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呀,快松手!”
走出一段距离后,江寒枝尝试挣开桎梏,奈何少年不为所动,反而有越攥越紧的趋势。
“喂,弄疼我了!”
听到这话,少年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卸了力度,想察看有没有不慎弄伤她时,江寒枝没好气地抽回自己的手。
“大清早的你又发什么疯?”
她揉着发红的手腕,瞪了宋疏桐一眼:“就算有起床气也别发我身上吧?”
“……”
宋疏桐抿了抿唇,僵硬开口:“你以后离他远点。”
“谁?”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江寒枝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乔玄,于是更迷惑了:“你说乔玄?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从她口中听到乔玄的名字让宋疏桐心烦气躁,“我看他不爽。”
看人家不爽就要求她也要远离?未免过于霸道不讲理了吧?
江寒枝也来了脾气:“怎么,你还要限制我交友不成?”
“你把他当朋友,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宋疏桐额冒青筋,“再说你们才认识几天?”
“我乐意!”
“你!”
十几年的交情还比不过刚认识几天的小白脸,宋疏桐气得心脏都疼。
“随便你!吃了亏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甩袖离去,课也不上了,朝来时的方向打道回府。
又这样!加上凉亭那次已经是第二回了!
娇纵的小郡主哪里受得了这委屈,恶狠狠地剜着少年逐渐消失成一个黑点的身影,在他背后张牙舞爪。
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围观了全程的王文昕怕被两人的战火波及,鬼鬼祟祟地正要溜进崇文堂,却被小郡主眼尖地看见了。
“王文昕,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有病?乔玄又没招他惹他,老针对人家作甚?”
还不是因为看你跟乔玄相谈甚欢,吃醋了呗。
王文昕敢想不敢说,说了怕是会被宋疏桐追杀到天涯海角。
于是脸上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就是就是,我看他确实病得不轻。”
明明喜欢得紧,还要装作不在意,可不就是有病?
依他看宋疏桐迟早会因为嘴硬后悔!
“事情就是这样,太子哥哥你评评理,宋疏桐是不是很过分?”
东宫里,江寒枝双手托腮郁闷地问。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就陷入了冷战,宋疏桐三天两头无故缺席,难得来趟书院全程和她也没有半句话的交流,出入府邸偶然碰见时看见她掉头就跑,简直是将“赌气”二字贯彻到了极致。
这样的情况已持续半月有余,江寒枝被那家伙的态度惹怒,没忍住跑来找宋越明告状。
“我不过找乔玄归还书本而已,他就对我摆臭脸,也不知道在生哪门子的气,还叫我远离乔玄,真是莫名其妙!”
“书?”
坐在左侧的温书衡敏感地捕捉到关键字眼:“什么书?”
“没、没什么,就是普通的诗集……”
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要是被表兄知道她找乔玄借的是游记,肯定免不了一通批评。
“嗯,多读诗集对提升自身的文采颇有助益。”温书衡赞许地说道,“像你平常喜欢的那些话本、游记之类的闲书只是消遣读物,闲暇时看看也就罢了,切莫沉迷其中影响课业。”
“……”
“哎呀什么书不重要!”
江寒枝不满地踢蹬了下小腿:“重要的是宋疏桐毫无来由地凶我!还给我脸色看!你们不觉得很过分吗?”
宋越明耐心地倾听着少女的控诉,但笑不语——他那弟弟哪里是闹别扭,分明是动了情。
而依宋疏桐的性子,在隐约察觉到这点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否认和逃避,加之小姑娘生性迟钝,两人的矛盾也因此而发。
感情的事还是让当事人顺其自然理清为好,宋越明没有选择戳破堂弟的心思,只把桌上的糕点往少女的方向又推近几分。
“御厨新研制的糕点,尝尝。”
在东宫被投喂是常态,江寒枝轻易地转移了注意力,正要依言品尝时,旁边的谢子昱抢先拈起一块放进嘴里。
和骁勇善战的形象相反,谢子昱出人意料地喜欢此类甜食。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嘴里吃着东西,他说话含混不清,“世子心悦你呗。”
“啊?咳、咳咳咳……”
语出惊人,江寒枝被糕点碎屑呛得一阵咳嗽,接过宋越明及时递来的温茶一口饮尽,这才缓过劲来,不可思议地看向谢子昱。
“子昱哥哥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认真的。”
谢子昱灌了口凉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他是不爽你跟那个乔什么走得太近,所以吃醋了吧,这不是心悦是什么?”
看似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分析问题倒是直中靶心,只是就这么把宋疏桐的心思说出来真的好吗?
宋越明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堂弟什么脾性他再了解不过,要是得知自己藏着掖着的心思被小姑娘发觉,定会恼羞成怒更加激烈地否认,届时要是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岂不平白让枝枝难过?
“宋疏桐……心悦……我?”
江寒枝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讷讷地重复了一遍谢子昱的结论,双颊早已染上绯红。
“不过我也同意你跟那个乔什么保持距离。”
谢子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又是解疑又是借书送厨子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有吗,我倒觉得他人挺好的……”
谢子昱摇了摇手指,一脸看破红尘相:“啧啧啧,才见几次面你就敢肯定他是好人?那些小白脸最喜欢哄骗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诶对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学究,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乔什么?”
“乔玄,乔阁老的嫡孙。”
被点名的温书衡眉头皱起,纠正他一口一个“乔什么”的称呼。
“名字无所谓,关键是他人怎么样?”
“……乔公子是我昔日同窗,博闻强识,为人谦逊,是当之无愧的君子。”
“哼,君子吗……”
谢子昱冷哼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翩翩君子,谁知道肚子里是不是憋着坏水。”
他语重心长地提醒江寒枝:“总之你小心着他些,此人出现得横空出世,而且直冲你来,依我看定没安好心。”
“是毫无征兆,不会用成语别乱用。”温书衡眉心抽搐。
“怎么子昱哥哥也和宋疏桐说一样的话。”江寒枝撇了撇嘴,颇有些不服气。
“会忧虑百姓存亡的人我不觉得是坏人。”
话题转着转着就转到乔玄人品问题上了,宋越明适时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此事确实是修梧的过错,他也该学会收敛冲动的脾气了。”
宋越明宠溺地揉了揉江寒枝的发:“你别理他,等他上门道歉就行,算算时间他差不多要憋不住找你了。”
这点倒是。
江寒枝认同地点点头。
过去两人不是没吵过架,冷战绝交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但无论过错的一方是谁,最后总是以宋疏桐率先示好告终。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表明态度:“那也要本郡主肯原谅他。”
“是,惹谁都不能惹我们的小郡主。”
谢子昱拈起一块做工精致的糕点,笑嘻嘻地往她嘴边凑。
小姑娘慢腾腾地咀嚼着,腮帮子鼓鼓的,宛如一只憨态可掬的松鼠。
“好吃吧?托你的口福我才能吃到,毕竟每次你来东宫殿下准备的点心都不重样的。”
“嗯,好瓷(吃)……”嘴里塞着东西,江寒枝有些口齿不清地说。
谢子昱被她满足的吃相取悦,趁机又撸了把她软软的发——怪不得殿下总喜欢投喂枝枝,原来个中还有这番乐趣。
“之前下属给我买了青柳巷的冰酪,虽然只是路边小摊,但味道不比饭馆里的差,下次带你去尝尝。”
“好”字还没说出口,江寒枝感觉到一阵劲风扫过,覆在头顶的大掌被温书衡一扇子拍落。
“不许贪凉,也不许偏食。”
他打的是谢子昱,话却是对表妹说的。
“表兄你怎么这样!夏季不吃冰会死人的……”
“去年冰品吃多、闹肚子疼的不是你?”
少女嘟着粉唇不满地冲儒雅的白衣青年抱怨,旁边年轻的小将军跟她统一战线,同仇敌忾地嚷嚷着什么;而一身玄色蟒袍的太子坐镇中央,慢条斯理地啜饮杯中热茶,笑意吟吟地注视着他们。
宋疏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在座青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姿容卓绝,气宇轩昂,小姑娘身处其中被衬托得更加楚楚动人。
这里面有他的皇兄和同门师兄,也有江寒枝的表兄,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跟乔玄差不多年纪。
难道江枝枝喜欢这种成熟稳重的?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看到江寒枝被三位英俊的青年包围着,宋疏桐心里开始产生巨大的危机。
他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怎么会忌惮起出现在江枝枝身边的每一个男性?
扶在门框的右手慢慢收拢,力量有些失控,暗红的门漆随之簌簌剥落。
他紧了脸色,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习武之人听力极好,谢子昱早就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却佯装不知,嘴角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怎么了?”温书衡有些在意地问。
“没什么。”谢子昱往后一仰,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
“只是觉得等某人开窍还要等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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