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内，望参睁开眼，一骨碌从病床上爬下来。
他嘶了一声，后背火辣辣的疼。被气浪掀出去那一刹，司教授护着他，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到些皮肉，好在没动及筋骨。
望参也顾不上这点伤，推开了病房门。
“你醒了？”方欣守在他门口，连忙站起身。
“司教授没事吧？”望参劈头盖脸就问。
“没事没事，他就是，头被爆炸碎片砸到了，出血缝了几针，脑震荡。其他地方都是小伤，已经包扎好了，人还躺着。”方欣指了下隔壁病房，“在里边。”
“严重吗？”望参蹙了下眉。
“不严重，医生说等人醒过来，今天或者明天就能出院。”
望参瞥了眼紧闭的病房门，手落在门把上，想了想，又回头问：“爆炸伤亡怎样？”
方欣啧了一声，“周院长和那个拆弹员，当场死了，受伤的就你们俩，还有几个站得近一点的。江队带人在现场检查，行政楼塌了一层，但没波及到其他楼，还好。”
“其他楼层也布了炸弹，也不知道怎么引爆的。”方欣顿了顿，看向他，“你们真是命大，要是晚一点……”
望参敛了下眸，他们不是命大，那些炸弹是遥控的，对方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
想到这，他僵了一下，连忙问：“医院有没有封锁！犯人就混在疏散人群里！”
方欣手一摊，“本来是封锁的，结果爆炸，要放消防车进来，当时现场一片混乱，犯人要跑，早就跑了。”
“行吧。”望参叹了口气，“那绑匪呢？江队那边抓到人没？”
“没有，具体情况不清楚，你晚点自己问他吧，现在港口还封锁着，你这边一出事，他就赶回来了。”
望参一顿头疼，两边都没着落。他瞥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多，刚刚晕厥了不到一小时。
“你去睡会，今天大家都很累了，待会我们去替江队的活。”望参说。
方欣点点头，也没和他客气，“我去你那房眯会，你也休息一下吧。”
望参牵起一个疲惫的笑容，“我进去看看司教授，有事给我电话。”
他说着，推门而入，咔哒一声，顺手把门锁了。
床上的人头上打着绷带，闭着眼。
望参轻悄悄走过去，拉了张凳子在病床前坐下。
爆炸的时候，两人离得近，司明堂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把他塞进自己怀里。虽然司明堂身上总是凉凉的，但胸前却是温热的。
望参摸了摸鼻子，鼻梁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房内很黑，只有门上的小窗透光进来，打在地板上，这点光，不足以让人看清里边的情况。
也不知是不是身处暗处，望参装模作样得帮人掖了掖被角，随后悄悄把手探进被子里，碰了碰司明堂的手臂，又大着胆子，沿着手臂一路往下，直到摸上对方的手背。
望参呼吸略微急促起来，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慢慢握住那只手，轻轻捏了捏。
司明堂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望参沿着对方的手背摩挲一番，那只手骨节分明，摸起来有点硌，却让他格外安心。
他勾起唇角，和那只手十指交扣。
对方的手凉凉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捂热。
望参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估摸是太累了，趴在司明堂床边睡了好几个小时，也没人来敲门叫醒他。
望参眨了眨眼，迷蒙着睁开眼，垫着头的手臂被他压得没知觉了，另一只手一直塞在被子里，握着司明堂没放。
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望参倏地绷紧了背，也不知道司明堂醒了没……
他缓缓抽出手，却猛地被扣紧。
“醒了？”头顶飘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望参僵住了，一股燥热从尾椎直窜而上。他撑起上半身，对上司明堂那双温润的眼睛。
“你还好吗？”望参轻声问，又试图抽了抽手。
这次司明堂没再阻止他，把他松开了。
望参忽然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司明堂什么意思，是觉得这样逗弄他很有趣？那些藏在心底的隐秘情愫，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司明堂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明明只要把他再牵牢一点就好。
“有点头晕，没什么大碍。”司明堂看向他，顿了顿，“能扶我一把吗，我想坐起来。”
望参站起身，弯下腰，犹豫了两秒，伸手从对方腋下穿过，也不知道司教授身上其他伤在什么地方，他也不敢胡乱用力。
他稍稍一使劲，还没把人扶起来，却不料司明堂一抬手，勾住他脖子。
这动作未免也太自然了……望参俯着身，连忙借着力把人扶起来。
“你醒多久了？”望参把人在床头安顿好，转身倒了杯水。
“有一段时间了，刚刚方副给你打电话，我接了。”司明堂接过水，和他道了句谢。
望参一愣，他这是睡得多沉……司明堂接了他的电话他都不知道。
“你把门锁了，护士进不来。”司明堂又补充了一句，目睹了望参因为他的话，脸颊爬上一抹淡淡的粉，胸口微微起伏了好几下。
对方被他一句话戏弄得茫然无措，司明堂忽然发觉很有意思。
“不过也没什么事，她只是来看看我醒了没。”司明堂说。
望参咳了两声，转身去把门锁打开了，又把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
“江未济也给你打电话了，他收队回去休息了，痕检还留在现场。绑匪没抓到，安置炸弹的犯人也没着落。”司明堂顿了顿，传达着江未济的话，“他让你好好休息，剩下的工作明天再处理。”
司明堂说这话的时候，出口总感觉有点别扭。
现下这情况，望参也只能被迫妥协了，他点点头，忽地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那行政楼的监控呢？有没有拍到犯人？”
司明堂拿起手机，递给他，“你自己问吧，他也没和我说那么清楚。”
望参接过手机，偷偷瞄了眼司明堂，注意到对方好像有些不大高兴。他看了眼手机的信息，也没一一回复，只把手机收了起来。
“不问了，有线索赵科那边会和我说的。”望参冲他一笑，“我去买点吃的吧，快中午了。”
“我让方副去买了。”司明堂说。
话音刚落，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参哥你醒了啊。”方欣探头进来，手里提着好几袋外卖盒，还有一袋不知道什么东西。
“吃饭吃饭，饿死我了。”方欣把东西往桌上一搁，拉了张凳子过来，凑到司明堂床边，拉出床上的小桌子，把外卖一盒盒摆上去。
“护士说顾问得吃清淡点，我就点了份粥，你别介意哈，不是我不让你吃，是护士不让。”方欣把一份咸粥推到司明堂面前。
望参扯了下嘴角，平时不见方欣这么殷勤。他拨了下床头柜上另一袋东西，是几个苹果和橘子。
望参眉毛抽了抽，之前他出事住院，方欣都没给他送过水果。
“参哥你不饿吗？杵着干啥，快坐。”方欣拍了拍旁边的凳子。
“……”望参觑了他一眼。
方欣没接收到队长嫌弃的眼神，已经毫不客气揭开盖子吃起来了。
“方欣。”望参在他身边坐下，“我不是让你有事叫我吗？”望参看方欣这副无事献殷勤的模样，就一顿火大，有意要给他使绊子。
“啊？”方欣歪了下头，“我给你打电话了啊，你自己没接。”
“你不会敲门吗？”望参呛了他一句。
方欣白了他一眼，“顾问不让我敲门，说不要吵醒你，怪我怪我行吧。”
“……”
“反正也没咱们什么事，江队把活都收尾了。”方欣拿筷尖去夹菜，“而且犯人也抓不到，行政楼的监控，都被人用激光笔破坏了，现在那栋楼还炸了，基本是啥痕迹都没留下。叫你起来能干啥，还不如好好睡觉。”
望参啧了一声，“程诗涵的银行账户呢，有没有动静？”监控录像这边是走不通了，如果绑匪把钱取走，他们还能继续追查。
“没有，我们都没冻结那账户，一分钱都没转出去，绑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方欣这话，望参就有些想不明白了。按理说，绑匪和背后的推手应该是两拨人，推手不要钱，但那绑匪……
“难道，绑匪和推手是同一拨人？”望参蹙了下眉，捧着碗，有些食之无味。
“不太像。”司明堂接过话，垂着眸，“绑匪和推手不是一个文化水平的，只能是雇佣关系。”
“那就怪了，他们这三千万是真不要了？”望参顿了顿，又想起另一件事来，“昨晚，那人打电话给刘晓匀，那声音你们都听到了吧？有没有印象。”
望参这话其实问的是司明堂，那推手有意放他们一马，什么人会故意留他们性命？他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他或者司明堂认识的人……
“没有。”司明堂说。
方欣嗯了两声，把饭咽下，“我也没。”
“那人想杀的人只有周承华，故意等我们走远了才引爆，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目的。”望参状若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抬起眼，朝司明堂扫了过去，“我还以为，这人，你有印象呢。”
司明堂手下顿了顿，“我没印象。”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淡的。
“我知道了。”望参笑了笑，低头吃饭。
说实话他虽然对司明堂有好感，但他能隐隐察觉到，司明堂瞒着他们不少事，只是不知这事，和案情有没有关联，或许只是教授的私事而已。喜欢归喜欢，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望参认为自己还是很清醒的。
方欣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人，队长和顾问的气氛很奇怪，他也说不清是什么，相吸又相斥，明明对方一出事，就急得不行，但有时候又好像在互相试探什么。
看不明白。
(https://www.eexsww.cc/90020/29451134/)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