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两人的不可置信,知微解释着原因:“想必你们早已听说了今日之事,卢娘子晕倒是真,我摔倒也是真。但其实我并未扭伤,若是卢娘子腹中胎儿有个闪失在场之人难逃其咎,为了保全自身和巧慧我只能演了这场戏。”
暖思听得认真,叹道:“所幸卢娘子无碍,大娘子也平平安安。”
“暖思,你也瞧见了,我并未伤及分毫……”知微继续道,“你且回去禀明侯爷,便说我已无大碍。画岚院离不开人,你不在府上张罗我不放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兰芝拍拍胸脯道,“有我和巧慧在,完全不需担心,大娘子一贯最是习惯我和巧慧服侍在侧,不会有任何差池,快点回去禀告侯爷吧。”
还没等暖思开口已被兰芝推推揉揉,踉踉跄跄地来到了门口。巧慧挥着手:“去吧,照顾好画岚院,我们过了乞巧就回去。”
暖思扭捏地朝里望了望,见知微脸上风轻云淡面色如常,行了礼后放心地退了出去。
兰芝得意地往回走,自诩道:“有我在还怕什么,只要姑娘一声吩咐,刀山火海我也去得……”见到知微并不想留下暖思,兰芝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圆场,加上知微并未扭伤,她哼着曲子心情大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知微放着空呆在原处。虽然玄鹰便是杀父仇人,可真正策划指使之人却是许王,一个她惹不起碰不到的仇人,一个尚未付诸行动就能判定自己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的仇人。
如果当初自己能嫁入许王府便好了,最起码她可以找机会手刃仇人,大不了同归于尽。
可令知微怎么也想不通的是,高高在上的许王为何会千里迢迢地派杀手杀害与庙堂之事八竿子打不着的父亲。难道,父亲真的是因为犯了重罪才归隐金州?可若是犯了重罪理当带回汴京审问,而不是当场处决滥杀无辜。
“姑娘……大娘子……”兰芝连连换着称呼叫了好几声,知微依旧不动声色,没有回应。兰芝正要再唤,巧慧“嘘”声制止,拉着她去了屋外,小声交代着所有事情。
半晌,兰芝会了意,冲进屋子抱住知微,眼含热泪。
知微抱着两个姑娘连声安慰:“瞧你们……这是好事!一直以来,我最期待的事不就是找出真凶查清真相吗?眼下,已知大半……”
兰芝哽咽道:“难怪姑娘说什么也不让暖思留在这,兰芝虽然照着意思推诿但依旧心中纳闷。”
“是啊……”知微沉默良久,“暖思待我极好,心思细腻手脚勤快,若能留在身边我自然是舒心不少,可她毕竟……有可能是父亲买通的棋子,也有可能是侯爷或婆母安插的眼线,不能全信。”
巧慧沉眉道:“此事非同小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要姑娘说得出口,我和兰芝一定在所不辞。”
苦涩地笑了笑,知微满脸愁绪,一言不发。她不想连累这两个姑娘,因为对手太过强大。
吃了午饭,知微收拾一番去给皇后看诊,宫娥拿出一盒扭伤膏递给巧慧,知微正要道谢,皇后笑着从后堂出来,说道:“收着吧,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谢娘娘挂念……”
皇后笑了笑:“多亏了你,现在身子爽利多了,这点小东西何必言谢。今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来与你无关不必放在心上,二来那位王府侍卫也算立功了。”
知微眉心微动,顺着皇后道:“娘娘,说起那个黑衣侍卫属实吓了我一跳,鬼魅般似幻如影,若是他没跳出来劈下那一剑,知微怎么也想不到身边会藏着这么一个人。”
皇后娘娘了然于胸:“许王太子之尊,府上不乏武艺高强的守卫侍从,派个得力的偷偷跟着将要生产的姨娘暗中保护也情有可原。你也知道,卢氏出身低微,许王却青睐有加,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眼红,若是要明目张胆的偏爱也需有福气消受才是。”
“娘娘说的是。”
“对了,卢娘子的病症可找到了?”
知微赔罪道:“请娘娘恕罪,尚无头绪。眼下乞巧在即,但愿能早日找到病因。”
“恕罪恕罪,你哪来的罪孽?是我托你来帮忙的,哪有帮不上忙就治罪的道理?好了,现在只盼着你快快养好身子,好帮我为今年的乞巧盛会出出主意。”
想起自己那一手拿不出的女工,知微遐想着,若是什么医术清谈大会自己倒是能游刃有余。不过,有一人可以帮助自己,她笑道:“娘娘有所不知,知微从小便是孤儿,女工之事比不上京中垂髫孩童,实在帮不上娘娘的忙。为了弥补,知微向娘娘举荐一人,她的手艺比得上宫中御用的绣娘。”
见皇后脸上多了些期待,知微接着道:“此女正是侯爷的表亲妹妹,扬州观察使的小女儿王妙韵。此前王姑娘入府探亲,如今,还未回程。”
皇后慈祥道:“既是你推荐的人,我自然信得过。”
“谢娘娘。”
“不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自古就是愚昧的男子为了禁锢女子而编造的谎言。女工再好,不过是芸芸上乘绣娘中的一员,试问这世上如你一般医术高明的女子又有几个?即便放在男人堆里,你的医术也是个中翘楚。”
知微羞愧道:“娘娘谬赞。”
本以为皇后所言都是客套话,谁知座上之人又道:“上一个与你一般对医术天赋极高之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不知所踪?”知微脱口而出。
会了眼色,一旁的嬷嬷缓步走了出来:“大娘子想听故事,老奴来说。此事说来话长,不知大娘子可听说过前太医令失踪一案?”知微摇了摇头,那嬷嬷继续道,“也难怪,那个时候,大娘子只怕还未出生。前太医令方英医术精湛,年纪轻轻就屡破奇症统领太医院,深得官家信任。那一年,襄王母妃李娘子生产在即,官家托付方英方太医调养照料。谁知,生产之夜,方太医似是有先见之明一般连夜消失地无影无踪。”
“什么叫先见之明?”
嬷嬷讪道:“大娘子,李娘子就是在生产之夜难产而亡……”
知微若有所思,鼓起勇气探问道:“娘娘,这位方太医,可有家室子女?”
“没记错的话是新婚燕尔,夫妇二人一起失踪,想必早有预谋。”
“既是无故失踪怎么没派人搜寻?那方太医可有哪些特征?怎会有人在官家的耳目下逃之夭夭?”
许是情绪有些激动,巧慧咳了两声:“大娘子一向嫉恶如仇是非分明,一时失礼,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脸上的疑色顿消:“方太医肤色白净彬彬有礼,放在人堆里也颇为显眼。至于一直找不到人,要么就是早已不在人世,要么就是他们从未定居在任何一个地方,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日子久了,官家也就懒理此事了。毕竟,他也没犯什么错。不过,曾有人带回过消息,说是见过一人与方英很是相似,身边还有一位身怀六甲的娘子。”
闻言,知微如鲠在喉再说不出话来。她极为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起身道:“娘娘,我有些不舒服,想来昨夜没睡好让您见笑了。管他什么方太医圆太医都是陈年往事,知微就不在此叨扰娘娘了……”
回到房中,知微盖起被子躲在床上,面色苍白。
暖思回到安远候府,就去向杨延修回话。瞧着暖思走远,文柏道:“侯爷,看见了没有,我就说大娘子一定不领您的情。暖思姑娘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比想象中更快。”
杨延修面色难看:“她……当真如此不给面子!好啊……”
文柏暗暗嗤道:“为何要给您面子,您可从来没有给过大娘子面子……”
“我,真的很过分吗?”
文柏啧啧委屈道:“反正我若是大娘子,定是伤透了心的。这就是所谓的将之捧至云端又将之按入泥底。”
杨延修沉声道:“她又何曾未伤过我?她以为,没了暖思的存在,我便没了眼线了吗?想安插一个人在别苑尚且不难。”
果然午后,有仆人来禀:“侯爷,那边传来消息,说大娘子身体抱恙,晕……晕倒了。”
“什么?好端端地怎会晕倒?暖思不是说,她并无大碍,脚伤也很轻微吗?”
那仆人一愣,文柏挥手让其退下,嘀咕道:“侯爷您真是,人家只是个传话的,怎会知道那些细节?您可真是急糊涂了。”
回了神,杨延修道:“文柏,速速去宫中请御医,尽快。”
文柏笑道:“侯爷,皇后娘娘尚在别苑,此事娘娘自会安排,可不劳您费心。侯爷若是忧心,我看还是亲自去一趟最好,省得夜里睡不着。”
杨延修没好气道:“你是觉得我很闲吗?多嘴。算了,托信让人盯紧些,随时来报。”
“对了,文柏也有一事禀报。”
“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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