈述着这件事。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谢淑琴狐疑地看着他，捉摸不透望参想说什么。
望参笑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借她一笔整容费用呢？以你们的交情，她嫁入豪门后也会还你。而且，这笔钱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吧？”
谢淑琴一怔，“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对她虚情假意吗？”
望参的目光里含着笑，却让谢淑琴看得浑身发冷。刚刚她还对这位警官存着些旖旎的小心思，这会已经烟消云散了。
是她招惹不起的人。
一个普通女孩，能在豪门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谢淑琴不是傻子，她能听出来，望参在给她下套。
“没别的意思。”望参靠上椅背，放松了坐姿。
方欣刚刚被队长警告了之后，便没敢再插话。
这种询问方式松弛有度，明明不是在审讯室，但方欣能察觉到，队长是在审问，不是在询问。
“你不是想知道程诗涵被害的情况吗？”望参问她。
“……”谢淑琴避开他的目光，裹了下身上的浴袍，“我不想知道。”
“前几天你有看新闻吧，南江那具捞上来的女尸，就是她。”望参顿了下，“你是她闺蜜，最了解她的人就只有你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们找到凶手。”
谢淑琴抬了抬眼。
“有些细节新闻里没说，既然你是她闺蜜，我就摊开和你说了。她死后被开膛剖肚，取出了胎儿，警方判断……”
望参还没说完，谢淑琴就打断了他。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我根本就没害她！我只是给她指了条明路，让她去整容。那孩子是谁的，我不知道！别再问我了！”谢淑琴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直接站起身，也没看他们，拉紧了浴袍上的腰带，快步走出房间，呯一声把门甩上。
“她这是咋了？”方欣一脸懵。
望参掐了录音，“她心里有鬼。刚刚看她反应，确实是不知道程诗涵被害。虽然程诗涵的死，和她没有直接关系，但不排除是她促成的。”
“会不会是她介绍程诗涵给周烨的？”方欣问。
“可能性很大，你排查下谢淑琴和她配偶，有没有和周烨接触过。”望参顿了顿，又道，“程诗涵和谢淑琴的关系也有问题，你去找她们高中同学证实一下。”
正说着，望参电话响了，是赵科打来的。
“喂？”
“小望，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找到关键线索了。”
望参眸中一凛，“现在就回去！”
“怎么说？”望参前脚刚踏进办公室，便直奔老赵工位。
解法医也在，望参有些意外。
“我们在反复对比了最后目击人的证词、抛尸时间和死亡时间之后，确定了这两人的被害时间是在11月5号周六晚上。”赵科说。
被害的时间范围被缩小了很多。
“程诗涵在5号傍晚，搭乘了203路公交车，6点多在桃源区的西乡站下车，这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范围里的时间；周烨是那天晚上8点多接到电话之后失踪的。”赵科解释道。
“凶手分尸至少要花上一两天时间，8号菜市发现碎尸，刚好也印证了这一条。”解法医抱臂靠在墙边，补充道，“凶手在分尸时用到了硫酸，这个东西只有化工商店有卖，我让赵科查了5号到7号三天内化工商店的监控。”
老赵点点头，递给望参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青年，面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能辨清轮廓。
“你昨天让我查这一个月内南大门口那咖啡厅的监控，找到了。和程诗涵见面的这男的，在6号早上九点多，去了市内一家化工商店买了硫酸。”
照片上的人，和望参这两天走访问到的那人，外形特征是吻合的。
“能查到这人是谁吗？”望参问。
“在查。”赵科顿了顿，“嫌疑人的活动范围我圈出来了，三径街的菜市、西乡站和化工商店向外辐射五公里的范围里，有高度重合的地方，我们正在查那一块地区的道路监控。”
“行。”望参舒了一口气，一周过去，这案子总算有些眉目了。
只是，这男的，和周烨又有什么联系？
“赵科，周烨最后那通电话，能查到是谁打给他的吗？”望参猛地想起这事来。
老赵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能，那个时间点，周烨没有通话记录，微信记录也没有。”
望参懵了一下，飞快反应过来，“周烨可能不止一个微信号，你们再仔细查查，他敢玩419，一定是不怕微信聊天被宋然发现的。”
老赵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脑门，懊丧道：“唉，我咋没想到呢，糊涂了。”
“没事没事。”望参安慰了几句，忽然又有些头疼起来，“只是，周烨不一定会用自己名下的号码注册另一个微信，这个估计也不好查。先排查吧，查不到另说。”
老赵点点头，“还有其他吗？”
望参思索了会，又问：“程诗涵在周六傍晚，有没有接到什么电话？”
“没有。估计凶手不是当天约她见面的。”老赵说，“早上刚确定死者是程诗涵，她的微信记录正在调，得等等。”
“对了，说到这事，她手机在晚上十点左右还接到了一通电话。”赵科说着，一边把通话记录调出来，“这通电话的通话时间还蛮长的，有二十来分钟。”
“谁打的？”
“空号。”
“空号？”望参心下一沉，深吸了一口气，“上次那案子也是，案子背后的推手，给李生打了电话之后，李生就自杀了。”
“那……这次他打给程诗涵，程诗涵也不是自杀啊……”
望参托着下巴，沉默了半晌，才说：“不清楚，你整理份资料给我，我去问问司教授吧，他说不定有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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