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侯爷。”襄王府门口的小厮远远见了杨延修和文柏骑马过来,早早下了台阶相迎。杨延修拉了鞍辔跃身下马,小厮接过手中的马鞭将马牵去了后院。
襄王身边的松越闻声赶了过来,朝着文柏挥了挥手。襄王和安远侯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松越和文柏自然也臭味相投,见了面便形影不离。
“侯爷。”松越拱手行礼,“殿下济云阁有请。”
济云阁是襄王府的书斋,地处襄王府的东南角很是僻静,襄王与杨延修每次会面,无论喝茶下棋还是商讨要事都会选在此地,期间只有松越和文柏近身伺候,其他人不得传召不能靠近。
“延修,叫为兄好等啊。”襄王见到杨延修心情大好张开膀子便是拥抱,笑道,“自从你这心里有了人,来我这的次数便少之又少,我看是越来越难请得动你咯”。
杨延修解了披风与襄王双双入座,脸上始终挂着轻松舒适的笑容。
“一言难尽,多亏殿下及时相邀,才得逃脱困境。”杨延修摇摇头,“不提也罢。”
“不提,怎得不提,你这一言难尽,我这霎时便来了兴趣。你年纪小却一向老成持重,今日何事窘迫成这样?”襄王分拣着桌上的黑白棋子兴致盎然道,见杨延修不说话又看向了一旁的文柏,“你要是不说,我便问这小子,他肯定知道。”
松越、文柏二人,一人端了茶水一人端了樱桃煎、姜丝梅儿放在棋桌边的矮凳上,盘腿坐下侍候在侧。文柏迎上了襄王的目光又将眼神转去了别处,嘴里嘀咕:“哎哟!殿下,您可别难为文柏,侯爷不愿说的我说了,回去之后怕是要去那京郊的农庄耕田了,下次,您可就看不到文柏我了,文柏可得多想念殿下呀。”
松越紧了紧身子,虽然知道文柏是在开玩笑,可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想到要去乡下种田,文柏的嘴里竟半句也没提到自己。
“但说无妨,我在这你怕什么?恕你无罪。”见文柏支支吾吾的,襄王品了茶一派从容不迫坐等看戏的神情,又道,“本王保你不去那京郊院子,速速说来,否则,便让你出不了王府的大门。”
闻言,文柏吓得一激灵,松越侧头憋笑,涨红了脸。
“多谢殿下关怀,文柏哪敢不说呀,嘿嘿。”文柏不顾杨延修的白眼,有人撑腰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再加之殿下的身份摆在那,一时间都忘了哪个才是他的主子,“其实侯爷呀,是桃花压身难自理。”
“哦?”襄王听了直叹有趣,打量着杨延修,揣摩道,“沈相家的姑娘还是别家的?不对,既是桃花压身,应当是处处开花才对。没想到啊没想到,安远侯爷,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文柏探着脑袋,不顾杨延修的眼神,和盘托出道:“是侯爷的表亲妹妹,扬州观察使王义王大人的小女儿,闺名王妙韵,从小便爱慕侯爷。”
“真是开了眼了,你们家侯爷向来茕茕孑立,形单影只。自打寒食宫宴以来倒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了。延修啊,明日围猎,我本想找你来商议对策助你摘得桂冠,喜迎佳人,现在看来倒也不必了,你对这沈四姑娘倒也不算真心呐。你若不喜欢便让给我,可好?”襄王本想着从中做媒,听了文柏说起如今安远侯家中正藏着一位如花似玉的表妹,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挑着眉,观察着杨延修眸间的神情流转。
杨延修脸色沉了下来,原本落子时棋风稳健,长驱直入,现下举着黑子摇摆不定,有些当局者迷的意味。文柏与松越相视一笑,看着两位主子拌嘴逗趣,很有意思。
“殿下说笑,延修岂是滥情之人,表妹的事不过是母亲一意孤行,自打我那位表妹来了府上母亲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开怀了不少,再等些日子我自当禀明母亲,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杨延修落子后,觉察到周围三人意犹未尽的看着自己,抬眉笑道,“至于沈四姑娘,只怕我有那心,人家姑娘也没那意。殿下与王妃情投意合伉俪情深,最知感情这事勉强不来。再说寒食夜宴宫中一见,沈四姑娘是个颇有主见的,自然也不喜被人让来让去。”
襄王举着棋子的手又缩了回来,将棋子放回了白玉棋瓮中,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松越、文柏也是瞪大了眼睛,仿佛听了个不得了的传闻。侯爷这是承认了?还是嘴瓢了?一向无情绝爱的侯爷这番言论算是让这几位瞠目结舌。
“你怎知人家无意?虽有对沈家的顾虑在身,也不能因为上一辈的恩怨错过自己的姻缘。我看你们相配的很,事在人为,你可小心追悔莫及。这么多年,从未见到你私下谈论过哪位姑娘,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襄王比杨延修年长四岁,已有一妻一妾,婚姻嫁娶、郎情妾意处总是有些经验的。
杨延修的眸子闪着光,乌黑而又明亮。他不是一个生来就醉心筹谋的寡淡之人,这个年纪本就是一个追情逐爱的少年,是肆意而为、意气风发的年华。沈知微的出现,让他沉静多年的心有了异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也许,旁观者清,想要的就该去争取,何必庸人自扰。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尚不知是喜是忧。
“殿下,先走完这局吧,别再拿我取笑了,否则这棋局不保。若是殿下这些日子实在无聊,不如咱们择日一道去听曲吃茶。”杨延修低声道,定了定神,语气沉着坦然了不少。
襄王正经道:“免了免了,近来你嫂子看得紧,我便不奉陪了。再者若是侯爷为了陪我而逃避现成的姻缘,杨老夫人的心里只怕要记恨我了,这罪过我担不起。”
杨延修低低地笑了,无奈道:“殿下随意,不过有些人可没有那么好运了。”
文柏缩了身子,可怜巴巴
兰芝从酒楼回来后,提着裙摆哼着小曲,两手空空却眉眼带笑,毫无没办成差事的失落和自责,让在院中包粽子的知微和巧慧瞧见了,两相对望满脸不解。
巧慧起身提溜着兰芝转了一圈,确实没藏着什么东西。
“去了这么久,姑娘心心念念的羊肉呢?”巧慧问道。
“羊肉没有,上好的香囊倒是有一个。”兰芝从袖子里掏出香囊递到知微手上,喜笑盈盈。
知微瞧着她这傻乎乎的样子,不觉笑出声来,打量了一番手中的物件又悬于鼻尖嗅了嗅,直道:“许是渍羊肉金贵,已然售罄,所以你便顺道买了这香囊送我?嗯,确实香得很。”
兰芝摆摆手道:“姑娘,我哪敢擅作主张花了您给的银子,这个香囊做工精致想来价格不菲。嘻嘻,其实,是安远侯相赠。”
巧慧连忙走到兰芝身边捂了她的嘴,看了四周无人才说道:“小声点,别叫人听了些枝节末了的去,坏了姑娘清誉。到底怎么回事,可别绕弯子了。”别说巧慧害怕,知微也拿着香囊怔在原地。
兰芝便将在霖安酒楼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知微松了口气,应道:“原来如此,侯爷这是随便找个人推在前头,替他挡了这桃花债呢。”又将香囊递给巧慧,“收着吧,里面的用料确实上乘,待会差人送给母亲,她老人家肯定喜欢。”
兰芝净了手,过来帮着姑娘一起忙活,见知微无动于衷的样子,抵了巧慧的胳膊道:“瞧瞧咱们姑娘这泰然自若的模样,当真是不把侯爷放在眼里,人家姑娘都找上门了,也不着急。”
“瞎说什么呢!这姻缘乃天命,能是姑娘左右的吗?”巧慧示意兰芝闭嘴,别惹得姑娘不高兴。
知微细心包着手中的粽叶,扯线系了个结,剪断后盛于黄皮碗竹簸箕里,且听着兰芝在一旁说嘴没有理会。
“侯爷那样的谪仙人物也只有我们姑娘配得上,我这不是着急吗?如今半路杀出个表姑娘,这下好了,如果那表姑娘进了门,姑娘与侯爷就再无缘分了。”在兰芝眼里,自家姑娘和安远侯甚为相配,只愿天公作美,永结秦晋之好。
“去,先将这一份送去小厨房。”巧慧使了眼色。
“无妨,不用赶她走。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咱们姐妹之间说两嘴倒也不碍事。尚不论侯爷对我是何心意,现在不光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咱们揣摩不透,父母之命更是违逆不得,随遇而安吧。”知微指了指兰芝的鼻子,“你啊你,总是这么孩子气。”
“我自然知道姑娘的难处,只是心中惋惜。”说着,兰芝伏身低头,问道,“只是姑娘,兰芝想知道,您对侯爷难道没有过半分情意?”
“这”知微愣住了,这她倒没想过,也许,没有那个如神明一般于夜幕之中降临,跃身相救于水火后又翩然而去的那个人会有吧
“他是个好人。”知微低下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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