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失踪了，医院护士长报的案。
医院那边一分钟也没耽搁，监控很快调了过来。
周院长这回倒是真应了望参那句话，来了局里，只是没进审讯室。周承华能坐到院长的位置，抗压能力自然不是盖的，儿子出事，妻子失踪，这会还能坐在接待室里喝茶。
只是他来局里坐了不到半小时，已经抽了快半包烟，接待室里烟雾弥漫。
会议室里，江未济手里拿着激光笔，难得严肃站在屏幕前。
“今天下午四点左右，负责照顾周太太的护士发现，病人不在房内，手机放在床头，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上报了护士长，查了监控认定是失踪后马上报案。我们接到医院的报警电话时间是傍晚五点。
周太太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在医院的一层观景平台附近。到目前为止，还没收到和院长夫人相关的信息。”
江未济说着，敲了下键盘，“监控显示，周太太是三点左右离开病房的。”
他拿激光笔点了点屏幕上推着周太太出去的那位护士，戴着口罩，也看不清脸。
“带周太太出去的这护士，医院已经排查过了。几个外形条件符合，而且还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护士，正在接受调查。不过，”江未济顿了顿，“这人大概率不是医院员工。”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没了。”江未济把激光笔抛到桌上，“出城的高速收费站已经封锁了。只能祈祷封锁及时，人没出城，不然就难办了。”
望参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六点多，距离发现周太太失踪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绑架？”望参蹙了下眉。
“估计是，绑匪现在也没来消息。”江未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去找周承华了解了解情况，问问他有没有头绪。”
望参扯了扯嘴角，上次和周院长聊崩了，这会对方都不一定愿意和他聊。
他下意识看了眼司明堂，正想说要不还是让司教授去问，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林敏敏喘着气，探了个头进来：“队长，周院长的微信刚刚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望参和江未济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往接待室赶。
推开接待室门的时候，望参被那一屋子的烟味呛了好几声。
周承华一脸憔悴，见人进来，只抬了抬眼。
“周院长，我能看看您手机吗？”望参走过去，在对方面前半蹲下，也顾不上之前二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矛盾了。
周承华见是老熟人，鼻孔下喷了喷气，一脸不乐意。
“望队是这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他对案情熟。”江队插着兜站在一边，自然也看出了周院长对望参有些意见。
周承华打量了江支队一眼，这紧要关头，不好和警方作对，他犹疑了几秒，还是把手机给望参递了过去。
望参凝着眉接过手机，在看到那好友申请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江未济看他表情不大对。
“申请好友的这个号，是程诗涵的微信……我先通过了。”望参说着，点了点屏幕。
“程诗涵？”周院长抬了下眉，“是谁？”
“怀着您孙子的姑娘，腹中发现您儿子头颅的那位死者。”望参说。
周承华听望参这番说辞，嘴角抽搐了一下。
望参没空理他，正斟酌着要给“程诗涵”发什么，那边就来消息了。
是一张照片，和一条十来秒的语音。
照片上是周太太，被绑在椅子上，嘴让人用胶带封着，闭眼垂头，看这模样是处于昏迷状态。照片周遭一片黑，只在周太太头顶打了盏灯。
周承华一看这照片，脸色煞白，之前强忍了半天镇定，这会终于控制不住了，捂着胸口重重喘气，手抖个不停，差点把烟掉到望参衣服上。
望参不由分说把周院长手里的烟摘走了，摁灭在烟灰缸里，拍了拍对方的背，不计前嫌给人顺顺气，又转头吩咐林敏敏给人倒水过来。
“您别急，我们先听听绑匪要做什么。”望参点了免提。
扬声器里传出一个粗犷的声音：“周承华，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这时候应该在警局里。我不是不让你报警，你可以报，我正好也想和警官们聊聊。”
语音那边的人清了清嗓子，停顿了两秒，“周院长，还有诸位警官，要我释放院长夫人，可以。但你们得满足我三个小小的要求，只要达成，我就放人，决不食言。”
手机的音量让望参拉到了最大，这明目张胆的挑衅，伴随着扩音器自带的小噪音，听起来尤为刺耳。
望参给他回了个“好”。
过了会，那边又发来一条语音，和一串数字。
“我第一个要求很简单，给这个银行账户打一千万。现在是傍晚六点四十分，我给你们一小时时间做决定，不然……”绑匪发出桀桀的笑声，紧接着，后面是一连串女性的呜咽声。
语音戛然而止。
“我现在去转钱。”周承华当机立断。
“等等。”望参把人按下，“暂时不转。”
望参说着，喊了声赵科，把手机递给他，“查一下这个银行账户是谁的，还有绑匪的那两段语音都提取出来。”
“我给绑匪转钱，关你们什么事？而且你们没经我同意，就扣我手机！”周承华吹胡子瞪眼，恶狠狠盯着望参，“把手机还我！”
“不行。”江未济插了一句，沉着声，“现在第一个条件要你打一千万，那后面两个条件呢？”
“他要多少，我都能给他打。”周承华被气得不行，“早知道他要钱，我报什么警！我儿子都没了，现在我太太被绑架，你们不让我给绑匪转钱，你们这是在杀人！”
“你是不缺钱。”江未济靠在墙边，冷笑了一声，也没和他客气，“那他要你的命呢，你也给？”
“你们这些警察，一个个的……”周院长涨红了一张脸，呼吸急促，张口就骂。望参离他近，第一个遭殃。
望参被人指了半天鼻子，火气也上来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周院长的手就被压了下去。
司明堂按着周承华的手，声音有些冷：“周老，注意身体。绑匪给了我们一小时时间，这段时间里，警方会通过线索尽快找到院长夫人的位置。如果你现在把钱转过去，我们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周承华听司明堂这么一说，深吸了好几口气，似乎是被说服了。他慢慢平复下情绪，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盒来，倒了两颗就着水囫囵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周院长吃的什么药，反正这意思就是，他有病，别把他气死了。
见周院长把气顺下来，望参才开口：“您有结仇的人吗？对绑匪的声音有没有印象？”
这绑匪不用变声器，说实话望参也不太确定，周太太被绑架，和那个推手有没有关系。只是这绑匪用的是程诗涵的微信……
周承华抬了下眼，“那个姓黄的，黄副院长，天天盼着我落马，你们去查他，他们那帮人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还有呢？”
“没了，我是院长，能有什么仇家？我又不是那些搞商场的，底子脏的很。”周承华语气里透着股轻蔑。
这周院长还挺清高，瞧不起那些做生意的。
“代孕机构那边，您没有结仇的？”望参直截了当地问。
周承华被这话吓得不轻，往后靠了一下，又故作不解，“什么代孕机构？”
望参给他报了个公司名，“都到这时候了，您也别不承认。”
“我警告你，别血口喷人，你说的这什么机构，我不知道，没证据别在这试探我。”周承华也是只老狐狸，深知这证据一时半会不好收集，他们拿不出什么实料，只是唬唬他。
“行，那等您想通了，愿意配合了，我们再聊聊。”望参扶着桌角站起身，不想和他废话，绑匪只给了他们一小时时间，他没空和周院长在这里周旋。
望参在沙发前蹲跪了半天，有些腿麻，司明堂顺手扶了他一把，把人带出房间，掩上门，留周承华一人在接待室里。
“这绑匪，说的那些话，是有人给他写好的稿子。”司明堂说，“绑匪用的措辞听起来文化程度至少是高中毕业。”
望参一怔，稍微回忆了一下，“你这么一说，确实……绑匪那段话里有些用词偏书面，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听起来有点别扭，感觉和他的文化水平不太匹配。”
“只听两段语音不好判断，得想办法让他露面。”司明堂压了下眉，也是一脸无奈。
“不过，他给了我们一小时时间……”司明堂想了会，“我刚刚就觉得有些奇怪，听绑匪的意思，是想让周承华报警和我们商量的，而且还给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太合常理。
按理说，时间越短，越能逼迫对方马上作出决断，他才能更快拿到钱。时间短，警方找他也难。”
望参下意识扯了下司明堂的衣服，“你意思是，绑匪的目的，可能不是单纯的为了钱这么简单？”
司明堂点点头，“现在我们得到的信息太少了。只是，”他顿了下，“绑匪用的是程诗涵的微信，这就有点意思了。”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林敏敏的声音。
“望队！赵科喊你过……”林敏敏话说到一半，忽然没了声，她见队长和司顾问，站在接待室门口，也不知道在悄声说什么，两人挨得很近。
有那么一瞬间，林敏敏感觉自己好像一盏千瓦电灯泡。
“有线索！？”望参听林敏敏喊他，迈开腿径直朝她走过去。
“啊，对。”林敏敏把头点得像鸡啄米，莫名心虚，“那个银行账户，名下是程诗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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