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桐台外,时宣等一行人早已等在殿外。
金冠红束,红袍红靴,一席红装的时宣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宫门外,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宛若天人。
锦泉缓缓从轿撵上下来,对着时宣粲然一笑。
此时有礼仪太监唱道:“迎侧夫,新人到明礼殿谢恩!”
明礼殿内,皇亲贵族齐聚,神明皇位于大殿上首,下首两边分别是晋明太子夫和襄王。
锦泉和时宣向神明皇行礼谢恩,神明皇自是高兴,额外赏赐了许多珍宝。
锦泉依次向晋明和襄王行礼,晋明的脸上透着病态的凄白。虽然不太赞同这门婚事,却还是止不住红了眼眶;襄王只是淡淡笑了笑,在看过时宣时彼此点头示意。
很好,交易达成,即刻生效。
吉时,鸣鞭,巡游,昭告天下。
上京城内自然热闹非凡。
巡游街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孟离率领护亲队由走在最前面,英气非凡;时宣骑在马上跟在后面,器宇轩昂。中间是锦泉乘坐的百花轿撵,倾天下。后面则是卫队、聘礼、嫁妆等,逶迤数里,一片火红。
按例,除非得到皇上特诏,否则侧夫是没有资格参加宫里的喜宴的。于是巡游结束后,时宣便直接回了太女府。
午后,皇宫内大摆筵席。晋明借口身子不适,只露了个脸便早早退了。神明皇心疼锦泉年纪小,天刚擦黑,便让孟离护送回太女府了。
才刚停稳,锦泉顾不得宫女来搀扶,自己先从轿撵上下来了。
孟离看着她急切的身影,心里一刺。
“公主,”忍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锦泉,“我……”
锦泉回头,“有事么,小离?”
“我……”那句话噎在喉咙里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没事了。”
颓然的摇摇头,现在的她应该没有心情去关心别的事情吧,今日是她大婚呢。
“哦。小离,回去的时候小心些。”锦泉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府了。孟离还是从这简短的近乎客套的寒暄里听出了关心的情绪,失魂落魄的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
今日一别,不管来日有多凶险,有你这句话,我也会活着回来。哪怕只是为了看一看你幸福的笑容呢?
喜房内,红烛、喜帐,良人。
时宣正对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锦泉轻轻走近,在离时宣还有两三步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过身,笑着拥锦泉入怀。
锦泉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笑的开心:“你怎知是我?若换了旁人你也这般抱着么?”
时宣失笑:“这可是你我的喜房啊夫人,除了你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呢?”
他的那声夫人叫的锦泉心里甜甜的,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顾傻傻的望着他笑。
时宣拿她没办法,手上使了些劲把锦泉横抱起来放在床榻上,谁知手刚松,锦泉“哎呦”一声叫出来,时宣吓得赶忙又把人抱起来。安置好新婚的小娇妻,时宣腾出空来检查床褥,却“噗嗤”笑出来。锦泉好奇,也跟着走近,却见大红色的喜床上,洒满了莲子、红枣、花生、桂圆,忍不住发问:
“为什么要在床上撒这些吃的呢?”
“这叫撒帐,是遥国的习俗。大婚之日要在喜床上撒这‘四宝’,寓意‘早生贵子’。”轻轻替她拨正鬓边碎发,温声道:“绾绾可明白了?”
锦泉听后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愿出来,只留下一双羞红了的耳朵出卖了她。
“绾绾要躲到何时,可不要闷坏了。”
他的笑声那么好听,透过胸腔轻轻颤着,锦泉感觉脸上痒痒的,却又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
“唔,你抱我到床上去。”
“是了,夫人。”
喜床铺满了干果儿自然无法立刻能用,等仆人清理过后时辰有些晚了,喝过合欢酒两人都有困意,便早早安歇。
床榻上,锦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时宣被她吵醒了,出声询问:“绾绾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那一个却可怜兮兮的:“良月是不是不喜欢我?”
时宣一时被她问住了,不禁大吃一惊:“绾绾为何这样说?”
“因为……因为你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和我行夫妻之礼。”
时宣心里松了一口气,伸手将他家小夫人揽入怀中,一只手还安抚性的摸着她的头发,“不是不喜欢,小傻瓜,我怎么可能不喜欢绾绾呢。正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我才不舍得啊。你还那么小,叫我怎么忍心呢?”
锦泉挥着小拳头抗议:“我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四了。未国女子十四岁就成年了。”
时宣连忙把她伸出来的手放回被子里,又给她掖好被角,“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成年了。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不能容忍我自己在你那么小、不懂事的时候这样做,你明白么?若是有一天你长大了,懂事了,会不会后悔呢?后悔把你最宝贵的东西在年少懵懂的时候给了我,或许你会发现我其实不是你最喜欢的人,亦或许不是你的良人。”
“不会的,绾绾喜欢良月。”锦泉抬头看着他,目光坚定。
时宣喉头颤动,爱怜的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好。绾绾,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一起慢慢变老,慢慢了解。等哪一天你真正长大了,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后,还愿意把你最宝贵的给我,到那时,良月定不负卿。”
锦泉心中不太明白,自己喜欢良月现在就可以确定呀,为何还要等到以后呢?难道见过别人就不会喜欢良月了么?
累了一整天,心里又想着事情,锦泉就这样沉沉睡去。月光里,时宣把怀里的人紧了紧,放在自己心口上贴着。看着睡得无知无觉的人,心中微苦。若是你知道我的真实面目,还会如现在这般待我么?有些事情或许一开始就已经错了,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我只能回答你‘良月喜欢绾绾’。而你,是否也只是喜欢‘良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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