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林白沙沉迷吃瓜,不知不觉就吃到黄昏,脚下堆了一片瓜子壳。
围观的群众们眼看天晚了,各自抓着没吃完的瓜子壳回家吃晚饭。
林白沙走之前呼噜干净脚边的瓜子壳。
“姑娘,你东西掉了。”身后忽然有人开口。
林白沙转过身,隔壁卖了一下午瓜子的老头手里拿着一块白玉:“这是你的玉?”
她下意识摸了摸袖子和襟口,玉还真不见了。
老头将玉递给她,神色看起来有些犹豫,林白沙注意到了,但无法开口问他怎么了,只好用两只手比划着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老头指了指她那块玉,道:“姑娘,这块玉世间罕见,且很有灵气。”
林白沙愣了下,灵气?什么灵气?
老头大概猜到她想问什么,想着反正已经开了口,便也没隐瞒,继续道:“姑娘可知道,这世上有些灵玉是能救命的?”
林白沙倒是听说过类似的说法,说是玉能替人挡劫煞,不过这些都是人间界的迷信说法,修真界的确也有灵玉可以替人挡煞,但那是专门炼出来救命的法器,并非普通的玉。
老头道:“姑娘有没有看见玉上那条血痕?”
林白沙摩挲了两下白玉,她当然能看见那条血痕,早上就发现了,当时也很困惑好好一块玉怎么偏偏多了条血痕,看起来像是两个半块黏在一起的。
她知道老头想说什么,他想说这块玉或许曾为她挡过煞,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她一命。
只是她并非不肯相信老头的意思,可这玉今天才到她手中,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玉来历如何,况且她并不觉得在有周不倦魔息随身护佑的情况下,还有别的东西能够悄无声息地给她致命一击。
不过她还是对老头的说法表示了尊重,并且神色严肃地点点头,意思是说她今后会好好看护这块玉——在找到玉的主人之前。
总之她还是得去问问周不倦,为什么这块玉和他那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乌玉长得一模一样。
林白沙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另一件事,那个老头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块玉材质非凡,说不定他也知道玉的来源呢。
她回过头想找老头问问清楚,却发现老头此时也是一脸茫然,像是刚从某种回忆里回过神,不论她如何比划,他也看不懂她究竟想说什么,就好像刚才和她说话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林白沙莫名地感觉后背有点凉,此时握在手中的玉也微微寒凉起来。
大白天的难不成见鬼了?
林白沙轻轻打了个寒颤,手中的玉在这一刻也变得神秘莫测起来,她想扔又不敢扔,像拿着个烫手山芋,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暗示,她总觉得玉上那条红色血痕颜色更深了,血丝甚至还诡异地流动了一下,宛若一滴血从上面缓缓往下流。
林白沙吓得差点把玉给扔了,满脸崩溃地飞奔回客栈,只恨自己没有翅膀,不能立马飞到周不倦那边然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23
周不倦回来时听掌柜地说林白沙回来后就直奔房间,连晚饭也没出来吃。
他哂了声,林白沙居然不吃饭?这是什么怪事?
温无意跟在他后面进的门,作为榕城名气最大的小城主,他出门很容易被认出来,因此这趟出门他特地用易容术换了张脸,自顾自地跟着周不倦来到榕城客栈。
此时听见掌柜的话,温无意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抬脚上楼的周不倦。
出门之前连一日三餐都给安排好了,看来他确实对他养的那朵花不是一般的重视。
这么一想,温无意在心里更沉重地叹了口气,袖中的手轻轻摸了下颤抖的噬音兽小脑袋,脸上浮现淡淡的忧愁。
看来这次即便是他也不一定能说服周不倦饶阿音一命了。
之前在城主府,周不倦没有立刻捏死阿音,完全是因为要留着它的声音还给原主人,倘若待会儿阿音把声音还了回去,他也就没了继续留它一命的理由。
三界之内,还有谁能说服他改变决定?
温无意看了眼周不倦推开的那扇门,心中慢慢有了个想法。
24
林白沙听见推门声就知道周不倦回来了,他今天倒是难得走了次正门。
她一把掀开被子,火速冲到门口,挥舞着两只手试图向他解释说明今天遇到的一堆事。
周不倦抱臂站在门口,漫不经心地垂眸看她。
林白沙比划:呜呜呜少主我说不出话了,但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水土不服?你说我还能不能治好了?要是治不好可怎么办啊?
周不倦脸上没什么表情,越过她径直进屋给自己倒了杯茶。
林白沙哒哒哒跑到他面前,着急比划:少主你说句话呀,少主你看看我呀,少主你不觉得我今天很不对劲吗?
周不倦抿了口茶,杯沿遮住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林白沙见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顿时急了,两只手啪地一下拍在桌上:狗比少主!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就抬眸看了过来。
林白沙在心里流泪。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她都怀疑周不倦是不是能听见她的心里话,每次她说好听话他就选择性装聋,在心里骂他他就像是会读心立马就有了反应。
林白沙委屈巴巴地用两只爪子用力挠桌子,像炸毛的猫不满地挠垫子。
周不倦终于没再憋着,直接笑了出来。
林白沙这下子算是看出来了,他刚才分明是故意装的,就是想看她笑话。
不过她也没多生气,狗比少主这个反应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毕竟他看出来了却没有生气,显然是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
少主觉得问题不大,那就是问题不大。
林白沙提心吊胆了一天,这下子可算松了口气,抓着桌子上的杯子就续了杯水咕嘟嘟灌了下去。
然后就看见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的温无意。
两人面面相觑。
温无意惊讶地望着她手里的杯子——那是周不倦刚用过的。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林白沙本来没觉得用这个杯子喝水有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魔宫,周不倦还用她杯子喝水呢。
但被陌生男人用那种古怪的目光盯着看,她还真有点脸皮薄,攥着杯子的动作僵硬,尴尬地将手背到身后。
只要别人看不见这个杯子,她就不会感到尴尬。
温无意被她的小动作弄笑了。
两扇打开的门突然自动合上,啪一声将温无意无情地关在门外。
林白沙:“?”
她满脸疑惑地看向面无表情似乎什么都没做的周不倦,迟疑地指指他,又指了指门口:少主,你们认识啊?
周不倦冷笑:“不认识。”
骗人。
林白沙不在意这点小事,偷偷将杯子放下,讨好地拽了下他的袖子,另一只手指指自己的嗓子:少主,我的嗓子还能治好吗?
周不倦拂开她的手:“治不好,等死吧。”
林白沙瞪大眼:少主你怎么变脸这么快呢?你肯定是骗我的吧?无敌的你都治不好我的哑病还有谁能治的好我?!
被她这么一拽,周不倦倒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眸色稍冷,捏着她的脸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语气透着股秋后算账的危险。
“昨天发了什么誓,你还记得?”
林白沙眨眨眼,当然记得,滴血宣誓永生永世效忠狗比少主嘛。
周不倦盯着她无辜的双眸,眼梢微垂,眉眼染上淡淡的讥诮。
“永生永世效忠我?”
林白沙:是的是的。
周不倦:“如有违逆就一辈子秃头?”
林白沙:嗯……现在换一个惩罚还来得及吗?
周不倦威胁似的捏紧了她的脸,捏出两团圆滚滚的肉肉,幽暗眸光落在她柔软的发顶,淡淡开口:“那便如你所愿,这头长发今天就剃了吧。”
林白沙:“???”
不是,怎么突然就要剃头了?我这哑病还没治好就要秃头吗?那不如就这么哑一辈子!
对她心中所想并不感兴趣的周不倦慢悠悠抬起手,在她惊颤的目光中,缓缓将手心搭在她发顶,不咸不淡的语气:“想知道为什么吗?”
林白沙觉得她可能不太想知道,预感危险的技能在这一刻触发,她绝对不能点头,必须摇头。
于是她疯狂摇头,试图用手堵住耳朵,坚决不听他的“为什么”。
周不倦轻轻抚摸了两下她的发,从发顶到后脑勺,再往下慢慢地滑动。
男人的掌心微热,触过她的头皮,掠过她的耳尖,她渐渐绷紧了身体。
他态度强硬地握住她堵耳朵的手,微一用力便拉开了她的双手,低下头,挨近她耳边,轻且缓地开口:“听说过噬音兽么?”
林白沙继续疯狂摇头,用行动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听。
周不倦可不给她这个机会,自顾自地说下去:“噬音兽以人的声音为食。”
林白沙摇头的动作一顿,这个描述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她不就是莫名其妙变成了个哑巴吗?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个什么噬音兽干的?
“但噬音兽挑食,并非所有人的声音都吃。”
他语速不疾不徐,听着有种慢刀子割肉的错觉。
“而它们最喜欢的一种声音,便是撒谎之人的声音。”
听到这,林白沙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
也就是说,因为她昨天说了一个谎,而噬音兽嗅到了谎言的味道,于是她就这么被盯上了。
怎么会这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妖兽?有这种牛逼哄哄的鉴谎妖兽为什么不发放到各大宗门,借此试探新收的弟子里有没有来自别家的卧底?这不是暴殄妖兽吗?!
林白沙痛心疾首,并且后悔不已。
周不倦抚摸她头发的手重新回到她发顶,动作看起来很温柔,但每上下抚摸一次就会恶毒地拽掉她的一根长发。
林白沙委屈,敢怒不敢言。
“不是说效忠与我?不是说违逆就会秃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按耐许久的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满带怨气,“现在你可以选择了,是要本少主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林白沙:“……”
都不选可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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